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叹》第42章


恕!薄?br /> 几个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远处的海面,忽然一条极粗的黑线移了过来,海水在瞬间被卷起,风和日丽的天空忽然阴云密布。 
一道道水墙忽然立起,偌大的海船象一块玩具被抛上抛下,一个巨大的颠簸,所有的人一起撞在船舷上。 
“我们很快就要被卷进台风里了。”安格拉居然还是那么镇定:“如果你们有本事游走,算捡回一条命。不然,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和妈妈在一起,我没什么。” 
黑线已经变成巨大的龙卷风雏形,惊恐的海鸟疯狂地向外挣扎,五个水手你看我,我看你,五个人,根本控制不了这条船。 
他们疯狂地吼了一声,奔到船的另一侧,纵身跃了下去。 
“安格拉,你怎么办……”幽莉亚惊慌地想抓住儿子。 
“不要怕妈妈,不要怕。”安格拉又笑了笑:“台风离我们远着呢。几个内河的水手,真丢人。” 
果然,不过是过路的飓风,慢慢又远去了,只是远远瞥见了一个影子,却似乎煮沸了整个洋面。 
海面上,五个黑影沉沉浮浮,远处,鲨鱼黑色的背鳍慢慢出现了…… 
看着安格拉嘴角的微笑,幽莉亚忽然开始恐惧。 
“妈妈,我们等着船只经过吧,我只在一桶水里下了点药。”安格拉笑起来:“我们一定可以平安的。” 
“安格拉,你来。”幽莉亚忽然伸出嘴唇,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妈妈的小可爱,记住,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孩子。” 
“善良?”安格拉愣了一下。 
“是的,象妈妈爱你一样。你活着,是为了爱人,不是仇恨,妈妈求你!”她又伸出手,但是怯怯地缩回。 
幽莉亚浑浊的眼睛忽然发出一种难以想象的慈爱的光辉,她忽然站了起来,抱起那桶沾染了病菌的水,忽然一个漂亮的纵跃,跳下了海。 
不能再分抢儿子的水和粮食了,更重要的是,不能传染他—— 
安格拉的手臂刚刚展开,想抱住妈妈,但是发生得太突然,他张大了嘴,愣在那里。 
铁皮桶是极沉重的,幽莉亚的身躯瞬间不见了踪影,空空荡荡的船只上,只留下安格拉一个人。 
“妈妈——”安格拉忽然大声嘶叫起来,空荡荡的大海,听着他恐惧到了极点的喊声。 
一个月后,安格拉被路过的商船带走了。他惊人的美貌一下夺去所有人的目光。 
“你们去哪里?” 
“京师。” 
“京师是什么地方?” 
“哈哈,就是北京城啊。是大明国都啊!” 
“京师……那我也去京师。” 
“我们带不了你啦,前面就是湄公河口,我们要卸货了。小孩,你姓什么?叫什么?” 
“姓?哦,妈妈说过……中国人名字很奇怪的。” 
“咦?你不是中国人?” 
“我是!我是中国人!”安格拉大声说:“我姓京,京师的京,我叫安格拉。” 
“嘿嘿,我们中国人可没这名儿……” 
“我也不想叫这个名字。”安格拉走到船边,努力踮起脚:“我妈妈在这下面,我想妈妈。在中国,妈妈死了去哪里?” 
“嘿,这可不只你妈,任谁死了,都是去阴曹地府,这上面啊,叫阳间,下面呢,叫冥间?” 
“冥间?那里好么?” 
“这孩子说话真有意思,那里怎么会好……也别太伤心了,我说——” 
“不,那里很好……”安格拉固执地抬起头:“那里最好。” 
他的眼眶忽然满是泪水,几个老船客也不禁辛酸起来——可怜见的孩子,年纪轻轻,就没了爹妈。 
安格拉用力擦去泪水,忽然转头向船舱里跑去。 
“安格拉——”身后有人急急地叫。 
“我叫京冥。”他顿住了脚步,仰头对着苍天,大声地,一个字一个字喊道: 
“我叫京冥!” 
中卷 第十九章 死生无非醉 
“京冥!”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肩头,缓缓扯开他口中的布条,竟然已经咬得稀烂。 
火鹰的手飞快点了他几处穴道,又搜出两丸镇痛的丹药灌下。 
京冥浑身冰冷,但额头炙手地烫着,衣襟早已被冷汗湿透,一向稳定的手不停地颤抖,却自始至终没有喊出一声。 
他微微睁开双目……一切都只是幻影吧,这里,是铁肩帮的总舵,没有人认得那个叫做安格拉的孩子,那个名字连同着回忆,早已埋在百尺水下。 
“够汉子。”火鹰斜眼看着他,半是讽刺半是真心地道。 
京冥苦笑,依然沉浸在半迷幻的状态里。这每次侵袭的痛苦回忆被火鹰中途打断了,而生命中最强烈的画面却总是在放映过程中时不时自行跳出—— 
澜沧江大峡谷如雷的激流边,红衣的小女孩对他招着手,笑容如彩云之南的霞光。 
“我是己亥年腊月的生辰,我叫霍澜沧,你呢?” 
