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苓撕心裂肺地喊着“无辜”,还是被几个小厮给拖了出去,阿兰被唐少敖挡在身后,想起也起不来,只能推了唐少敖几下,“你不能这样待她啊,咳……”
一听她咳嗽,唐少敖更是怒从心来,你为何不肯听她解释,若是之前听了她的话,怎可能会让她受伤到这个程度?几番的毒药折腾下来,她的脸都瘦得比巴掌还小了,唐少敖,你可真是瞎了眼了,能让个丫鬟糊弄到这种程度,真是可笑!
孟红玉是多有眼力劲的人,一看唐少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看他的样子是想跟阿兰单独相处一会儿,虽然心里是不舒服的,可一想到阿兰那副病怏怏的样子也撑不过几时了,便笑着让阿兰好生照顾自己,带着其他的下人们离开了。
秋笑还在屋里,站在门边不知是该在那儿杵着还是该出门。
唐少敖看她一会儿,问道:“你是上回阿兰从厨房要来的丫头?”
秋笑连头都不敢抬,喏喏回了声:“是。”
他点了几下头,“你出去吧。”
等秋笑出去了,他才转身,看到阿兰因为咳嗽脸颊微微红了起来,眼睛里带着的却是着急和担心,毫无恨意,他说道:“你可真是不会看人啊。”这话里的嘲讽却不是向着阿兰去的,而是在说他自个儿,不就没看对人么,好好的姑娘让他伤害成这个样子,连命都差点没了。
她抬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先是我,现在是云苓,唐少敖,你到底有多讨厌我,要这样对我们主仆!”
看她咳得几乎喘不上气来,他心里又自责又心疼,“我……”他迟疑了半天,终究说不出一句“抱歉”。
阿兰冷笑,“下一个就该是秋笑了吧,都怪我,好端端的为何要调她过来,生生将她给拖油锅里来了。
他半天没说话,良久,才道:“若是她也跟云苓一样要害你,那这条命也就别想要了。”
“一句话,你认定我骗你,又是一句话,你认定云苓害我,唐少敖,你未免也太偏听偏信了!”
他难得的没有生气,反而坐到她身边,阿兰故意坐远了些,他也不恼,看起来是出神了,好久才说道:“我最不爱这大宅里的计谋,以前在家里受够了,才好容易搬出来,谁承想自己家里还是这么个样子,想要消停地过几年就那么难么。”
他语音苍凉,听得阿兰心里一颤,她告诫自己不能再靠过去了,不然如何能安然离开唐府,或者说她怎能忍心离开这个人。
他看起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偏偏身边没一个能说知心话的主儿,怕是若她走了,再没人能安安静静地坐他身边陪他看书赏花了。
可是唐少敖,你几次三番伤我,今儿个你心情好了待我自然也好,明儿个要是心情不好了,说不定我还是要进冷宫,假如这样的话,倒不如我自个儿找个出路,早早地离开你罢。
“你……你这几日好好休息吧,我会常来看看你。”
阿兰可不领情,“唐少敖,你若真的想让我赶紧好起来,那就别再来了,让我安安生生地养病吧,还有一事相求,不知你可能答应?”
