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医相思》第25章


景渊的嘴边荡开一个微妙的 
笑容:“可以。请便。”
碧波崖头一时间安静下来,小蝶只觉得背上一阵寒意,冷汗不知几时浸透衣 
衫。她顾不上理会,一边在心中历数自己常用的解毒剂,一边运笔如飞,生怕漏下任何一味。不消片刻,笔 
下已列出长长一篇配方。
细细审视两遍之后,小蝶舒了口气,这才听到耳边飒飒的风声,发觉背上多 
了一领斗篷——小风不知什么时候为她披上,自己却被凉风吹得脸色发青。
“可有把握?”小风凑到 
妹妹耳边,轻柔地细语。小蝶摇摇头,“不好解。”她说,“景渊的毒药炼得无可挑剔。我真怕万中一失… 
…”小风看她神色凝重,急忙宽慰:“大不了最后双方不济,各献解药,算个平手——只是你要吃点苦。”
“我已经列了各种可能的症状和解法。”小蝶仔细叮咛道:“哥,你为我准备这单子上的药材,千万不 
可弄错了分量!”她回头去看,发现景渊早已写完了解方,悠然自得地在一边微笑等待。
两人在碧波 
崖中央再一次傲然对视。
景渊忽然开口,口气是一种令人不安的生硬:“您对‘毒药’的诠释令景某 
茅塞顿开。我想,如果我用了什么手段辅助药效发挥到最大,周姑娘一定不会认为我卑鄙——这是比试的‘ 
需要’,对不对?”
小蝶心中一动,宁愿相信他是在虚张声势,于是故作镇定地笑道:“景宗主有那 
样的本事,我当然不会见怪。如果我也那么做,想必景宗主也不会怪。”
景渊的反应让小蝶心惊肉跳 
——在他英俊的面容上,绽开一个灿烂却带着鄙夷的笑容,透着防不胜防的威胁。
双方捋高袖子,验 
明未在袖中藏其他毒药,又验过了指缝指甲,也未发现作弊的端倪。他们各自取了自己的药丸,送到对方唇 
边。小蝶的眼睛不敢离开景渊的双眸,生怕错过他眼中透露的心思。即使她费尽心机去揣摩,仍然看不出这 
个冷漠的对手在想些什么。
此刻,这个冷漠的人又是淡然一笑,含住小蝶的毒药吞了下去。小蝶只得 
也将唇边的药丸含入口中。淡淡的苦涩和奇异的清凉在舌尖萦绕,小蝶本能地轻轻一咬,去进一步体味这种 
滋味。这是她的解方上列出的几种毒药……她轻轻松口气,“咕”一声咽下药丸,恰巧瞥到景渊不怀好意的 
笑脸,心中又是一股异样的别扭。她知道中了这毒,心跳一百之后方可迈步,于是打定主意站稳脚跟。
景渊并不在意她的动静,自顾自在解药方上添了几笔,一边写一边说:“你知道我最讨厌你哪一点?不是你 
自私自大、惟利是图。而是你自以为聪明,其实傻得要命。你以为你得到了幸福,其实不过是个大骗局,你 
还乐在其中。最后真相大白,只好打落门牙往肚里吞,还要虚伪地装作不在乎——真是可悲又可笑!”
小蝶不理他,默默地数着:四十九,五十,五十一……
“若说你爹是易天——我绝对相信。你和你爹 
真是一模一样的天真,或者说,一模一样的愚蠢……”景渊阴沉沉地说:“你大概也会和你爹一样,死在我 
的毒药之下。”
啊?!小蝶心中猛地一震,呼吸也急促起来。
“他天真地以为,别人伸出援手 
,就一定是为他好。他以为,世上所有的人都会无条件善待他……好歹他也是个做贼的人,真不明白他怎么 
会这么单纯。”景渊放下笔,慢步到小蝶面前,说:“二十年前,他死在我面前,连我自己也觉得难以置信 
——竟然那么轻易就毒死他……那时我六岁。”
小蝶的身子不由自主晃了晃,为免摔倒,她本能地迈 
了一小步稳住身体。仅仅一小步,眼前就是一片黑晕,好像全身的血都涌到胸口,弊得她透不过气,心口宛 
如针刺一般疼得难熬。
景渊弯下腰,端详小蝶痛苦的神情。“从那时开始,我很喜欢打碎愚人的幸福 
世界。看看他们怎样失望地活下去,或者怎样失望地死去。”
小蝶不甘心地咬紧牙关,却止不住眼前 
越发黑暗。“哇——”她一口血吐在景渊玉白色的长衫上,宛如在雪地里绽放出一朵红牡丹。景渊向后侧身 
,但没躲开。小蝶毫不迟疑地扬起手,在景渊脸上拍出一个响亮的耳光。
看着景渊惊骇的表情,小蝶 
慢慢地一边理气一边说:“我和你不熟。有件事情你大概没发现——周小蝶一直过得怡然自得,不是因为运 
气好,从没撞见倒霉事。再糟的事情放在面前,我也要笑,不是因为傻得不明白危险,而是知道——我一定 
能迈过那道坎,变得更好!”
