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白雀神龟》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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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只是小孩啊,你不送我们过去吗?”我问。
“我父亲是蛮舞的王啊,”云罄说,“你送我回营帐,他一定会重重地谢你的。”
他哈哈大笑:“如果注定要死,早死一日,晚死一日,又有什么分别?”然后他又转头对云罄说,“如果活着回去,就和你的父亲说,过上一阵,我自然会去拜会他。”他把我们就扔在这儿,然后转身飘飘扬扬地,又走回到那片阳光也无法驱散阴暗的沼泽地里去了。
我拖着蛮舞云罄,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回走着。在一片青草滩的边缘,我们躲在一丛红菘草后面看到了一些黑甲的虎豹骑在逡巡。他们低头辨认狼迹,但那些脚爪的痕迹早就被跳舞的狼群给搅乱了。
我们从日出一直走到日中,正午的太阳几乎把我们晒晕过去,云罄把脚磨破了,哭闹着不肯走,正好就碰上了蛮舞派出来搜索的一哨骑兵。那一小队骑兵由一名百夫长统领着,大叫着迎了上来。我算了一算,正好是二十里地。
他们本来都以为我们被狼吃了。蛮舞王把一干卫兵打了个半死,看护的那几名斡勃勒死了的也就罢了,手臂被狼咬断的那个斡勃勒却是被当场砍了头的。他们这番出来本想顺着狼迹瞧瞧,也是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意思,却不料两人都能活着回来,当真是把他们高兴坏了。这一队人匀出两匹马来,正要将我们送回营去,却突然看到西边尘土大作,后面黑甲的虎豹骑追了过来来,为首的一名骑兵大声喝道:“把两个小孩留下了!”
那些蛮舞骑兵知道虎豹骑威名赫赫,此刻突然要抢人,虽然自己这边人多,脸色都吓得变了。突然又一骑从东方直冲过来,一声不响,单人独骑如同闪电般插入到虎豹骑的阵里,那首领应变极快,长刀出鞘,青光耀眼,当的一声和那人交了一刀,只是被那人气势压住,连人带马倒退了数步。
那人嘿嘿一笑,拨马回转入蛮舞本阵,用拇指拭了拭自己的刀,原来却是赤蛮。他听说打围营地出了事,当下便骑了一匹快马,跑了一天一夜,直追了过来。
那首领提着刀子,望了望赤蛮,又见蛮舞这边人多,倒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抢人,喊了一声:“好啊,我们走!”
骑兵接了我们回来,蛮舞王喜出望外,赤蛮私自离开大营,本来该受责罚,但我对蛮舞王说,赤蛮是我的人,要杀也要由我瀛棘来杀,他可没收你蛮舞的马和女人呢。我知道我舅舅终究胆小,不会和我硬争,何况我一提虎豹骑的事,他就把赤蛮跑出来的事忘了。
他听说虎豹骑也在找我们,不由得慌了神,使劲揪他颌下的胡须,青阳人的主意自然是悄无声息地拿下我和云罄两个人,不论是送到北都去还是当个人情送回来,那可都是便宜的大买卖。蛮舞长青可没有料到当了青阳王子的岳父后,还在被他算计着。对比之下,我就看出来了当王的高下。蛮舞王支支吾吾地好没样子。若是你被人冒犯了,又不想去打他,就该像瀛棘王那样喝道:“胡说,谁敢污蔑盟友,还不拖出去砍了。”不过蛮舞云罄到底是他女儿,我就不知道他到底舍不舍得将她砍了。我还在那里胡思乱想,猛地里被一双大手抱了起来,却是楚叶将我搂在怀里呜咽。原来她也从大营跑过来了。她本来是蛮舞的人,正好原来照顾云罄的那些斡勃勒们都死了,我舅舅也就同意先将她留下照顾我们,既然如此,他索性做个大人情,派人将瀛棘的大合萨和贺拔蔑老都接到了猎营里来。
见到大合萨的时候,我就问他,那朵冰荧惑,都能作成什么药啊?
