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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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定闲知道凡是宝物法器都有自身的使用限制,尤其这类自动吸纳装置,又不是神器,多半是有距离限制和容量限制。
察觉到葫芦逐渐出现魂体外溢的状况,施定闲开始驱动葫芦里的魂体,催使它们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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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帝城外的山岗上,风声猎猎,王氏抱着女儿缩在马车里,抚弄着沉睡的女儿,惊魂未定,口中念念有词。
王安邦朝欧阳少恭抱拳鞠躬,诚恳万分,“这次又是有劳欧阳大夫仗义相助。”然后有点赧然,“昨日,我夫妻二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是,真是忘恩负义的小人,还望欧阳大夫大人有大量。”说着又鞠了几躬。
“王兄亦是担心则乱,时间紧迫,你们还是赶快上路吧。”欧阳少恭口气温和,像是全然不在意。
“好好好,”王安邦忙不迭地应道,手一撑坐了上去,“欧阳大夫,我王安邦对天起誓,以后您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完,正要扬鞭。
“……王兄,‘施定闲’这个名字,你可曾有印象?”到底还是,想要印证,天道因缘一说……
“这……?”王安邦挠着头想了半饷,不好意思地笑笑,“实在是抱歉,我对这个名字没啥印象,怎么?这个人就是欧阳大夫要找的人?”
“无事。是在下一时胡思乱想随口说的。王兄无须挂怀。”
“哦,那欧阳大夫,咱们后会有期!”说完便挥着马鞭,赶着马车急急忙忙离开了。
欧阳少恭一回到客栈,就觉得心头一暖,体内的魂体像是在呼应一般。于是,他知道,施定闲回来了。
他来到客栈房门前,手覆上门框,内侧的符纸脱落自燃成灰,一用力,推开了房门。
满室荧光之中,他终于见到了她,就在几步开外,亭亭玉立,右臂弯曲,抱着左臂,是他熟悉的姿态。
长长的羽睫缓缓掀动,一双秋水剪瞳,目光盈盈,注视着他,樱唇微启。
“夫君。”
一声柔柔的呼唤,像是羽毛翩跹荡起湖心的波纹。
欧阳少恭不由自主地朝她走了过去。
施定闲在欧阳少恭进屋的一瞬间就知情知趣地退了出去,反正大约还有两柱香的时间。
其实她可以搜寻他们的魂魄跟过去查看情况,但是她不想,本来今晚消耗就挺大的,至于,王家那一家子,相见不如不见,就这样吧。
她在满山的荒魂中游荡,别看那些是魂体,还是蛮吵闹的,就像是走在人声鼎沸的闹市,只要不去引起他们的注意,就如走马观花一般。
施定闲想要告诉自己,没啥好担心的,都解决了。
可是,心里总是有点不踏实,自打救了巽芳公主那会儿起,她就觉得怪怪的。
到底是哪里怪呢?那个刘道长真的蛮废柴的,大约除了炼药那三脚猫的功夫【和欧阳少恭相比】,就是靠着葫芦和锁链,但是这些东西又不是从天上掉下来,要说是他走狗屎运偶然所得,那么他又是怎么去役使魂魄的呢?
最重要的是,他看不到魂体,又是怎么知道巽芳公主的呢?
除非……他的背后有人!有个擅长于此并且对先生很熟悉的人,或者至少精通阴阳法术的人!
这样一个人,会那么放心刘道长这么个草包对付先生?
不对!
