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谷幽梦》第55章

无梦只转过身子，亦未做理。
那香心见此，只低声唾泣，无梦听得烦了，便起身行至内间，又放下帘帐，只欲隔绝外面的声音。
香心见此，只四下张望，见乘着小碎花布的篓子里呈现着一把亮亮堂堂的裁花剪刀，忙起身拿起，只捋过自己地一撮秀发，将之靠上剪刀最锋利之处，转身进了内室。
见无梦倚在床头若无其事地绣花，香心再次将身跪于冰凉的地面，只哭道：小姐，香心真的不想嫁，若小姐硬要香心答应，香心不敢不从，但若要香心屈就，那香心倒情愿剪了头发去做姑子。
无梦听此，只冷笑道：若真如此，倒得了一世清净。
“呃？”
香心未料她竟如此作答，一时之间，倒真不知要如何做理。无梦看她的模样，不免冷笑。
香心见了，只觉满脸发烧，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看着抵着发丝的剪刀，闭上眼睛，只用力剪下。待看到秀发落地的那一刻，却觉心痛了，眼泪不免汹涌而出，竟是一发而不可收拾。
无梦起身接过她的剪刀，只道：何必呢，我知你地心思，随我嫁了去，保不准便做了姨太太，可你怎不想想，我眼里岂是能揉沙子的人，即便是那柴安郡守向来风流，到了我的跟前，他还有何资格纳妾。别说是你，便是他如今的那些个丫头媳妇儿，我也是要打发了的，倒不如今儿你便离了，倒得了个以后的干净。
香心听此，却也不知如何辩驳，只捂着嘴哭着跑了出去。
无梦看着她的身影，又抓起方绣了一半的香包，捡起香心方才掉落的剪刀，一下了剪了个干净。
日子过得飞快，在无梦踏上花轿的几日之前，倒先将香心送上了花轿。对方是个商贾之家，家业倒还殷实，香心如此身份，想是不会受屈。看着她上轿之前哭哭啼啼地模样，无梦只觉烦躁，她自小娇生惯养，只希望过去之后不要拿什么小姐的架子才好，否则，吃苦受累的还会是她。
看着喜婆送来的大红嫁衣，无梦只觉如在昨天。
早已没了初嫁莫伊之时欢欣雀跃的少女情绪，看着那大红的衣衫，只觉有些反感，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竟厌烦了这世上的花红柳绿，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地眼中竟只容得下白色。
自强，自强，全是你害的。
闭上眼睛，轻抚额头，冤家，你即害了我，又为何要离我，你即离了我，却为何要害我。
手抚上心口，感受着那真实的疼痛，不由地笑了，冤家，亏了有你，才令我有了凡人的感情思绪，否则，我岂不只如一杆枯木，了无生趣。
再看那大红嫁衣，只余冷笑，明日之事，言之过早。
的确，她想的早了些，只又过了两日，那李老汉慌慌张张地跑来，只说柴安郡守刘乙红遭人暗杀，已经身亡了。
无梦听此，只呆愣了片刻，待回想过来，却忍不住地哈哈大笑，竟是这么个结果？
李老汉见此，满怀担忧，只叫着：小姐，小姐……
无梦看他一眼，只安慰道：无需担心。并开口要他退下，那李老汉虽不情愿，倒也知分寸，忙告了一罪，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无梦瘫坐在软榻之前，喃喃自语道：“终是来了。”
打开窗户，望着那一轮明月挂起的地方，只笑道：傻子，可要等我，无需太久了。
的确，种种证据显示，安国夫人不满大王赐婚，竟在成亲前几日夜色降临之时，刺杀柴安郡守刘乙红，致使其当场身亡。在大王再次传旨之时，竟是要她进入殿堂，无梦不免满脸讥笑，大殿之上，竟还有她的立足之地，这到底算不算得上荣耀呢？
想当初，她带着三军战士凯旋而归之时，倒也没进过圣殿。
听着那公公一连串念起的罪名，无梦只觉无趣，取人性命，倒还要如此啰嗦，当真惫懒之极。未等他念完，无梦便起身离去。
那宦官仍捧着那篇幅高声朗诵，而百官却面面相觑，然却无一人站出指责，想是他们皆被眼前的情景震慑住了吧。
“安国，你大胆？”
大王高高的吆喝声，胜过了一切。文武百官及所有宦官皆高呼“陛下息怒”，噗通通在大殿之上只跪了黑压压的一地。
无梦转头看去，在众人独跪我独身的地界，她与大王倒显得更加突兀。无梦看着他，只聊以讽刺地一笑，高呼了声：“大王恕罪，民女身有不适，望大王恩准民女回府修养”。说完便转身离去。
那大王虽有不甘，但也只眼睁睁看着无梦离去。
在无梦踏出殿门的那刻，大王只朗声叫道：传孤旨意，安国蓄意杀害柴安郡守刘乙红，以私怨之心致使我朝栋梁身殒，法理不容，特赐安国御酒一杯，聊以惩戒。
