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姣宫梅》第31章

“可汗与朕之国，两邦相邻，数年之交，朕定不会袖手旁观。”子轩坐于大殿高高在上的龙座，神色沉敛，俯视摩合达罗。
奈何摩合达罗有求于我朝，惟有忍气吞声，他面不改色，仍旧保持面部的恭敬之色，双手拍了两下，“啪，啪”，声起人来，殿门口一妙龄女子在南蛮女奴的陪伴下徐徐走入殿中，盈盈拜下。
“此乃本王之侄女穆璎郡主，她为敝国之丽姝，众男子皆拜倒于穆璎之下，为致皇上相助之谢，本王欲将穆璎郡主逢与皇上，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可汗见外了，”子轩微一笑，转而看着穆璎郡主，“你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我的心一紧，穆璎郡主只看其身姿娇柔，美目流转，肌肤雪白，口如朱丹，便知此女之貌虽被摩合达罗夸大其辞一些，却亦不差，他将穆璎郡主献给子轩，我略有担忧，子轩妻室众多，不多她一个亦不少她一个，但总归心里总是不好受。
穆璎缓缓抬起头，纯洁无暇清若泓泉的眼神看着子轩，子轩微微一怔，向偏殿我这边看了过来，我侧过身子不去看他，他回过头去，嘴边挂上一抹不易觉察的弧线：“董将军，朕记得你尚未有任何妻妾，是否如此？”
二哥上前道：“回皇上，的确如此。”
“甚好，今日朕便赐婚你与穆璎郡主，另选吉时成婚。”子轩不容抗拒的眼神看向二哥。
二哥即使心里万般不愿，亦不能抗旨不遵，便说道：“臣遵命，谢主隆恩。”
“皇上难道看不上敝国的穆璎郡主么？”摩合达罗的语气甚是不悦。
“可汗错怪朕之好意了，”子轩淡笑，“朕有六宫佳丽数千之人，朕不愿委屈穆璎郡主此等佳人做朕之妾室。董将军乃我朝军机大臣，经历沙场无数的将军，将郡主嫁与他做正室，实在不会委屈了郡主去，希望可汗理解联的一片苦心。”
摩合达罗亦不再说什么，翌日，便留下穆璎郡主拿着药方回去了。
“子轩，为什么要将穆璎郡主嫁给家兄？”我为他的自私而感到气愤。
既然摩合达罗将穆璎郡主送来洛商国，便已作了不让她回去的打算。不管穆璎是在宫中为妃，亦或是嫁与二哥，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打探洛商的情况，作为奸细暗报我朝形势。
摩合达罗之所以没有反对穆璎嫁与二哥，是因为他知道二哥乃朝中军机大臣，在他身边得到消息远比于宫内获得消息容易得多。若穆璎在洛商活着，那便一直打探我朝形势；若她死了，则给了摩合达罗一个向洛商出兵的理由。
摩合达罗不愧为可汗，此等妙计他都会想出来。子轩知道他的想法，二哥亦知道他的动机，可为什么仍要把穆璎置于最容易接近军机的二哥身边呢？那样二哥不会更危险么？再有之前通敌卖国之事，若穆璎通报机密给摩合达罗，那么我董家岂非又得遭央？
我按捺住内心的澎湃，等待子轩的回答。
“因为他知道该怎么做，此乃政事，非你所能管的。”他微闭双眼，语气中有浓浓的疲惫。
他是在警告我不该干涉朝政之事，我心急道：“此事不仅仅是朝政之事，更涉及家事，”我期待他可以将眼睁开正视这件事，“我很担心家兄的安危。”
“你放心吧，若我未有把握，我是不会轻易地让一个奸细活在董将军身边，更何况这个奸细于我于他皆有用处。”他懒懒地说道，仍旧未睁开眼，我亦不再多问，既然他这样说，我相信他便是。
爹、娘和二哥皆回到董府，并且恢复了爹和二哥的官职，穆璎郡主数日之后嫁入董府。
“小姐，前日你吩咐奴婢去查恩心姑姑的事，奴婢……打听了不少。”一日，我于房内假寝，花怜说话吱吱唔唔，不似她之前说话的语气。
“你可是打听到了何事，你成这般模样？”我缓缓地睁开眼，换了个姿势坐着，这样不会使愈发笨重的身子难受。
“恩心姑姑之前服侍过两位主子，一位是因小产而亡的李才人，一位……一位……”她不再说下去。
“说吧，还有一位是谁？”我疑惑不已，不知是谁会让花怜变得如此。
“是……是仙逝的顺庄皇后！”她的脸色阴晴不定，掩饰不住的惊恐之色。
“什么？！”我顿时睡意全无。
