《蟾光如有意》第5章


“不恨就算了竟还竭力帮我,是她太高尚还是我太卑劣了。”萧墨远抬头看着近在眼前的花衣男子,苦笑了一下,万俟桑向前倾身手支在他肩膀上,靠近他耳边:“她足够高尚,你也足够卑劣。”
“你说的对。”
“你又要利用她干什么?”
“知我者,万俟。你知道这世间的一个传说吗?”
“什么传说?”万俟桑盘起双腿面对萧墨远端端正正坐在桌子上。
“幽云、幽篁、幽隐三国本是同一个国家,开国皇帝景轩帝曾埋下了倾国之富以备后人在危急之时取用。”
“但这也只是一个传说罢了,谁会信呢?”
“在幽云皇室记载里,景轩帝姓傅。”
“你是说傅碧浅知道藏宝图的下落。”
“她不一定知道,但一定是打破现在这种封闭局面的关键所在,与之有关的一切都会主动来找她,迟早。”
“萧墨远你藏得太深,她会被你玩死。”
“我也替她担忧。”
萧墨远将幽篁纳入囊中已有整整一年,却并没有急于改朝换代,而是以极大的胸怀容纳了前朝的元老,比如娄江瑞娄丞相,他三十五岁为相,辅佐皇帝处理国家大小事务,及至后来皇帝荒废朝政,也是他从中周旋,使风雨飘摇的王朝得以苟延残喘。但在幽云占领了幽篁之后他却决绝退隐,不理世事,不闻政事,萧墨远曾亲自来拜访他三次,都被拒之门外,未见到人。
娄江瑞在朝三十年对朝中大小势力了如指掌,如果他肯出手辅助萧墨远必能事半功倍,岭南的形势已经危若累卵,朝廷下发的灾粮迟迟到不了百姓手里,一时查不到问题的症结出在哪里,冬天就要来了,若再不解决岭南就要完了,所以傅碧浅答应了萧墨远姑且试一试,记忆里的娄相是一个矍铄倔强的老人,眼中总是蕴着精光,看得人心虚。
娄府门外干干净净,侍卫敲了很久的门才有一个打着哈欠的家丁应门,见是他们,只说老爷不见人就要关门,傅碧浅忙拦住将颈上的吊坠解下交给家丁:
“把它交给娄大人,他也许会见我的。”
那吊坠本是她五岁生辰时娄相送她的礼物,那时她母妃尚在人世,亲手将吊坠系在她颈上,温婉如水,母亲唤他:娄大哥。她在赌,赌他念在母亲的面子上见她一面,也许还有转机。
这条街并不繁华,二人站在门外从太阳初生到夕阳西下,门终于又打开,还是那个家丁不过态度好了一些请二人进门。傅碧浅可以想到娄相是做了怎样的挣扎,见她还是不见都可能会对他的生活带来变数,还好她算是赢了。
向前迈一步,强烈的昏厥感向她袭来,下一刻一双有力的手已经将她扶住,抬眼便看见萧墨远紧抿的嘴唇,眼神无波,有些不悦。
萧墨远放开她走在前面,傅碧浅无趣的跟在后面,穿过简单的花园就看到坐在大厅里喝茶的娄相,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眼中没有以前锐利,更像一个老人。
“碧儿拜见舅舅。”傅碧浅盈盈下拜。
“公主这是做什么?”老人并未起身,也不看傅碧浅。
“母亲在世时叫您大哥,碧儿唤您舅舅自然也是应当的。”
娄相倏地抬起头,盯着傅碧浅审视,傅碧浅也坦诚直视,良久竟笑了出来:“罢了,你果然是她的女儿,像她,像啊!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岭南灾荒已久舅舅是知道的吧?”
