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碎情丝岁岁守》第18章


面对这样一个喜怒无常的皇帝,再想着无端受罚的众大臣,凤歌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张口便说:“皇上的千秋大业自是无人能挡,你是一代圣主,功在当代,流芳后世,但迁都一事也是急不来的。”
明成祖面色阴沉,表情严肃,额上直冒青筋,目光变得咄咄逼人,凤歌的脑子嗡地一下,垂下眼皮,仍旧挺直腰倔强地跪着。
“你怎么就知道朕是圣主,你怎么就知道朕如今做的事会流传后世?”
凤歌想说她就是知道,她在梦里看见过一本史书。可她不能说出她的梦,她不想再被人当做妖孽看待。
凤歌边想边说:“奴婢听思敏说过,皇上心系天下苍生,你一向把百姓的疾苦感同身受。”
明成祖的目光变得和蔼,他的面上仍是不苟言笑,却语气缓和,说:“那倒也是,记得在去年,朕有一回在同群臣议事时,有的大臣居然就嫌朕说话太多。”
一旁的徐皇后这时轻声说:“皇上,她不过是替你心疼那些臣子,这可是难得的好孩子,凤歌,你也别跪着了,起吧。”
“求皇上收回成命。”
明成祖的嘴角这才漾起一丝笑,说:“好个倔强的丫头,朕也不是不让他们回去,只是让他们好好想想,你就回去等着吧。”
凤歌这才起身,回望了雨地里的马思敏,以及那一地边抹雨水边争辩的大臣,无奈地转回头,慢慢向午门外走。
在北安门前,她的左脚踩着了裙角,便直直地摔在雨地里,她正在哀叹霉运当头,一只手向她伸出来,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然后她便看见了朱高煦的脸。
“多谢汉王殿下。”她正要福身,却被朱高煦拦住。
朱高煦的满脸笑意,扬了扬眉,他朗声说:“马大人那边你不用太过担心,过几日等我那皇帝老子的气消下去就没事了。”
凤歌看着他,眼皮不自主跳了跳。
、第二十七章 兰儿回来了(上)
金陵的夜晚如一位老人般深沉幽寂。到了傍晚雨渐渐小了。
马思敏疲倦地走出北安门,两扇沉重的宫门从身后缓缓关上,秋生见他出来,便捧着一袭干净的衣服走过去,一边伸手招呼着等在宫门外的轿夫把绿呢大轿抬过来,马思敏在轿内换上便服,钻出轿后将脱下的官服官帽随手扔给秋生。
秋生抱着官服官帽,惊讶道:“爷,你要去哪?”
马思敏淡淡然,说:“你们先回,我自个儿走走。”
秋生看见他脸色暗沉,便没再多问,只说:“爷,你自个儿当心点,我们这就回了。”
说罢,五人便朝沿着官道朝南而去。
马思敏朝着大路北边慢慢走着,那道宫墙下面的、走了无数遍的路变得很长很长,好像一直都走不完。
在城门口有一家尚未打烊的客栈,昏黄的灯光从门里射了出来,马思敏想也没想便走了进去。
客栈老板在柜台后忙碌着,客栈里的一张桌边坐着一名少女,看她的衣着服饰,像是宫中之人,少女艰难地吞着面前的一碗面。
想来又是一名熬不住宫中单调凄苦生活的宫女寻机想离宫而去吧。
马思敏在她对面的一张桌子边坐下,掌柜的早已跑过来面带灿烂笑容问道:“马二爷,您是不是还是照老规矩来一坛杏花酿和一盘油酥花生米?”
马思敏微微点头。
掌柜的很快就把他要的杏花酿和花生米端到他的桌上。
马思敏提起酒坛注满面前的酒樽,一边淡淡地说:“钱掌柜,你的手艺好像没有以前好了。”
钱掌柜愣了一下,接着满面堆笑,说:“马二爷,瞧你说的,这花生米可是我用祖传秘方给你做的。”
马思敏用嘴努了努那位宫女坐的地方,说:“你以为是我嘴刁,瞧瞧,那不是明摆着么?”