大合萨闭上眼睛微笑。“公子,你知道这个还太早了呢,”他说,“举凡蛊惑、魅惑之类的用途,或者让一个人永远不要离开另一个人,那就要用到这些药了。其他的,我可就不能说了。”
他这故弄玄虚的态度让我很不满,于是决定不把哪儿有这样的花告诉他。
九州·白雀神龟 正文 第二卷 蛮舞宴歌 (8)
章节字数:5265 更新时间:070511 00:46
8
蛮舞小公主失而复得,自然是件大事。但青阳王子没有一言片语,继续围猎也没有停的意思。蛮舞王严责手下,只是那群驰狼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又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左右也查不出来什么。蛮舞王大是恼怒,只得自己更加小心,每天晚上让卫兵将自己和云罄的帐篷围了个三四圈。
蛮舞的两支猎队围成的圈子日益缩小,把野兽渐渐逼向了沼泽边。方圆八百里地的走兽都被兜在这个圈子中,豹子和野猪挤挤擦擦,狐狸和兔子摩肩接踵,老虎与羚羊为伍。这些猛兽无心捕食,只是每夜哀号,它们凄厉的吼声一直传到波光粼粼的月牙湖上。
可以开始狩猎了。两支猎队都在围场外围驻扎下来,三千多拿着套索和长矛的骑兵就散开来兜成一个小圈子,冲入高高的灌木丛中,用尖刺矛将那些虎狼狐兔赶出来。
青阳王子和他的虎豹骑毫不费力地放马冲过,鹰隼齐飞,群狗狺狺,无数的野兽都随着弓弦响声扑倒在尘埃里,每日都有数十车的猎获物被驮出去,最好的兽皮和最大的角,自然都是划上青阳的记号。
每天总要等这些青阳的贵客过足了瘾,才轮到蛮舞的那些亲贵大臣们上场猎上几只大鹿。我果然射到了一只白皮斑点的小鹿,还活捉了两只胖胖的小狐狸,将它们都送给了云罄。我猜打猎就要结束了。
那日里从一簇深草丛中赶出了一只黑色的老虎,凶猛异常,接连扑伤了数名猎手。吕贵觥喝令众人退开,让他手下的一名虎豹骑统领下马赤手空拳地迎了上去。那人长得黑壮,一双眉毛又粗有短,聚在额心竖了起来,正是那天追我和云罄的黑甲骑。这人跳上前去,人虎咆哮不断滚在一起,只看得人人脸上变色。待得尘埃落定,只见那人果然将那只黑虎活活擒住,只是肋下铁甲护不到处被抓了几道伤痕,
蛮舞王连连惊叹道:“真乃壮士也。青阳虎豹骑之勇猛,天下无双。”
吕贵觥哈哈大笑,他在马上扬着鞭子道:“杀得够了。把围撤了吧。”
蛮舞王松了口气,连忙传令下去,撤开围子。那些被围住的瘦弱老残之兽如逢大赦,都急匆匆地从放开的口子冲了出去。
那一夜,蛮舞出来打围的部众就在月牙湖边安营扎寨,就地里将捕到的野味治厨,他们在青阳王子金帐前的空地上摆下流水宴席,按照草原规矩,这宴席会通宵达旦,连开三天,除了正在值哨的兵丁,人人都可来大啖大喝一番。这些牧民们忙碌了一个来月,最快乐的也就是这么一个晚上啦。月亮弯如银钩,拍鼓和拉琴的音乐响起,随营的女人们载歌载舞地跳上前去。蛮舞的女人有名,她们的歌舞也有名。酒香四处飘溢,闻得人人都要醉,地上堆起了十数堆的大火,火光下照亮了这些牧民们红色的脸。
自从归来后,我和云罄都一班子卫士捂得严严实实的,哪儿也去不了,闷出了个鸟来。这一刻大家终于放松了些,卫士看管得也不严了,于是我趁着楚叶被叫到厨下帮忙,又溜了出来,骑上小红马,想溜达到无人之处透气。我骑着马一直往前跑,跑到了很远的地方。和云罄打闹的那天晚上,在我自己心里看到的东西让我发麻,可是后来被狼抓走,一忙乱害怕间我就把到底看到了什么给忘了。我郁闷地打着马往前乱跑,就看见如雪的月光下,有一个女人在前面独自走着。
她看到一朵很漂亮的花,被它那蓝色的硕大花瓣所迷惑而弯下腰去。
我警告她说:“别采!那是毒花。”
她有些惊讶地抽回手来,看了看那朵花,又看了看我。
“这儿不是我的草原,”她垂着首说,“这些花我都不认识了。我不知道它有毒。”
“我昨天看到一匹漂亮的马,我看到马吃它了。”我说。我知道她喜欢花,要不然她的帐篷里也不会有那么多花枝缠绕的装饰了。
蛮舞云萤亭亭玉立在月光之下,她穿得很少,光着脚,就像那天晚上我在帐篷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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