无梦听着殿内传来的旨意，只余冷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即不想躲躲藏藏，自是有了今日认知。
如先前一般，无所事事地回了府中，但见那些丫头婆子一个个满脸忧愁，想是她们皆得了消息吧。无梦倒也管不得她们，只自己进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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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节：无梦身殒
更新时间2011113　21：36：02 字数：2183
李老汉夫妻俩人许久没有过来了，想是为了他们女儿的事情多少有些怨气吧。
无梦却也不想解释，管他们如何认知，横竖和她没有关系。
又一个黑夜，伸手不见五指。
无梦只袭一身白衫，看着那漆黑的夜晚，只盼着能有星光的出现。等了许久，只等到日出东方，等到夜色再次袭来，只等了几个日夜交替，竟依然未见星光的到来。
“夫人，夜深了，请夫人早些安歇。”
一个突兀的声音传来，无梦只觉出了幻听，轻笑一下，依旧等着那漫天繁星。
“夫人，夜深了，请夫人早些安歇。”
无梦这次听清了，只回过头来，看看这个胆大的女孩，只有十五六岁年纪，许是被无梦的眼神吓到了吧，只微微颤抖，几个呼吸之后，终是抵挡不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却犹自坚持道：“请夫人早些安歇。”虽然已夹带些许颤音，却仍然掷地有声。
无梦本不想给予理会，此时却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既然不可能人人平等，就尽量对他们好些。
自强？
无梦抬头看着天边明月出现地地方，只露出了会心的一笑，既然是你说的，我又怎会不听呢。只笑道：回吧。
不为任何人，只为他，你这个冤家。
婢女似乎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战兢兢地抬头瞟望，见无梦已然起身，这才高声喊道：是。夫人回房。
随她们前呼后拥地送回了房间，只梳洗完毕，众人散去，无梦便走至窗前，依然看着那漆黑的夜空。一个稳重的婆子见此，只笑道：“夫人，夜深了，还是休息的好，若着了凉风，便不好了。”说着只将窗子关上，见她关窗，无梦只道：开着吧，我要看到月亮才能入眠。
听此，婆子轻施了礼，只笑道：夫人，今儿个全是乌云，又有急风，哪儿来的什么月亮，还是早些歇着吧？
开着。
无梦的声音多了一丝僵硬，正关窗的婆子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好似刺骨的寒风刮进了心房。急忙打开还未关紧的窗子，慌慌张张地施了一礼，忙不迭地告退退出门去。
待众人散尽，无梦方走至窗前，穿过满天乌云，好似看到那皎洁的月光，心才犹有了归属。
三更将过，一道闪电划过天际，不肖片刻，倾盆大雨磅礴而下。窗前之人并没有对雨水打湿衣衫有丝毫感触，却对那隐藏起的明月心生怅然。
曾几何时，自己竟烙下了对月缅怀的习惯。
久远的声音响起，一个温柔的女音：“我从不知天黑是什么样子，自然无缘见过月色。”即有男子回应：“没关系，等有机会我送你一个星辰满布。”
女子思虑良久，莞尔一笑，一个幽怨的声音自嘴边吐出：冤家，你害了我这么个毛病，竟想一走了之么？
次日，喜公公来访，但见他满脸的伤痛，无梦也知是何原因。喜公公亦如先前一般，向无梦施了礼。“奴才见过安国夫人。”
无梦回道：免礼。
喜公公：谢夫人。
喜公公刚起身，无梦便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喜公公今日造访有何旨意。
喜公公：这……
见他吞吐，无梦便知是时间到了，只笑道：喜公公但说无妨，无梦早有准备了。
喜公公：回夫人话，今儿奴才前来是奉大王之命请夫人指定殉葬之人众。
无梦莞尔一笑，问道：何时上路？
喜公公：三日之后。
无梦：方式。
喜公公：鸩酒。
无梦：一切按照大王旨意进行，妾身毫无不妥。
喜公公也不便多说，告了声“是”便躬身退下。只退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无梦看他样子，像是有话要说，只站在原地，倒也不动弹，只等着他的回话。
喜公公只看了几眼，几次欲张口，却终是低了头，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