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落雨几时休》第17章


因为家境原因,自小吃惯了粗茶淡饭,便从未想过手里的饭菜是否合胃口,甚至觉得,能够得到温饱已算不错了。以前为攒钱念书时,有时候哪怕是一个馒头一碗水,也能当作一餐饭。
想来,像佑安那样出身的人,自是矜贵了些。
“少爷出生的人,就是不一样。”清明嗤之以鼻道。
听她言语里的嘲讽,他连忙摆手解释道,“我想你误会了,我并不是嫌弃这饭馆的简陋,而是我自小对美食有浓厚的兴趣,所以,便稍稍针对美食本身挑剔了些。”
“说的好像你也会做一样。”清明放下碗筷为自己倒了杯清茶,看着佑安不以为然的说道。
他轻笑两声,眉眼里尽显得意之色,微微转动着手中的酒杯,开口道,“如果你愿意,有时间可以来我家,我亲自为你做一桌美味佳肴。”
他这样不加掩饰的笑容像极了记忆中的某个人,愈发用力去想着,就觉得心口一阵钝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闷闷地喘不过气来。她看了一眼桌面上的酒水,突然端起来猛灌了一大口,最后,被呛的满脸通红,伏下身剧烈的咳嗽起来,佑安连忙起身给她递了一条干净的手帕,她抬起头,满眼通红的瞧了他一眼,伸出手,烦闷地推开了那条手帕。
出了饭馆以后,两人又沿着水边走了很久,雨渐渐停了,佑安也收起了手中纸伞,在经过一排柳树前,还是有一些水珠随风从柳叶飘落到脸上,冰冰凉凉的感觉,夜色变的有些深沉了,只余路边几户人家门前的灯笼随风摇曳。
佑安还在述说着一些事情,而清明已经听不进去了,她脑海里想到的是在某一个下雪的夜晚,四周安祥静谧,那个人站在她面前说“这么晚,站在我家门口干嘛?”记得自己当时窘迫的不知所措,只是愣愣地像个木头桩子一样不发一言瞧着他。
可是,那偏偏是一个梦啊,一个一直纪念在心里、遗落在时光里的梦,穿插在现实之间,混淆所有清晰或惘然的情绪。
“清明,你说这样可好?”身边少年突然停下脚步说出这样一句无厘头的话,转而看着她,等待他的答复。
她自然没有去听他说的什么,也不知道他想恳请的是什么,便着假意微笑的点点头。
在看到他释然的松口气时,她突然有些不淡定,几次想开口问他,她究竟答应了他什么时,却总是被他明媚温柔的笑意堵了回去。
看着他眉梢眼角都是蜿蜒流转的深情,她实在有些不忍,最后,便只能将要问出口的话生生逼了回去,变成一句惯常的结束词,“已经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他神色微愣,却还是轻轻一笑,嘴角扬起一抹动容的弧度,静静地牵起她的手往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佑安那晚说的话,原是邀清明一起租个商船,点盏孤灯,慢慢摇到荷塘深处听满蛙声、赏静谧幽景……
而清明前面才刚刚答应他的请求,后面便来了一个“已经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是不解风情,还是什么?
只是那天分别以后,佑安神情有些沮丧,接下来,一连半个月都没有在红绣坊楼下出现。
清明虽心下有些猜疑,最后,却还是将这种念头不了了之。每天跟着阿九厮混在一起,白天去绣坊刺绣,晚上双双卧在厢房唱些戏曲,看些话本子,或者一起去湖边散步,坐在水井边看夏天璀璨耀眼的星星……
日子也这般过的飞快,只是偶尔想起过往在清水县的事情有些惆然。当然,关于佑安的事情,阿九也常常在她面前喋喋不休,令她想忘也忘不掉。佑安自是优秀的没有话说,但就是因为这完美的优秀,愈发让她觉得在他面前,自己的变的卑微渺小。这样的两个人是没有未来的,一个天,一个地。
所谓云泥之别,便是形容他们的吧!
阿九一心痴迷的那位段公子再也没有出现,那日,阿九遇见他的时候,清明刚好不在绣坊,所以也不知道那位风流俊俏的官家公子究竟长的什么模样,才能让一姑娘芳心大动,自此便失了心志。
清明想像不出那是何等神圣,后来,阿九每每谈到他时,为了让她产生臆想,便总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比佑安还好看。”然后,清明就更加糊涂了,当初她遇见佑安的时候,阿九还笑话她是遇到了山中狐仙,敢情能比狐仙还狐仙的段公子,这世上,真的有此一人吗?
