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僵尸哥哥》第22章


“师父,何时启程?徒儿去收拾行李。”幽明对净空的反问避而不答,执拗地将话题扯回原点。
“徒儿,你应该知道,为师留你在齐家,自然有为师的用意。”
“师父,我们已在此停留数月,那齐帧并未出现,定然是已经远遁了,恐怕不会回来。”幽明难得一口气说出这样长一句话,说完尚有些激动喘息。
“虽然守株待兔,好歹是一丝希望。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可放弃。”
“师父,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除去齐帧?为此宁可不让自己尽孝身前。
“为屠魔,还世间清明。”
“师父,徒儿只想服侍师父身边。”不管邪魔还是众生,与我何干?!
“愚钝!为师这些年怎么教导你的!”净空似动了真气,说完这句情绪激动,掩着嘴咳嗽起来。
幽明急忙抬手助他顺气。
净空挥开他的手,很快平定喘息:“你若是担心为师身体,大可不必。为师急着回山,其实是惦记着咱们庙里那株百年雪参,有它在,为师至少可吊几年命。”
“当真?”幽明眼睛骤然发亮。
“出家人不打诳语。”
幽明认真看着师父,仍有些犹疑不信。但净空神色平静,目光坦荡,师徒二人对视半晌,还是幽明先败下阵去。
“徒儿,你记住为师交代。须知除去一个妖魔,便救人无数,你切不可心软动摇。”
“是。”
“金刚咒与伏魔手印,多敦促齐云练习,与他有好处。他虽不能入我佛门,但悟性极佳,功夫到了,自然可化危解难。”
“是。”
“早课晚课,勤加修行,不可疏忽。”
“是。”
“寒时加衣,注意饮食。”
“是……”
雪地之中,一老一少,声音淡淡飘散消弭……
20
20、20、小美好 。。。 
三年后。
平安镇,齐家后院。
齐容在院子角落里摆弄着一块木疙瘩。
时光是磨刀石,已将齐容打磨成大人模样,五官中正,身形挺拔。
但时光最神奇的,还不是改变一个人的体形容貌,而是改变一个人的爱好习惯。
比如齐容,已经爱上根雕。
这块平凡到有些丑陋的木疙瘩,在他手中已渐渐显露一只雀鸟雏形,随着他刻刀落下,又迅速活灵活现起来。
再看院子里,树根与半成品根雕沿着墙角散落堆放,颇有几分艺术感。
可惜齐容欣赏不到这种艺术感。
齐容认为艺术是种离自己特别远的东西。
他不懂,艺术这家伙儿很不通情理的。你求着它它不来,你不理它,它反而死心塌地要跟着你。
万幸齐容不懂。
他若懂了,大概也就变成追在艺术屁股后头跑的一员。让艺术有机会对他不屑一顾。
现在的齐容,对艺术不屑一顾。
他只想把手中这块树根雕的像模像样,雕的能博齐云一笑。
“雕、雕、雕!成天只知道雕这些闲物件儿!”惠蓉不知何时到了儿子身后,点着齐容的脑门牢骚。
齐容站起来,接过惠蓉手上的木盆:“娘,你放着我来洗。”
木盆里是几件脏衣服。
齐容执意要接,惠蓉便也松开手。
她做了这么多年大奶奶,有朝一日自力更生,脏衣都要自己洗,委实不能习惯。
她不能习惯的太多了。
战火蔓延,省城中生意两年前就已经做不下去,齐家的门店接连倒闭。雪上加霜的是自家丈夫还被投进了大狱——从前他得罪的土匪,两年前翻身做了县长。
齐家前前后后不知砸进了多少银票黄金,才将他从狱中捞出来。
捞出来,却没活过一冬天。
惠蓉百思不得其解:齐家规规矩矩的做生意,怎么就落得这样下场?
她不明白,乱世之中,规规矩矩是不够的。规规矩矩就等于任人宰割。
虽然百思不得其解,惠蓉葬下丈夫,还是要接着过日子。日子就像滔滔河水,你被它冲刷着往前行,别想驻足,也别想回头。
家财已经散尽,齐家只好遣散下人。公婆年老,弟媳体弱,一应家务杂事,全落在惠蓉一人头上。
她时常后悔,后悔丈夫在世时自己管束过严,没叫他多娶上几房姨太太,不然如今也有人供她使唤。
后悔一阵,她又叹息自己怎么不似妯娌宋岚那般柔弱可怜:同样没了丈夫,人家一病数年,卧床不起,自己倒好,蓬头垢面哭过一场,第二天便张罗起一家子该吃什么饭。
人各有命。
惠蓉认了。
女人最可爱可敬的地方,在于她虽牢骚抱怨,转头却又扛起命运不由分说交给她的重担。
但是担子太重,也有抗不起来的一天。
比如惠蓉此刻。
惠蓉此刻望着闷声干活的儿子,眼里渐渐蓄起满眶泪:她舍不得。
不是舍不得儿子干这些女人干的活计。
是舍不得儿子去当兵。去战场上送死。
可是舍不得,却没有办法:她凑不出一百五十块大洋。
是的,明面上征兵令十分严苛,但惠蓉已经打听清楚了,一百五十大洋,就能买回齐容这个名额——这年头县长都可以买,还有什么不能买?