施定闲才要想到症结所在,突如其来的魂体震荡让她不禁变色。
糟了!!施定闲即刻化作光束飞往客栈。
刚一进屋,整间屋子浓雾弥漫,从外间根本看不出来,施定闲定了定心神,凝神搜寻,眼前雾气散开——
那巽芳的人形傀儡正要生生插进欧阳少恭心间。
“不要——!!”施定闲不及细想,转瞬之间移到欧阳少恭身前,碰触不到傀儡,但也因此暂时阻止了傀儡的动作,发现欧阳少恭双目紧闭,气息不稳,施定闲深吸一口气,伸出手,刚一触及,就被整个吸了进去。 
第27章 动心
这里是欧阳少恭的精神世界,荒芜深邃。 
空荡荡的四周,伸手不见五指,静默得让人窒息,像是五感都丧失了一样。
施定闲凝神探察,放开神识搜寻整个空间,仍是徒劳无获,她不敢托大,收回了神识,举起手掌作托起状,一簇冥火倏然升起。
停滞不前就是白来了。
施定闲呼了一口气,托着冥火,迈开了步子,也不知是哪个方向,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离开原地,就是一步一步往前迈开步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周围还是一片漆黑,静谧无声,施定闲试过发出声音,像是被吸收了一样,又或者是她其实没有发出声音也未可知。
她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这里没有什么可怕的,她要找的人就在这里,她要找的人,欧阳少恭,必定在这里的某处。
毫无征兆,眼前猝然燃起一团火光,熊熊燃烧的烈火,蒸腾着骇人的热气。
冥火已经可以映照出四周的景象了。
一个少年,身着葛麻衣裳——很是古老的装束,团着四肢坐在角落里,望着火光之后发呆。
施定闲顺着他的视线转了过去,嚣张的热焰之后是一柄剑。
通体血红的剑身,暗纹流动,煞气外溢。
焚寂。
不知怎么的,她有点怕这铸剑的火光,总觉得会火焰会吞噬自己的不祥预感纠缠着她。
她回过头,看到少年有了动作,他站了起来,毫不迟疑地向铸剑炉走过去,施定闲想要阻拦,不及,只见少年纵身跃了进去。
火光大盛,施定闲连连后退,掩面遮挡,心里砰砰直跳,觉得火舌都舔了上来。
半响,没有动静,小心翼翼地张开眼睛,原来是火光撕裂了幕布一般的空间,一切豁然开朗,进入了新的视野。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杨柳拂堤。
一青衣男子端坐在湖心亭中,拨弦弄琴,她虽然听不到琴音,但见周围满满围着的听众尽皆露出沉醉之色,也知道此人定是奏技高妙。
纤长的指尖停伫在了最后一根琴弦上,琴音停歇,众人面目遗憾,那男子噙着淡淡的笑,抱起琴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走到一间民舍前,清秀的女子欢喜地迎了上来,似是在嘘寒问暖,那男子笑意不减,眸色愈加温和,和她相携回家。
平平淡淡才是福啊。
施定闲正在感慨,眼前的场景已经渐渐消融,取而代之的是阴森的山洞里,杂草,乱毛,就算不是完全的身临其境,施定闲也可以想到多半是哪个野兽的巢穴。
瞥见脚下有个东西一抽一抽的,施定闲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道是个人。
裹着破布衣衫,瘫在地上蜷缩着,拖着长长的血迹挣扎抽搐,施定闲对这个景象不陌生,而且,她知道这个人肯定会活下来。
她一直看着这个人慢慢地挪动身体,爬到洞外,指甲破裂,手脚磨伤,他依旧不停,手一拽,抓了把不知道是什么的草就塞到了嘴巴里,绿油油的枝液还溢出了嘴角。
她看到他满含希冀,收拾整齐,敲开了家门,哪知已是物是人非,他错愕地道歉,然后开始了艰难的寻亲之旅,路上还碰到被人抢劫,被人诬告,好不容易找对了家门,却是被昔日的至亲乱棍打出,冰冷的大门狠狠地在他面前合上,他睁大了眼睛,满满的伤痛与不解。
施定闲正想走过去拍他的肩膀,“哥们儿,你太天真了。”
至此,就像是永无止尽的循环悲剧。
施定闲就这么看着他,或者是在家人呵护备至下长大的世家公子,或者是纵情山水的文人墨客,或者是桃李满天下的名门大家,或者是志趣高雅的普通商贾,唯一不变的是,他的善弹,他的儒雅,他的风骨,还有,如噩梦般纠缠他的寡薄情缘,求而不得,得而即失。
比之最初的境遇,他的感情成长就好像是才学会了走路就摔得头破血流,就算爬了起来继续走,却还是磕磕绊绊,甚至是变本加厉,从不良于行,到一瘸一拐,到最后,连一步也走不了了,被禁锢在了原地……
太深的痛苦会导致不可逆转的执念,即使知道是错的,即使知道是逆天,也是义无反顾。
她无奈地看着他眼底越来越深的孤寂彷徨,看着他一次又一次奉上的真心却被这世间的造化玩弄于手掌,伤得鲜血淋漓。
他舍不得至亲,想要修炼长生之术,却屡屡被害,屡屡失败,最终以将至亲变成了怪物为终结,成了他终日销魂蚀骨的伤痛;他满怀着期待,以诚待人,却被至亲出卖,成了妖言惑众的妖人……
直到有一天,施定闲出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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