清明郑重其实的说道:“阿九,你定是出了幻觉。”
“不,那不是幻觉,他还夸我的牡丹富贵图绣的好来着。”阿九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拼命解释道,“清明,你要相信,这世上,真有一个人叫作段陌临。”
“或许真有叫段陌临的人,但绝对没有一个比狐仙还狐仙的男子,”清明再一次郑重其事的阐述道。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一道清凉的声音适时的打断了两人的争执。清明跟阿九纷纷的回过头去,发现失踪半个月的佑安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站在她们后面,窃听他们刚才一言一语。
此时,两人坐在湖边还贪图凉快的脱了鞋袜将双脚浸在清凉的湖水里,不时的挑起脚尖溅起阵阵水花,当两人发现一个少年就这样直挺挺的出现在身后时,自是吓的慌不择路,连连起身用长裙遮住双脚,狼狈之际,阿九推桑了一下清明,令她险险倒进湖里,幸好佑安眼明手快,上前一步揽住她的腰肢,才让她不至于变成落汤鸡。
“你还真是狐狸变的,走路都没声音。”阿九愤愤然地骂道。
“我……”佑安刚想解释,就被清明脸红脖子粗地打断了,“君子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
“就是,你这么神出鬼没的出现在我们身后,肯定是有什么企图。”阿九连连附合道。
“在下真是无心的,见两位姑娘玩的这么玩畅,又不忍打扰……”佑安连忙道歉,向刁蛮女阿九微微作了个辑。
“可你已经打扰。”阿九继续理直气壮的瞪着他。
清明在一边穿好鞋袜后,扯了扯阿九的袖口,尴尬的笑道,“好了,别得理不饶人了。再者,我们也没多大损失。”
阿九回过头,不悦的瞄了她一眼,再回过头看着佑安,“这么早就学会护主了?亏你当初来投奔我时,我还待你那么好。转眼间,有了情郎,就忘了姐妹……啊,你掐我干吗?”正说着,只见清明已经讪笑着从她胳膊上收回手。
看到这一幕的佑安,自是有些忍俊不禁,连忙伸手制止将要掐架的两人,“方某今日特意带了些时令的点心,算是为刚才的鲁莽举动道歉。”
“这还差不多。”阿九毫不客气的接过佑安手中用油纸包好的尚且带有余温的糕点,巧笑倩兮的对佑安施了一个谢礼,转身离开时,还不忘朝清明抛了别有深意的媚眼。
阿九离开后,周围一下子陷入了寂静,佑安还在看着阿九离去的背影,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清明有些尴尬的整了整略带零乱的衣裙,将覆在额前的长发捋至耳后,神色尴尬地笑道“我表姐性格有些大大咧咧,你不用太在意。”
“怎会,像她这般落落大方方的性情,想来,以后也能深得那位段公子欢心。”佑安收回目光,看了眼清明,像是欲言又止般。
“但愿如此。”清明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轻笑道,“这么长时间没见着你,跑去哪里逍遥了?”
“我也想说,我这么长时间没出现,你就没想过去我家找我?”佑安试问道。
“我相信,如果你愿意出现,自然会出现,如果你刻意躲着我,就算我到你家掘地三尺又能样?”
“哈哈,知我者,清明也。”佑安爽朗的笑着,顺势并肩走在她身边,轻声道,“并不是为刻意躲你。这些时间,家里发生了好些事情需要处理。”
“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不需要向我解释什么,我那样讲,也只是随口比喻。”清明转过头看向身边少年,他菱角分明,有着好看的侧颜。
情人眼里出西施,你心里的那个人在你眼里,自是风华绝代,天下无双。段陌临在阿九眼里便是那般,但是佑安,他是很好看,却依然抵不上她心中的另一人。那人在她眼里,才是真正的风华绝代,天下无双。
“很少有人在我面前还能心不在焉的想着其它事情,宋清明,你是第二个人。”佑安突然加重语调说出这句时,清明心跳又漏了半拍,她知道,他刚才在说话时,她肯定又神游太虚去了。只是这一次,略略有些惹恼了他。
想来也是,人们都说,小别尚且胜新婚,而他们一别半月,半月以后,她没有丝毫激动喜悦之情,却还在他面前不停的走神,这着实令人觉得自己于她而言无关轻重。自已这般兴致勃勃跑来倒有种自作多情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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