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版天鹅湖》第12章

妲而维拉吸了口气，翻了翻白眼，“好吧，”她无奈的摊了摊手，“我自己去进食了，你们继续。蝙蝠和老鼠？天哪，你们可是正牌魔鬼哎，天天只抱着这种东西啃来啃去不觉得丢人么？”　
妲而维拉扭扭身子从窗边消失，当夜晚的风把她身上的香水味道完全吹散后，我看着德库拉笑了，“那我们呢？去探望探望小王子如何？”　
“哦，那顶多算是前菜。”　
“皇后我要定了，最多……”我笑，“分你一杯血作餐后酒。”　
“哦谢了，但我更钟爱处女血。”　
“吸血鬼还这么挑食！”　
“因为我有品味。”　
“见鬼的品味，”我吐出口气，“甜点呢？”　
德库拉凑上一步，眨了眨眼，“奥黛尔~”他叫。　
我心里又开始发毛，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糟糕，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我主撒旦啊，他不会真应了奥杰托那小子的话吧？这实在太可怕了！　
我惊恐的瞪着他，看着他越靠越近，越靠越近……后来我几乎闻到吸血鬼身上那股特有的血香味了。我脑子一片空白，拳头越攥越紧……最后他说：　
“那个……再借我微波炉用一下好不好？烤老鼠血实在太好吃了……”　
“你他妈的自己不会买一个啊！”我一拳敲在他头上，转身飞出了窗口。　
身后德库拉骂骂咧咧的追出来，我一肚子怒气，在前面哼哼哼哼的飞。我发现自己实在是个彻头彻尾的大白痴！我捏着拳头发誓，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奥杰托那小子变成红烧鹅！我已经等不及妲而维拉他们来了！　
潜进王宫的时候时钟刚刚敲过十二下，所有人都在熟睡着。我和德库拉分头去找小王子。啊，想到新生儿那幼嫩娇弱的小肌肤，我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更何况他体内还流淌着王族的血液，那纯净的味道一定无比香甜。死亡在召唤我，血的欲望在召唤我，暗夜之美几乎使我落泪。　
月光洒在花园的小池塘上，笼起一层薄薄的水气。我看到天使的雕像，那些由人类之手创造出的艺术品是如此精美，而人类这种不完全生命体的存在，只是上帝的一时疏忽么？或者，是他根本就不关心他虔诚的子民，从自有天地之初就放逐了他们，任他们在这残酷的自然界中自生自灭。魔鬼寄居在他们心底，一但时机成熟，便会跳出来反啮寄主。　
而我，魔王洛特巴尔家族的奥黛尔，将会引导那些灵魂到他们该去的地方，我会指导那些小魔鬼们下一步的所作所为。他们每一个都驾御着一条人类的灵魂，控制他的言行举止，兴趣爱好，甚至他周围的一切。就好像扯线木偶，每条线的终点都汇聚在我的手心，只要动一动指头，世间善恶的天平就会发生倾斜。　
生活中剩下唯一真正鲜明的色彩就是罪恶。或者打个比方，如今我不认为诱惑基督有任何艰难。只要你付得起价码。上帝通常借助恶来施行惩罚，撒旦则利用善来造就毁灭。　
这个国度初生的小王子静静沉睡在摇篮里，紫色天鹅绒的襁褓上绣着象征王族的徽记。可是很奇怪，房间里没有一个人，连个守护的女仆都看不到。只有婴儿均匀呼吸的轻柔，强壮的心跳像一面小鼓在我的血管里撞击。我舔了下嘴唇，我根本不想等那只吸血鬼了。如果说魔鬼还有什么东西难以拒绝，那就是人类血肉之躯的诱惑。玻璃一般的脆弱啊，我爱这种感觉爱到发狂！　
我把婴儿抱起来，轻轻扯开襁褓的一角，露出他细嫩的小脖子。指腹摩擦过的柔滑让我颤抖，人类的香味扑面而来。我吞了口口水，张开嘴，露出魔鬼尖利的獠牙。　
就在那一刹那，襁褓的缝隙中，我突然看到了婴儿左肩上的银色印痕！那表明他已经是某个魔族的所有物，其他种族决不能再动他一分——这是我们之中最大的忌讳。我瞪着那个印记发呆，我不是在懊悔被别人抢了先机，只是……怎么可能！那印记我再熟悉不过，银色的哈迪斯之眼，象征的正是那来自远古的魔神，现存最强大的魔族——洛特巴尔。　
“你什么意思！”背后的冷风，德库拉突然出现在房间里，脸上的表情不解多于愤怒。　
“你耍我？”他指着婴儿肩上的印记，“你想独吞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故意做给我看！”　
