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计年》第19章


沉春顺水推舟,「没错。」或许也有同样的想法,回答铿锵有力。
孩子剪水双瞳盯著沉春,放弃似的叹口气,走到她面前欠身,「我叫栖玉,姊姊你饿了吧?我去替你准备些东西吃。」说完便自个儿进了屋子,留她和沉春站在原地。
沉春一改先前的温顺,朝她一瞥,口吻不太客气,「你替我解了这危,是有何居心?」
她缩了下肩膀,「我没什麽居心,就是觉得你和这小姑娘说话的样子,其实也不太像是个坏人。」
沉春冷冷笑了声,「你这说法,估计什麽坏的都能给你看成好的,你能好端端站在这也算是前世修来的福。」
听他口出恶言她也不计较,毕竟袁苍的安危是她目前所挂心的。她担忧的望著门口看,盼望能盯出一个袁苍来。无奈盯得眼都酸了,还是不见人影,她不禁感到著急,带著点怪罪看向眼神锐利审视她的男人。
「我们和你无怨无仇,为什麽你要这样做呢……」
栖玉正好出来喊了两人进去,沉春扬起笑容应付,一边朝她低声道:「没为什麽,就是正好你们出现在我眼前而已。」见她愁眉苦脸,沉春嘱咐,「别难过了,既来之则安之,快和我进去。」
她叹口气,吞吞吐吐,「……我说,要是我乖乖配合,你会不会放我走?」
提起脚步正要进去的沉春顿了顿,回眸又是一笑,「放你走,让你去报官吗?别傻了。」
屋内小却整洁,一切井然有序,想必栖玉平常对於整理一点也不含糊。栖玉领她到桌旁坐下,替她斟茶,小巧无暇的脸蛋恬淡。怎麽这样的孩子会和沉春住在一起呢?谅她挠破头也想不出来。
「谢谢。」
栖玉笑了笑,「我去拿些吃的出来。」
於她旋身之际,她好似看见栖玉袖口落下什麽,她好奇的捡起来,发现是洁白的羽毛。她将羽毛摆到一旁小口啜饮起茶,没过多久那根羽毛便被风吹得不知去向。她眯起眼望著羽毛飘得甚高,心想,自己才从桃花境中挣脱,没想到瞬间又落入另外一个人手中。
沉春替自己斟茶,老神在在,她猜这档事他应该不是第一次了。她见男人嘴角噙上笑,不一会儿那丁点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後来她再仔细一点看,原来是沉春的嘴角不笑也是稍稍扬起的,才造成了随时随地都是好脾气的错觉。
「我说──」
「再说一句话,就当心你的舌头。」
她只能愕然瞪著男人蜷著唇尾威胁,却无计可施。
栖玉恰好走出来,手里端著一盘热腾腾的包子,「来,趁热吃吧。」
沉春没等盘子放妥便抓了几个狼吞虎咽,她小心翼翼咬下一口,里头的馅饱满泛出阵阵香气,吃了几日馒头饿得发慌,慢慢也学沉春两三口解决一个包子。
栖玉问起她的名字,她据实以报,一松懈下来连无家可归也一并说出了。三个人很快便把十来个包子吃得一乾二净,她想自己吃人包子吃得这麽爽快,也该做点表示,便向栖玉自告奋勇去洗了盘子。
栖玉还是放不下心,过不久怯怯凑在她身旁,两个人开始聊起天来。原来栖玉在半年前为沉春所救,对她的遭遇心有戚戚。年幼失怙恃的栖玉失足跌入河里,被眼尖的沉春一把捞起,并好心收留她。两个人相安无事的一同生活,只是栖玉身体孱弱,不能操劳过度,因此只要栖玉一忙起家务,沉春便会出手阻止。
「沉春就是喜欢胡乱操心。」栖玉首次流露出孩童的稚气,噘起嘴不满的报怨。
「原来这人也是会替人操心的啊。」她喟叹。
「可不是?嘴是坏了点,但他心眼其实挺好的。只不过……」栖玉欲言又止,看她小脸写满苦恼,她也大概猜到一些。
手里纯熟的搓著碗,她问,「沉春怎麽会干这档子事,可是有难言之隐?」这附近也算是偏僻了,鲜有人烟,大概是正当活儿干不下去,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栖玉摇摇头,一脸无奈,「才不是呢。他这人个性闲不下来,嫌日子顺遂,这才异想天开。」
闻言她只想,日子过得太沉闷因而衍生出这念头的沉春,简直是惊世奇葩
「沉春他其实也就是这样,什麽都想去试,无论好的坏的。」栖玉蓦地垂下眼,似乎想起什麽事来,「……或许是因为过去不够放肆的缘故。」