可恨的是,她买不起!
家里能变卖的早都变卖了,仅剩的一点家底,不光要养活老老少少,还要买药吊命——吊宋岚的命。惠蓉不是没想过克扣这点儿药材钱,可惜良心上总过不去。
即便良心上过去了,这点钱也无济于事,五十大洋都凑不够。
唯一的办法就是卖掉房产,奈何整个平安镇,根本找不到一处下家。
所以惠蓉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的大名被人潦草写在新兵簿上。
她接连数天睡不好,一闭上眼,就是一张张银票。
她梦中都盼着老天下场银票雨,漫天银票随手拿——人一走投无路了,就开始异想天开。
银票雨终究没下。反而是齐容离家的日子,已经到了。就在明天。
齐容洗好衣服,见母亲还在发呆。
这两年辛苦受累,惠蓉已颇显老态。齐容看着母亲粗糙起来的手,一阵心疼。
“娘,你放心,当兵有饷银,我都攒着,等我打仗回来,就用那钱开间铺子,赚来大钱,给你连请十个丫头,一点儿不叫你辛苦!”
“傻孩子!”惠蓉又一指戳在儿子脑门上,好不容易抹干净的眼圈又泛了红。
她不愿儿子瞧见自己这副模样,匆匆站起来往厨房走去。
齐容瞧着她身影消失,也怔了一会儿,这才捡起那刚雕成的鸟儿,托在手心把玩检查了一遍,又握住它往外走去。
走到齐云院子,见齐云正和和尚幽明分拣药材。
如今家里左右支绌,这两人每天上山采药,拿到药铺去卖,多少也能补贴家用。齐容往日也常同他们一起,只是他在这方面是在没天赋,常弄混了药材与杂草,结果是帮了倒忙。
见齐容过来,齐云匆匆同他打了个招呼,又低下头去在一筐药草里翻检。幽明同他一起,不时还给他讲解一些药材辨别的方法与它们的药性、用处。
齐容在旁云里雾里听了片刻,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云儿,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哥,什么事?你说吧,我听着。”
“我想单独和你说。”齐容语气难得有些强硬。
齐云这才抬头正色看向他:“好。”
二人走到书房,齐容才拿出揣在袖中的根雕小鸟,递给齐云:“云儿,给你。”
齐云接过来托在手心,那小鸟雕的栩栩如生,翅膀张开,仿佛下一瞬就要从齐云手心飞走一般。齐云看的眼睛晶亮:“哥,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齐容站在他侧面,有些贪婪地看着他精致笑脸,却在他抬头的时候飞快转移视线。
视线恰好转移到书桌上。书桌上恰好摆了一幅画。
画是仕女画。
齐容不懂欣赏,却也觉得画中仕女格外赏心悦目。
“云儿,我只见过你画山水,原来你也会画人物?”
齐云闻声走到那画前,含笑说道:“这不是我画的。”
齐容正要开口再问,见他已经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地将那画卷起来。齐容便将画的事抛到一边:“云儿,以后我就不能跟你们一起上山采药了,你爬山时小心些,危险的地方别去,也别单独行动,上山时一定要和幽明一起——”
“哥,”齐云似乎察觉不对,扭过头来打断他的话,“你是不是要走了?”
齐容望着他皎洁俊美一日胜过一日的脸,不由失神:“哥哥要走了,你会不会……舍不得?”
齐云脸色骤然黯淡:“哥哥,你真的要走了?!”
齐容这时已经回过神来,见他神色难过,不由改口:“不,不是,还有几天呢。”
齐云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只是眉间仍一股愁绪不散:“哥哥去当兵,要多久才回?”
齐容恨不能伸手抚平他眉头,却胆怯心虚,只能用力把手攥在袖中:“不会很久吧。”
会是多久?齐容也不知道。他只知先前被征去当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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