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妮达》第193章

“我来说吧……”浪子开口讲述……
娟娟舍身喂虎，所用之毒，得自于澄灯师太，峨眉派与空色结有深仇大恨，为诛灭武功奇高的空色，澄灯几经试炼，创出此等奇毒的“碎玉焚魔”丹，女子服食此丹，月内与人交合，便是毒性爆发，双双毙命，世间无药可救，故而，每当截杀空色之时，澄灯严令弟子服下此药，如此，一旦弟子被淫魔所擒，清白固然不保，但空色也必须偿命。
那日，峨眉派解救波儿后，澄灯师太见波儿貌美如花，便将此法传授于她，当时，澄灯是这么说的，姑娘若不幸为空色擒获，死是难免，不知，姑娘能否舍得这身臭皮囊，为天下姊妹造福。波儿念及澄灯救命之恩勉强收下药丸。
澄灯走后，波儿与娟娟说起此事，却不以为然道：让淫魔糟蹋本已够惨，还得身中剧毒发黑发臭，岂不惨上加惨？于是乎，她将那“碎玉焚魔”丹弃去……
哪知，娟娟早就有心为成光诛杀空色，无奈武功尽失，心有余力不足。那次成了空色挡箭牌，已叫娟娟懊恨不已，后遇深夜惊魂，目睹空色暴行，更加增其仇恨之心，当即暗忖道：若被空色擒去，我就服下此丹，死了还管他发黑发臭。为光哥建此奇功，该是能含笑九泉。她偷偷将丹药拾起……
“不想，她真用上了……”
丽妮达喃喃自语，回想娟娟言行，丽妮达敬佩不已，这才叫舍身忘死，心高气傲的她首次感到惭愧。
半晌，丽妮达轻声道：“浪子，多谢你救命之恩……”
浪子微微一怔，他实在不期望丽妮达说出这么句话，于是，笑道：“我嘛，杀了只死老虎而已，是成兄弟救了你命，他用耀日神功替你疗去奇毒……”
“噢，光哥，多谢你救命之恩……”丽妮达同样一句。
成光微微颌首，起身道：“那我走了……”
“去哪儿？”丽妮达问。
成光道：“南门法王寺，普惠方丈、虚谷法师，在殿内做佛事，为娟娟超度亡魂……”
“为何不早说，我也去。”丽妮达翻身下床，套上剑靴。
成光阻止道：“丽妹，你余毒未净，今日不必去，这佛事要做七七四十九天，过两日也不迟……”
“我已经好了！”丽妮达头也不回，冲出小画楼……
南国法王寺，香烟袅绕，数百僧众共诵梵音，气象森严，却又有种超然的宁静……
丽妮达扫了眼，僧人中有近百名是少林弟子，除了少林派，武林人士来的着实不少，赵景濠夫妇当也在场，峨眉派澄灯师太来了，崆峒派四老来了，关中七雄来了，凡剿杀过空色的武林名宿几乎都来了，还有那些被空色残害之人的眷属，其中几位看来像是只认钱财的烟花女子。
神女娘娘的出现没引来众人目光，成光，丽妮达，以及浪子都不主角。
主角是娟娟，这位武功全失的英烈女子，是她用圣洁之躯，诛灭了江湖上最最凶残的恶魔。整个武林都在悼念她，缅怀她……
丽妮达找了个空位，盘腿坐下，见娘亲、波儿、三霞仙子都在前排，再往前，便是李墨松夫妇。
见到这对老迈夫妻，丽妮达的心咯登一震，唯一掌上明珠去了，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心碎的？李墨松神情木然，郑氏还在不停抽泣……
另有一人也引得丽妮达心酸，那是小浩然，这可怜的孩子又一次披麻戴孝，呆呆站立，不知他是否知道可爱的娟娟姑姑，再也不会教他念诗习武了……
想到此处，丽妮达眼泪止不住流淌……
七七四十九天过去，娟娟入土安葬，再多的悲伤也有个尽头，人总得活下去，是日，众人聚在李墨松府上……
“成兄弟，听说你想辞官？”浪子在问成光。
“是的，我已递了辞呈……”成光决然道。
浪子未现惊讶，成光的确不适合在官场行事，他天生是个斗士，天道教之人大多是斗士，倘若无人可斗，说不定他们会窝里斗，要么就腐败堕落，像彭有福一样。如今神道同盟中尚可任官职的，只有蔡擒龙与大齐。
“擒龙，你来任总捕头如何？”浪子询道。
时今，隆庆已命功勋卓著的老将孟剑池任锦衣卫总旗，浪子担心其人古板守旧，不适新政推行，他想在朝中保有一点势力。
蔡擒龙起身道：“王爷，我不成器的，哪有瘸腿的总捕头。”