钱掌柜朝宫女看了看,说:“马二爷,宫里的人来自东西南北的都有,到我这小店里来吃东西难免有一两个不适应的,这也是寻常的事。”稍顿,他又说,“马二爷,你请慢用。”
马思敏用筷子夹着花生米有一颗没一颗地往嘴里送,默默地喝着酒,面色冷冷的,眼神莫测高深。
突然邻桌那名宫女冲到马思敏面前,抓着他的一只衣袖,跪在地上,哀声说:“马大人,请救救我。”
马思敏迟钝地朝她看过去,油灯光下照出少女那副明艳脱俗的容颜,她跪在那里,尤如一颗罕见的、璀灿的明珠,只不过她的眼神却蕴含着无尽的忧伤。
马思敏全身为之一颤,呼吸几乎在那一刻停止了,他的目光久久地落在她身上。
如果世上真有灵魂存在,他相信自己此时见到的就是兰儿的魂魄,他不自主地放下酒樽,双手把她从地上扶起,下一瞬间,他把她拥入怀里,他贪婪地吸着她身上那淡淡的体香,感受着她那柔软的身体,他的嘴里喃喃道:“兰儿,你回来了,就不要再离开我了。”
空落落的心房终于被填满,他不再用面对一张没有生气的画像而耿耿于怀。
宫女糊里糊涂地被他抱着,那张姣好的脸上的表情先是迷茫,接着是惊讶和不安,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兰儿,跟我回家去。”许久,马思敏才放开她,牵着她的一只手,欣喜地说。
宫女涨红了脸,局促地说:“马大人,奴婢不叫兰儿,奴婢叫明珍。”
“明珍?”马思敏一愣,接着他微微笑,“兰儿,你怎么会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呢?”
他的语气十分柔和,宫女望着他,神情有些恍惚。
“大人,请救明珍,明珍不想死。”
“好好的,怎么你又忘了?兰儿,你说什么?死?是谁要害你?”马思敏缓缓道来,他的表情再度震惊。
“大人,奴婢什么都不知道,请您带明珍离开宫里,离开金陵。”宫女眼露恐惧,身子瑟瑟发抖。
马思敏用拇指轻轻按了按她的手背,结了账便带着她走出客栈。
“你忘记明珍那个名字吧,从现在开始你就叫兰儿,兰儿,有我在,没人敢伤害你。”马思敏在客栈外,柔声且果断地告诉明珍。
明珍呆了半分钟,突然醒悟过来,她小声答道:“大人,那我就叫兰儿吧。”
、第二十八章 兰儿回来了(下)
马思敏带着明珍回到靖南侯府,在开门的小厮的诧异的目光中直奔抱月轩。
秋生来开的门,秋生看见他,便垂头丧气地说:“爷,你可回来了,郡主已经不吃不喝地在院子里跪了一个下午,到现在还跪着呢。”
马思敏吓了一跳,赶紧说道:“怎么了?”
秋生说,凤歌回府时听到有两名丫头私下议论靖南侯夫人前两天私自扣押了平阳王写给她的信,于是她便带着素锦气冲冲地跑去福绮园找靖南侯夫人讨要,靖南侯夫人先不承认,后来又说已把信毁了,凤歌一怒之下同靖南侯夫人打起架来。
“刚巧老爷因为郡主在皇上面前失了体统正在气头上,之前大少奶奶又状告郡主勾引大爷,老爷说话便重了些……”
这时传来素锦着急的声音:“郡主,你快进屋去吧。你在这雨地里跪了两个时辰了,这不是在我们自个儿家里,受了风寒,到头来还不得自个儿遭罪?”
马思敏目光一暗,朝院子正中看去,借着檐下的灯笼透出的光,他果真看见一个纤瘦的人正直直地跪在院子中央,孤单却倔强。
他松开明珍的手,大步走过去,走近了,果真看见那跪着的人是凤歌,凤歌的头发及衣服都被雨水浇透,紧紧熨贴在身上。他站在她身后,淡淡地说:“你起来吧,地上潮湿,对你的身子无益。”
素锦便伸手去扶凤歌,凤歌没有动。
马思敏不回答,却漠漠然地说:“早知今日,你何苦在宫里多嘴?这不是自找苦吃么?”
凤歌没吱声。
“难道你还没跪够?”马思敏惊讶地说。
凤歌盯着他,语中带着几分凄苦几分赌气地说:“我知道你们平常表面对我恭恭敬敬,实则谁都在背后看我的笑话,我三哥写的信我还没瞧,就给私下里给毁了,你何苦又来理我?”
“这事二娘的确不对,我在这里替她向你赔罪可好?等会我替你给爹认个错去。”
“我没有错自然不会去向爹认错。皇上是一朝天子,他的决定又能谁能改变,就算你们把地跪穿也是没用的。”
马思敏惊讶地“咦”了一声,俯下身,盯着她,兴趣十足地说:“你怎么就知道迁都一事可行呢?”
“因为这里已经不适应再做京城。”
马思敏呆了一下,突然喟叹道:“连你一个足不出户的女流之辈都知道金陵的形势,可叹朝中有人却不明白如今朝廷和江南士族积怨已深。”稍顿,他压低声音说,“这事就让它过去了,往后你对朝廷里的事有什么看法,我们关起门来可以言谈,千万别再当众嚷嚷。俗话说,祸从口出。”
凤歌这才感到委屈,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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