那「放肆」二字令她想起妖冶盛放的桃树,以及陶夭化作花瓣消失无踪之际,疑句恨恨的「日日与君老」。她慢慢感到难以呼吸,眼前弥漫起一阵泪雾。对陶夭暧昧而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呼之欲出的那一霎那便夭折,而她一直没有调适过来,连日来的煎熬此刻涌上心头,化作眼泪婆娑而下。
栖玉见她泪眼汪汪,一脸著急,只能用衣袖擦去她颊上不断滑下的泪水。她只是呜咽著哭泣,哭到眼窝紧绷疼痛不已,只要想起被困在那处的时候,她便难以释怀。痛快的发泄完了以後她愣愣盯著栖玉,打著小小的嗝,意识到自己在初识的孩子面前哭得肝肠寸断,一时间赧然,面红耳赤结巴道谢。
「说出来吧,说出来或许会好过一点。」
她张大眼看著善解人意的栖玉,险些又按捺不住泪意来。她有口难言,抽咽了会儿,摇摇头。
「只怕说来话长……」
栖玉体贴的不再过问,而外头发生了些骚动,他们循声探去,发现沉春不知何时已站在桌上,浑身充满戒备与门口的黑衣男人对峙。那抹像能吞噬一切光线的身影肩头虽然站著一只圆滚滚的红雀,不起波澜的面庞和高大的身材仍令她喜出望外。
「--袁苍!」
顾不得情势险恶,她忘情冲向袁苍,没留意到一旁的沉春已经出掌,见杀出个程咬金措不及防。她忽地感到背上一阵剧痛,喉头腥甜,眼前一切变色,她一头栽入袁苍怀中。
「……唉,早知道就在路上先解决她了。」失去意识前,她听见沉春又嘀咕了。
作家的话:
、花落计年 其三十四
她也不晓得自己身在何方,只是眼前出现那棵桃树。一样开得甚好,甚艳,铺天盖地的一片艳红,遮掩住了苍白的端月天。她只想自己被这麽一劈,想必是给劈到了阴间,有些感伤,於是只能愣愣坐在地上,看那桃花一朵接一朵落下。
却是看不见陶夭的踪迹。
花落著落著,转眼秃了枝桠,身边成了一片漆黑。她感到浑身轻得不像话,四肢松软无力,沉甸甸的使不上劲,只是耳边传来清晰的一道男声。
「有呼吸有脉搏,也顺道帮她去了淤血,虽然血吐得像天女散花一样──唉,我招谁惹谁了真是。别瞪啦,我这不是在补救嘛……你是天生就这副德性还是被我给逼急了?怪像只夜叉的。」
她能认出这是沉春的声音。男人滔滔不绝,後来大概被袁苍弄得急了,慢慢也不说话。
後来听得栖玉喝斥的软嫩嗓音,「你还说!有错在先,人家上门要人你还跟人大打出手,简直是──」言及此,竟听得细琐的啜泣。
不晓得谁舒了口长气,那气息骚动著她耳鬓,如近在咫尺。
「知道啦,你就收收眼泪,等杜为水好了我亲自送他们走,可以吧?唉……出师未捷、出师未捷……」
看来是东窗事发。
随著那鱼舒服的四肢流转,沁得肺腑舒坦,眼皮也不沉了,她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身在沉春怀中,低头一看两人正坐在床铺上,暖流的源头是他贴伏在肩头的掌心。栖玉留意到她的苏醒,惊喜的连忙倒水递上杯子,她想伸手去接却疲软无力,只能红著耳根让栖玉服侍。
「慢慢喝,别太急。我再帮你倒一些来。」
想道谢却无法出声,嗓子像有把沙正磨著般艰涩。她看向坐在一旁的袁苍,那人的眼里闪烁一些暖意,笑意淡淡抹在唇角,雪地的足迹一样随时会被掩去。
栖玉又倒来一杯水,她感激的笑,啜饮著温水,不一会儿嗓子暖了,她清清喉咙想说话,沉春凉凉在耳畔提醒。
「别急著说话。」
意识到自己挨著人她也感到别扭,僵硬著身躯想挪开点,却被沉春强硬得又拉回去,动作粗鲁得让栖玉又惊呼,要他小心一点。他也嘴上不饶人,直说她这身板子吃他一掌完好无缺,就别担扯一扯会撕裂她手臂的心。
栖玉给他说得瞠目结舌,「你这张嘴究竟是谁生给你的啊,尽说些让人折寿的话!」
沉春只是默而不答,深吸口气。
「得了,栖玉你闲著没事干就干点活,给这命大的采点药熬来喝。」声音听著竟是冷硬,好似一只喉头正酝酿咆哮的兽,「至於夜叉──不,大个儿,你也跟著去吧,杵在这满身杀气我也慌,一个大意出了差池,命给去半条只好唯你是问。」
闻言栖玉噘起嘴,腮帮子气得通红出门去,袁苍像是不信沉春,纹丝不动坐在那里。
沉春只得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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