“是,我知。饥荒一年零七个月。”
“娄相记得如此清楚,恐怕对岭南百姓一定十分关心,为什么不出手救他们于水火之中呢?”萧墨远目光灼灼,娄相并不回答,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只有门外细微的虫鸣声。
“你便是幽云国太子萧墨远吧,我知道你。”娄相理了理衣服站起身。
“是,晚辈曾来拜见您三次。”
“我想和公主单独谈谈。”
“是,晚辈在府外等候。”
萧墨远离开得太痛快,让傅碧浅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还没来得及理清这种感觉就听见娄相道:“跟我来。”
傅碧浅只能迅速跟上。
第6章 娄相
傅碧浅随他穿过回廊来到后院假山附近,那假山外表看起来十分普通,但她心知有异,接下来的事必超出所料,她一向避麻烦如蛇蝎,此时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下去。
娄相在假山附近摸索一阵假山无声的移开,露出一个一米见方的洞,傅碧浅随他下去里面竟一点都不闷,想来应该还有出口和外界相通,在黑暗中走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终于来到了一个较为开阔的地方,娄相点燃壁上的油灯,周围景物映入眼帘,这里除了一张石桌便没有其他的摆设了,墙壁上人工开凿的痕迹还很清晰,除了两人来时走的那条道还有两条不同方向的通道,这样的工程量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
“公主,臣终于等到您了!”娄相突然就跪在傅碧浅面前,吓得她几乎跳起来,“两年前皇上知道国家气数将尽,就给臣下了密诏,辅佐公主,可是混乱中您被关进了地牢,老臣还以为见不到公主了,今天之事实在是为了掩人耳目才怠慢了公主,还请您恕罪。”
“您快请起,我今天叫您一声舅舅却是出自真心,您当得起。”
“这条密道是您五岁离开皇宫时开始动工的,一条与皇宫相连,出口在春涧宫,另一条的出口在城外。皇上还有一份东西要我交付于你,它放在……”
傅碧浅脑中一片混乱,只能强迫自己记住他说的每一个字。
记忆中的父皇模糊而陌生,五岁之前并不经常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五岁之后她的生活里没有他,她再回来时他已老态龙钟,眼内浑浊呆滞分不清谁是谁,有时清醒与她也并不亲近,现在他的苦心他的思虑她终于懂了,可是他已不在。
她的牙齿紧紧的扣在一起,舌尖被咬破血腥味弥漫了口腔,她想若是一开始她就知道她的父皇是怎样的人,或者她一辈子都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都是很好的。
傅碧浅从相府出来时太阳已经完全下山,她抬眼便看见马车边站着的萧墨远,似是仙人下凡不沾一点烟火气,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你这个卖国求荣的贱人!”下一刻便有东西破空而来,直击她脸上,侍卫一时间都愣住了,谁也没料到这样的情况,都来不及阻止。 
“啪!”那东西砸在傅碧浅头上,碎开迸出粘稠的液体,原来是一颗货真价实的鸡蛋,那人还想再扔被侍卫制住,嘴却不停:
“为了荣华富贵你委身敌国太子,尊严失尽,而幽篁子民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你不配当幽篁的公主,你不配!”那青年还不停的挣扎想要踢她:“你该以死殉国……”
傅碧浅随便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粘稠的液体,深觉今天不宜出行,本不想理那男子,可那青年一副为民除害的样子,实在有些气闷:“我傅碧浅确实不配做那荣耀尊贵的公主,但我并不在乎别人如何评价我,卖国求荣也好,委身仇敌也罢,我只希望幽篁的子民能过得好一些。”说罢也不管那青年就上了马车。
因为宵禁的缘故街道上没有什么人,车轮与青石的撞击声单调乏味,她的额头已经肿了起来,面上却无任何悲戚之色,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萧墨远用手指轻轻的碰了一下,她立刻吃痛后躲,多亏他的手及时护住她的后脑才免去了另一场惨案。他一手扶住傅碧浅后脑,一手抹了药油不轻不重的在傅碧浅额头上揉搓。
“痛痛痛……呃……啊……嗯……”傅碧浅躲不过,只能紧紧的拽住他的衣袖不停哀号,车外何去何从表情很淡定,神情很猥琐。
“娄相说他不会出仕了,但若你有何难题可以去找他,这是最大的让步。”
“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了。”他放轻力道,声音温和。
傅碧浅沉默一会儿试探问:“那人你要如何处置?”
“诛九族都不为过。”
“放了吧。”她有些倦,耳边依旧回荡着那个青年的话,你不配。
“那便依你。”萧墨远垂眼看她良久,如是答道,其实刚才他来得及阻止,但是他更想看她能怎样应对,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样难堪的事情被她遇上了之后,却并不太在意。
快到宫里时傅碧浅想下车走走萧墨远陪她,谁都没有说话,两人并肩不知不觉竟来到了永元宫,永元宫此时废墟一片,傅碧浅怔怔的看着,内心一片死寂。
“至少他离开时还有帝王的尊严。”萧墨远看到她面色如土,出言安慰。
谁知她竟笑了出来:“呵,他活着的时候已经没了人尊严,怎么还可能有帝王的尊严。你知道七色散吗?以曼陀罗花粉为原料配制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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