恩心那日于风笙殿说，她服侍过罗贵人，罗小主……罗小主……顺庄皇后……罗亦瑶！恩心服侍过顺庄皇后罗亦瑶，那么，风笙殿内的罗贵人……不会的，不会的，顺庄皇后已仙逝数年了，怎么会……怎么会还活在世上？
我起身坐于贵妃榻上，此事搅得我心烦意乱，难以平静。此事事关重大，我必不能轻举妄动。
不知顺庄皇后是否真的会是风笙殿的罗贵人，若是一个已设计好的陷阱等着我掉下去亦有可能；若顺庄真的是罗贵人，那么太后、子轩、贤妃他们知晓此事么？
恩心那日一口一个“罗小主”、“罗贵人”，无非在告知我弹琴之废妃姓罗，曾是她所侍奉过的主子，那么，由此观之，恩心是故意的，她是故意让我发现此事，她的用意何在？
她是在向我表明忠心，将此一个惊人的秘密间接告知我，是欲让我信任她、重用她，还是恩心是贤妃、林修容或是哪一个宫妃的人，设计陷害我，欲让我冒犯先皇后？
事如蚕丝，错综复杂，又似重重烟云，扑朔迷离，复杂纷乱使我乱了阵脚，直闷得我心慌，如此缭乱，犹若蛛网，让我无法辨清前进的方向。
“娘娘，娘娘！”小许子忙跑过来，“娘娘，出大事儿了，不好了！”他喘着粗气，白烟于寒冷的冬天自口中冒出。
方才之事亦让我焦躁不已，如此又被小许子如此一说，我的脾气愈发暴躁起来：“何事这般大呼小叫的？”
“娘娘，奴才听说，听说宫中之人皆在道着昭兰堂康顺仪小产了！”
我顿时愣在那里，佳音小产了……
我忙反应过来，道：“速去昭兰堂。”
第三十章　峥嵘悲调冢亦孤
更新时间20101230　17：09：41 字数：2812
我到昭兰堂之时，那里已挤满了人。我拨开众人，不顾她们与我行礼与否，直径走到佳音的榻前。她眼神空洞的看着金绣罗帐，子轩拉着她的手安慰她，亦不知她听进去与否，佳音只是默默地直视金秀罗帐掉着眼泪，不说话，亦没哭出声。
“佳音姐姐，萼儿来了，萼儿来看你了……”我从子轩手中拉过佳音的手，哽咽着。唇之齿寒，兔死狗烹，此时是佳音，亦不知下一刻会不会是我。
佳音仍旧不语，我转过头问身后的依兰：“姐姐，好端端地怎会发生这样的事？”
依兰摇了摇头：“刘太医说，佳音的枕边香囊中放了五香粉，此乃热性之物，常让怀孕之人闻过之后，胎动不安或胎儿畸形，重者小产。”
我震惊地看着佳音，蓝姚跪着哭诉道：“那香囊何时放于我家娘娘枕边，奴婢和娘娘亦是今日才发现的。”
“来人，将昭兰堂宫人全部召来。”子轩微露怒色，声音之中略有一丝狠意。
昭兰堂有人偷放香囊于佳音枕边，此乃内贼，自林修容道出佳音腹中之子乃皇子之后，不知有多少人盼着她小产，如今真已如此，那些人可心里欢快了吧。
“自康顺仪有孕之后，谁整理她的内室？”子轩问道。
“回……回皇上，是奴婢。”一个怯生生的声音说道。此人乃是一十多岁的小宫女，她一脸的害怕之色，颤抖着身躯，忙道：“可是皇上，奴婢不知道枕旁放有香囊啊，此事非奴婢所做的……”
“朕有说过是你做的？！”子轩沉声道。
“皇上勿要动怒，且听臣妾一言，”温妃待子轩点头同意之后，便道，“此宫女会为自己辩白亦是于常理之中，她每日整理康顺仪床榻便脱不了此嫌疑。但她必不会愚蠢至极，明知自己每日必接近康顺仪床榻还放小产之药于其旁。”
子轩点了点头：“朕亦如此之想。李公公，”子轩吩咐道，“去察察近日是谁将五香粉取回来的。”
“是。”李公公领命便去了。
不一会儿，李公公回道：“回皇上，一月之前昭兰堂宫女迎习奉康顺仪之命去御膳房领过五香粉。”
“你胡说！”佳音突然厉声道，“难道本宫会害自己的腹中之子不成？！迎习！”佳音转而看向跪于首排的宫女，“本宫何时遣你去领五香粉？！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以本宫之名擅自去领五香粉加害于本宫！本宫向来待昭兰堂宫人不薄，你竟如此忘恩负义，害本宫腹中之子！”
迎习将微颤的手握成拳头，露出了她内心的紧张。
“迎习非佳音之贴身侍女，即使要遣人办事，自会派蓝姚去，何必会遣一何候于外殿的丫头呢？”依兰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
“为何要害于康顺仪？”子轩紧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