“这不是……”　
“不是？你想说这个不是你画的？”德库拉冷笑，“那谁敢冒充？我都不敢！”　
妈的！这样子让我怎么解释！我转过头，我实在不想和他吵。　
“算了，”静默片刻，德库拉拍了拍我肩膀，叹了口气，“你赢了。”　
“喂——”　
“其实——如果先到这里的人是我，我也一定不会等你的，”德库拉苦笑，“所以，算啦。”　
门口一声短促的凄厉惨呼，我叹气，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正好被他出门撞到。我知道德库拉愤怒起来的样子非常可怕。算起来我们已经一百多年没打过架了，我还真的不想跟他打。不过他这次居然原谅了我，他莫名其妙的好脾气也实在让我诧异。　
没有时间考虑他了，我瞪视着那只银色的哈迪斯之眼——德库拉是对的，这东西没有人敢冒充，绝对没有人敢！双眼喷火，我把婴儿扔回摇篮，那只扁毛畜生！他居然敢和我抢猎物！　
我的动作不轻，小王子被惊醒了，扁了扁嘴要哭。我站在他面前，正露着獠牙生气。一直到他睁眼，我脑子里才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我不知道他现在到没到认人的年龄，他要真看清楚了我的样子——不用我去吸血，也许他当场就会被吓死。　
然而当他看到我的时候，咧开的小嘴竟然闭上了。然后只过了片刻，他张开嘴开始冲我笑。　
撒旦啊，我是听说赫拉克勒斯曾经在摇篮里捏死过毒蛇，不过他当时也没有笑吧？我转头看墙上的镜子，再次确认我发怒的脸绝对不会比那只吸血鬼慈祥。可这小子居然看着我就笑了，而且笑得还很开心，对刚刚还想拿他做晚餐的魔鬼，不但没有任何惧怕，也没有任何被中断睡眠的怨恨，只是伸着两只白白嫩嫩的小胖手，似乎越来越高兴。　
我惨叫一声。我想我今天见鬼了。我想我应该赶紧回家去补个觉。再没有看他一眼，我走到门口，就在我摔上大门的一刹那，小王子的哭声震天动地。　
我郁闷！在飞回城堡的路上，我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自己的脸到底有哪里可笑。何况那还不是我正常时候的脸，魔鬼露出獠牙愤怒而饥饿的面容——我镜子里的表情相当狰狞。自从很久很久以前，我用这样的表情把几位弱花扶柳一样的人类小姐吓得晕死过去之后，我就认为这样子不好，再怎么也得稍微控制一下嘛，要不然实在太煞风景了。　
看见我这样子还笑得出来的，那小子是第一个。我郁闷得快疯了。或者……我尝试安慰自己，说不定他在黑暗里根本没看清，以为我是女仆什么的，所以伸开了手让我抱……然而我低头看自己一身全黑的装束：紧身皮裤反射着月光，黑风衣的下摆滑过夜空，如天鹅的羽翼浮过流水。　
天鹅……突然想到这个，几个字在我牙齿缝里嚼烂了咬碎了再吐出来，我捏紧拳头，那个银色的哈迪斯之眼好象烙刻在我自己身上！混蛋奥杰托不但抢了我口边的猎物，居然还害我被人冤枉！　
“奥杰托！你给我滚出来！”站在城堡阴寒的大厅中央，我对着顶楼怒吼。　
我饥饿，愤怒，身上魔鬼的气息在夜晚的冷风中几百倍的膨胀，盘卷着袭过城堡中每一处角落，死亡的气息在大厅上空回旋。屋外，破落的枯枝正张牙舞爪地敲打高耸的玻璃窗，带来劈劈啪啪的脆响，风里纷纷的败叶如大雨哗然疾落。　
“你又抽什么疯？”在我的怒吼声中，奥杰托终于出现了，他趴在二楼的栏杆上皱着眉看我。　
我眼里冒火，猛的扑上去揪住他的领子，把攥了一路的拳头狠狠的挥过去！他偏头，一把抓住我的手把我甩在墙上。　
后脑勺被撞了一下，我吃疼，愈发的愤怒——我几乎都忘了，尽管奥杰托已经被诅咒变成了天鹅，然而当他夜晚恢复成人形，身上魔鬼的力量可一点都没有退。　
“你犯什么病？”　
“老子今天没吃上饭！”　
“冰箱里有东西，自己去热，别指望我天天伺候你。”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急了，这小子总是一副无辜的欠揍相，我真想宰了他！　
“我怎么会知道？”奥杰托一脸诧异。　
“好，”我强压下怒气，狠狠瞪着他，“你为什么要和我抢猎物？”　
“你说的是……”　
“西格菲尔多。”　
“哦，是他啊……”奥杰托眯起眼睛，嘴角浮现一丝狡猾的笑意，“你那么介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