“你说你说。”
“我听说竹林寺的香火很好,想去拜拜神,你也看到了,如今我这身子跟破棉絮似的,说不定哪天就没了,若你真还有一份仁心,请你答应让我出府,去求个平安。”
唐少敖自然莫不相允,“好,我去安排几个小厮随你过去护你周全,我正好也……”
“带这么多人去作甚,给神灵一个下马威么?我只要一个架马的小厮,其他人都不要跟着。”
看他眉头一皱像要再说什么,阿兰忙咳了几声,攥着手帕道:“秋笑在路上打点就好,若你怕我半路跑了,大可多找几个人跟着,虽然我这身子现在想走路都难了。”
他沉吟了半晌,道:“那你注意安全,早去早回,若是觉得有缘就请一尊回来在家里奉着也好,需要银两都跟王伯说,他自会给你。”
他的一言一语都在表示,他希望能尽可能地弥补她,阿兰又不傻,当然看得出,甚至他方才没说出的那半句话她也猜得到,若是以前,能同你一起去拜佛定然让人向往,可是这回,你我一别之后再不能相见,怎能让你跟着。
想我一个现代过来的姑娘,雄心壮志地想要在这大户宅子中拼出一方天下,偏偏被感情所累,一是对你,一是对云苓,如今身心疲惫只想离开,说起来真是可笑。
阿兰心里正想事情乱着,忽然被唐少敖从后面抱了个满怀,那人靠在她肩膀上,轻轻说了句:“怎么瘦得这样厉害,都快被风吹走了。”
她的眼泪差点就砸了下来,咬着唇,强让自己的心思不要乱,她冷了口气说:“被风吹走了倒好,从此干干净净的,再不要被人诬赖怀疑。”
“不会了,以后都不再做这糊涂事儿了。”
阿兰冷嗤,“你不糊涂,从来都不糊涂,糊涂的是我,是这院子里的女人们,斗来都去跟斗鸡似的,都不知道到底在争什么,若说是争你的心,也要你有才能争,现在看来,你压根儿就无心,还有什么可争的呢。”
他似乎很难开口,几番思索,终是说了,“非我无心,只是……有心又怎样,还不是跟无心一样的结果,阿兰你……你还是……”他也不知该如何说下去,索性不再说什么了。
许久,他起了身,盯着阿兰细细的眉眼看了好久,“你说说你为何要来我家呢,白白受罪不说,连带着我也不得安生了。”
她故意忽视他脸上的凄切,转过脸去道:“是啊,我最后悔的,就是那日为何不死在林中,惹出了这么多麻烦来。”
“只叹造化弄人,阿兰,虽不知能跟你过到什么时候,但我想试一试,难为你就跟我一试吧。”
她不答话,不点头也不摇头,只看着旁边的花盆不再看他一眼,他走到门边回头,她还是不肯看他,等他出了门,她的后背才放松了下来。
唐少敖,太晚了,我心意已决,再不想掺和在你的世界里了。
第30章 第30章 离府
装饰华丽的马车停在唐府门口,王伯准备了好些银子给了秋笑,让她到佛前去尽一份心意,阿兰坐上马车,看到王伯很是为难的样子,道:“王伯还有事交代?”
王伯是看着唐少敖长大的管家,之前唐少敖出府他也跟着出来了,后面的事情他不甚了解,可唐少敖从未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却是真的,他想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夫人,还是再带几个小厮吧,山路颠簸,万一马车出了毛病也好有人照应着不是。”他自然不会说出这是唐少敖之前交代的,让他再劝劝这人。
阿兰有礼地摇了一下头,道:“不麻烦了,有前面那人赶着车就好,若是身子还好的时候,我倒是想走过去,也算更为诚心了,只可惜这会儿走路都晃,才勉强坐了这车,今儿个起了风,怕是要变天了,王伯还是早些进去吧。”
他不放心,掀了帘子又检查一遍,问秋笑:“雨伞可有带了?还有外衫和点心之类的也都带了么?”
秋笑有条不紊地指着车上的盒子和衣服一一道:“这是怕降温带着的外衫,这是怕主子不舒服带的药丸,这是零嘴的点心,这是雨伞和斗笠,都带齐了。”
阿兰失笑,“又不是出远门,哪里要带这么些东西。”她心里却想,好在今儿个天气不好,正好有理由能多带些衣服,不然只着单衣出门,一时连个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还是带着吧,夫人可不能再受寒了。”王伯呵呵笑了笑,到前面交代小厮驾马驾得稳一些,别颠簸得太厉害,才给阿兰放下了帘子。
帘子放下的那一霎那,阿兰分明看到黑漆门后有人的衣角被风吹得飘了起来,那人的衣服她看着那么熟悉,心里一紧,可帘子已经被放了下来,如同一座重重的山,阻绝了两个世界。
进了寺庙,那边瓢泼的大雨就哗啦啦地泼了下来,有来上香的人还在奇怪,说怎么都这个时候了还会下这么大的雨,庙里的和尚笑而不语,捏着佛珠进了内堂。
阿兰上好了香,带着秋笑去了后门,外面就是泥泞的山路,紧挨着刀削般的峭壁,阿兰穿上了外衫,看着恋恋不舍的秋笑,勉强一笑,道:“交代你的事情可都记住了?”
秋笑看起来都快哭了,“主子放心,都记着呢,可是主子,要是少爷不肯放我走怎么办呢?”
她们说好了,由秋笑回去回话,就说阿兰失足掉下山崖,然后等风平浪静了,她再找个借口出府,可是唐少敖那边的态度没人能猜得到,即使是阿兰也不敢保证。
事实上她并不曾真的想要带秋笑走,毕竟出了府,她两个女流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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