说罢,她向愕然的景渊绽开一个自豪的微笑,身子却向后倾倒……
本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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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 毒药
不知过了多久,胸口的憋闷渐渐舒缓,身子仿佛渐渐轻盈……小蝶睁开眼睛,面前是一片清虚寥廓的天 
空。这是哪里?她四下张望,发现周围一片虚无,丝丝烟雾缭绕,缥缈氤氲清凉 
地扑面而来。
我已经死了吗?她心中转过这个念头,却不觉得如何感伤,只是迷惘地在这片空蒙中转 
悠。转了许久,她终于发现遥遥一个人影,却是景渊端坐在雾气缭绕的药房中。他一边调整药草的分量,一 
边熬药,态度依旧从容,可身上冷汗淋漓、眉目泛青。小蝶的解药中和了景渊体内的几种毒素,以致其他的 
毒气交结混乱。他虽然能走能动能言语,但也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小蝶觉得他是活该,但是看到有人 
因她的药受到折磨,她并不觉得痛快。
他的手下在旁边帮忙掌火煎药。辛祐心中好像有个大大的疑问 
,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宗主,真的是你把小蝶的父亲……”
“假的。”景渊大言不惭:“我六岁 
时的兴趣爱好,是在老家的山头上培养新品种毒草,连出门找小朋友玩的时间也没有。她爹想被我毒死,必 
须非常有诚意地跋山涉水,并且非常侥幸地找到我家的老巢才行。”
“那、那你为什么……”
景渊毫不羞愧地说:“谁让她是个什么都相信的人!”
小蝶的魂都快气散了。要不是灵魂出窍,一定 
立刻再给他一巴掌。她气鼓鼓地飘到高空又落下来,刚想破口大骂,就看见景渊的解药清单上写错了一味药 
材。
“喂——”小蝶想指正,但是没人能听到她。她眼睁睁看着景渊喝下错误的药水,噗通一声栽倒 
在地。
“你不该来挑战。”小蝶看着景渊痛苦的脸庞,啜啜道:“你已经掌控了那么多配药炼毒的门 
派,连江湖混混都用毒宗配的药——你到底还想要什么呢?为什么连一个小小的药宗也不能放过?为什么你 
不能给别人一点余地呢?”说着,她伸手去拂拭景渊额头的冷汗。“我死了,你会觉得满意吗?当我哥哥为 
我受鞭刑诈死时,我以为他真的死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无法安心熟睡……你呢?你看过别人因你而死吗?”
说到这里,她忽然浑身一震:他这不是也要死了么?他若死了,难道不是她害死的?地狱里的鬼若是需 
要睡觉,她岂不是又该无眠?
“唉——我技不如人,何必拉你同入地狱?”小蝶叹口气,轻轻俯在景 
渊耳边,柔声道:“用银丝槐、铜锣根加上七年的蝎毒,可以化开我的解药……”
辛祐和毒宗三位长 
老仔细配药,心情虽然紧张,手里却有条不紊。辛祐调好药汤送到床边,依然 
有些忐忑,又看了一遍景渊留下的药方,低声诵念,征求三位长老的意见:“金丝槐、铜锣根、七年蝎毒— 
—可对?”
“照理应该不错。”三位长老都没有异议。
辛祐正要喂景渊喝药,忽然看到他口唇 
掀动,微弱地发出含糊的声音:“银丝……”辛祐拿药碗的手僵在空中,双眼直直盯着景渊,不知那一刻是 
否自己恍惚的错觉,期待他再一次给以暗示。
然而景渊再也没有反应。
“换成银丝槐。”辛祐 
把药碗放到一边,沉声道:“重新配药。”
景渊脸色好转。小蝶松了口气:他大概是活转过去了吧?
她凄楚地微微一笑,忽然胸口一阵剧痛袭来,疼得她仿佛经历天崩地裂,眼前的世界骤然崩溃……
辛祐刚松了口气,就见李残萼小巧的身影绕过回廊,跌跌撞撞奔来。她压低了声音低呼:“不好了!小蝶 
有大麻烦!”
“望月兰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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