成光也道：“江湖上能人辈出，何必要我天道教任此一职，再说，李大人也提拔了一批年青有为之才，我与擒龙兄该隐退江湖了……”
成光之言不无惆怅萧索，众人望着这位旷世豪杰，皆暗暗道：莫不是娟娟之死令成光万念俱毁。
李墨松问道：“成兄弟，往后有何打算？”
“找秦则方！”成光道。
猛龙洞中，未见秦则方尸首，众人推断，秦则方定是掩埋在洞穴深处，既然最终惨败，他有何颜面存活于世，像他这般清高之人，定是不愿被人生擒。
波儿劝道：“成兄弟，秦则方死了！就算活着，也是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何需再费心费力？”
“秦则方再也掀不起风浪是不是？”成光自问自答道：“这话，我年头上就说过，结果如何？”
众人寻思，成光想是满腔仇恨无处发泄，让他有事可做，也好聊以慰藉，因此无人再劝。
蔡擒龙起身请命道：“教主，我随你走……”
波儿跟着也道：“我也去，反正闲着没事，若能遇上秦老贼，那就割了他脑袋，再来祭娟娟……”
“好！”成光激动道：“今后，还是咱们天道教兄弟在一起，行侠仗义，替天行道！”
唯有此时，成光才觉心情略略舒畅，他喜欢过快意恩仇的日子。
“不管小浩然了吗？”
久久未语的丽妮达此时开口了，众人不由揣测其意图。
成光犹豫不言，梁浩然年幼，不宜漂泊流离，再说，这孩子似不喜学武，他对诗书颇有兴趣。
等了片刻，丽妮达又期期艾艾道：“你若不想带走，我倒答应过当他师父……”
此言一出，浪子立时明白，几多风雨，几多曲折，丽妮达心中依然不舍成光，小浩然若拜丽妮达为师，可成两人复合之纽带。
成光当也一震，想不到丽妹心里还装着自己，自己又怎能将她忘怀，但娟娟呢？
“不了，丽妹……”成光最终摇头道：“我想，小浩然喜欢读书，住在李大人这书香门弟最合适不过……”
为掩其心，成光难得玩笑道：“有浪兄这皇亲国戚相助，将来，小浩然定能金榜题名。”
“好啊……”
浪子欣然点头，他自然不是答应营私舞弊，也不是为断绝丽妮达与成光交往，他想的是，李墨松夫妇晚年膝下无儿，实在凄惨得很，而小浩然已与他们深有感情，如此一来，老两口或许会淡忘丧女之痛。
堂上众人自有同感，皆对成光之言露赞许之色，丽妮达猛然省悟，娟娟尸骨未寒，自己着实不该提此敏感话题，但众人又何尝知晓娟娟临终遗言？
成光看出丽妮达心事重重，打岔道：“丽妹，你几时回神女殿？”
“我不急着回去……”丽妮达胡乱答道，说实话，她真不知该何去何从，于是，问娜尔丹道：“娘，你喜欢在京城，还是回神女殿？”
知道女儿主意大，娜尔丹方才未出一言，此时，听丽妮达问来，娜尔丹浅笑道：“娘，想去江南，其实，我们母女早该去江南看看，你爹是江南人士……”
依着边关月祖籍，丽妮达应是江南人氏，她那份清秀绝俗，也拜江南水土所赐，然丽妮达知道其父边关月是个游子，江南祖宅早已荡然无存，娜尔丹要她去江南，无非因为浪子要回江南了。
丽妮达已察觉浪子在凝望着她，索性正视浪子道：“是你邀娘亲去江南的吧？你不想找秦则方了吗？”
丽妮达本认定秦则方不会苟活，但成光执意找寻，那浪子最好也有此意，左边浪子，右边成光，三人共走江湖，这种奇妙的感觉令丽妮达心旌激荡。
浪子缓缓道：“若没猜错的话，秦则方已死洞中……不过，成兄弟想核实一下，也未尝不可……我嘛，有点累，想回江南休养几日……”
丽妮达忖道：浪子也有倦怠之时，他是伤重未愈，还是……思忖间，听得浪子盛情邀请道：“娘娘若想漫游江南，定当光临寒舍，小生倒靴相迎啊……”
未待丽妮达开口，身后的紫霞欢喜道：“浪大哥，是叫我们住你府上吧？你家好玩吗？”
丽妮达虽有失望，看了看娜尔丹，又瞟了紫霞一眼，心中暗忖：我不能悖了娘亲心意，再说，鬼丫头之迷至今未解，看来也只有浪子能破。于是，展颜道：“紫霞，看你玩性大的，还不知人家答应不答应呢？”
堂上，不少人以为丽妮达是答应了浪子，即是说，浪子终于等到神女绣球，可浪子无甚欣喜，淡笑道：“小妮达，我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