“京冥……己亥是什么东西?” 
“你说什么……哈哈,笨死了——爹,你来看他,他问我己亥是什么!” 
京冥忍不住笑了一下,阳光一样灿烂的女孩子,娇滴滴的笑声在澜沧江上回荡着。霍澜沧当然没有想到,那个不知“己亥”为何物的男孩,日后却成为奇门遁甲之术的奇才。费了好大力气,才弄明白原来京冥也是己亥年出生,恰巧和霍澜沧一个年头,一个岁尾。 
“哥哥!”小小的手拉住了他,霍澜沧的眼里满是惊喜,从小就羡慕极了别人家的兄长,今天居然让她捡到了一个哥哥——“冥哥哥,以后要最疼我哦。” 
京冥的心忽然被这个跳来跳去的小丫头占了满满:“好……反正,也没什么人要我疼了。”他静静地回答。 
就那样长大,长成为一个俊秀的少年,英朗的青年,他兑现着自己的诺言,守护着那个小丫头,一晃就是十年。 
师父横死的那个晚上,霍澜沧一直伏在他肩头痛哭。京冥的心绞碎一样地痛着,他见不得那个阳光一样的少女变得阴郁。 
霍澜沧就任帮主的时候,他自然地走入了六道堂。以后的日子,聚少离多,京冥只是惶恐,唯恐一个算计不到让澜沧陷入危险之中,但是江湖险恶,他用尽心力也挡不了霍澜沧头顶的风雨。他唯一的选择是变得更阴冷,更沉着,更强大,管不了一帮之主必然要面对的明枪,至少可以挡住一应的暗箭,即使是生命…… 
江湖风雨催人老,澜沧也一天天的成熟起来,学会微笑着喊他“京冥”或者“京堂主”,在一起的时候也多半是讨论公事。那个女孩子,注定属于自己的理想,属于铁肩帮,她清澈热烈的眸子,看不见爱情的缥缈;也或许有一天看见的时候,却不是他。 
火鹰一直在打量着京冥脸上神情的变幻,甜蜜和怅然,辛酸和绝决,半晌,他终于叹道:“京冥,你何苦?” 
“什么?”京冥霍然收回心神,这才返回了常态,语气一如既往的淡定。 
“我问你何必如此自苦?”火鹰手里,竟然又有了一杯酒,他看着酒盏道:“你对澜沧的心意,她难道不知道?” 
“她知道又怎么样?”京冥咬牙站了起来,浑身关节疼痛欲裂:“我又还能活几年?” 
“你还年轻。”火鹰悠悠道:“若是肯调理,活上二三十年,也八九不离十。”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罗嗦?”京冥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二十年,竟然也成了他奋斗的目标,既然如此,又是何苦? 
“我肯罗索,是因为你实在和我很像。”火鹰迎上京冥的目光,如同两把剑,对撞出一道寒光:“我也没有父亲,我娘死的也很早,这世上,没有人爱我,也没有人稀罕我爱。”他的口气有些玩世不恭:“所以我一直很羡慕你,至少还找得到一个人,有资格对她好。” 
这话别人听来定然觉得肉麻,京冥却正色道:“是,我一直很感谢澜沧……但是更重要的是,她值得。” 
京冥轻轻将面具浸入一边的药水里,修长的手指整理着鼻梁处有些磨损的地方,身上的汗水渐渐干了,他深吸了口气:“火鹰,你究竟要跟我说什么?” 
“哦?”火鹰忍不住笑了:“你这么确定我一定要和你说什么?” 
京冥笑笑,不回答,面前的男人说话向来只比自己少,如果忽然多嘴起来,一定是有问题。 
火鹰赞许地点了点头:“我过来是想问你一句话,京冥,我只盼你能真心答我。” 
京冥回过眼,两个人的眼光一样深不可测。 
“什么?”京冥略有些艰涩地问道,他知道火鹰如此郑重其事,必然有极大的决定。 
火鹰全力控制着吐字的节奏:“十六年了,你心甘情愿为霍澜沧死,我只问你,你是不是心甘情愿为她活着。” 
京冥的脸色,果然变了。 
“京冥,我不信你是一个可以为女人活着的男人。”火鹰的声音低沉而诱惑:“你只是没有一个理想罢了,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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