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错》第156章


我当下就翻着白眼心道,不能输,不能受欺负?打架总有输赢,里外输的都是他儿子,他这个说法也太阿Q了。回头一想,或者他就是这么让儿子们教学相长的,最后打出来一个就把位子给那个,也算是个优胜劣汰的法子。
但他有千条铁律,我有一定之规,说什么我不能让石头变成无礼野蛮的孩子,所以一早就打算去藏书阁找本《国语》,铁心把石头管教好。
怎么没有啊?我拍着满手的灰尘纳闷,然后又从第一个书架开始翻找,翻到一半忍不住感叹道:“家学苍白的烈山皇族啊!”
“谁说我们家家学苍白?”一个声音不满地道。
“啊?”哪个姓烈山的在搭话?我探头在书架间找。
“我们家怎么就家学苍白了?”
一个不依不饶的声音在我头顶想起,我这才发现原来在高大书架上站着一个人,烈山诺。
见是他,我放松下来,不屑道:“堂堂皇室私家藏书阁连本《国语》都没有还不是家学苍白?”
“不就是《国语》吗?”烈山诺说着在大书架跳来跳去找起来,不多时他在一个我攀不到的架子上终于找到了那本《国语》扔过来,随后用得意的眼神看向我。
我拍着满是尘土的书,仰头看着他道:“礼义之术,道德文章,束置高阁,还不是家学苍白?”
这次烈山诺窘了,闷了半晌后道:“我们烈山家重在言传身教,家学如何,与读道德文章多少无关。”
我也不说话,只是撇了撇嘴后道:“无关王爷又何必学书识礼?大字不识不是很好?”
“你……”烈山诺被我说得语塞。
“我,怎么了?想当年万俟家的藏书不知比这里多出多少倍,普通的经史子集也就算了,佛、儒、黄老、音律、数术、农、渔、猎皆有,就连……”我说着突然刹住,把到嘴边的艳情声色四个字咽了下去。
“是不是连男女燕好之事他们也有啊?”烈山诺抱着一摞东西,轻身飘了下来。
被他说中我脸皮有些发烫,转个话题道:“王爷找了些什么?”他们烈山家人找书看书还真稀罕。
“没什么。”烈山诺回答地口气轻松,可手里的东西却抱得更紧,也顾不得上面厚厚的土。
我心知那一定与政务有关,也不再多问,只是打趣他道:“看来我说这里的典籍少实在是错了,原来万俟皇族有的这里也是有些的。”
“当然。”烈山诺甚是同意地点点头,可点完就觉不对了,仰头皱皱鼻子道:“你……你这什么意思?”
“王爷博闻强识难道还不能明白我这意思。”我挑眉笑道。
他又是被我呛得半晌无语,好一会儿后才道:“你呀……你就是口齿伶俐,其实……其实也是个傻瓜。”
被人说是傻瓜我当然乐意,但想到去年他要带我离开时,也曾叫我傻瓜,想想这些年我做的事,又何尝不傻呢!也就不再介意了,只是笑道:“傻瓜就傻瓜吧。”
和烈山诺一同出了藏书阁,分手后我想起烈山恪祭日时,烈山韬的反常,便又追上他道:“王爷可知道,陛下曾在先帝面前许过什么愿?”
烈山诺一下被我问懵了,挠了半天头后才道:“当时父皇在赫连城病危,领兵在外,后来听内侍说皇兄知道父皇统御江南的心愿未了,所以发下重誓定将乐朝囊入我魏周版图,父皇这才安心地去了。”
“哦。”原来这么简单。
“不过,据说皇兄在发下此誓时,曾说要身披父皇的战袍,用乐朝将卒之血染红它,以偿父皇统一南北宿愿。”
“什么?用血……用血染红?”我猛地抓紧手中的书,感觉一阵无比的寒冷从心头直冷到手指。血染战袍,那要牺牲多少人的性命啊,这又是一个多么恐怖残忍的誓言,他怎么说的出口。
烈山诺见我颜色不对,展颜笑道:“这只是传闻,应该不足取信。你不是吓到了吧。”
我看着他冷笑逐字顿道:“这不是传闻。”如果他进过天阙那间密室,他就知道我此言不虚,他的兄长真的是用乐朝人的血告慰了他父皇的在天之灵。
我不在理身后烈山诺在说着,也听不进他的话,只是兀自朝莫守宫而去……
“姑娘,你看着凤袍,凤冠多好华丽,多好看啊!这么大的珍珠,我在宫里任何一个娘娘那里都没有见过呢!”回到宫中筱绿急忙把我拉到衣架前,兴奋地说着,一会儿在我身上比比这,一会儿比比那,忙的不亦乐乎。
不知什么时候她停下了,悄悄退出了房间,而我还在讷讷地看着那身比血还红的嫁衣,想着天阙里那件不知用多少腔热血侵染过无数次的战袍,那上面附着多少英灵啊!
一双手环在我腰上,深情地在我耳边道:“就穿着这个嫁给我?你穿上它一定很好看。”
“不要。我不要穿那血衣。”我的神经被他的话猛然刺醒,极快地挣脱出了他的怀抱。
“凤梧。”烈山韬被我吓了一跳,惊讶地看着我,他想拉住我,我却不停躲避着,像躲避瘟疫般躲避着他。
最后他恼怒了,站定在衣服前紧握着那件嫁衣道:“我要你穿着这件衣服嫁给我。”
我极冷地看着他,很久之后,迎着他的目光道:“如果我不嫁呢?”
他几乎是震惊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后,他用一种很无力的声音道:“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难道你要我告诉你,我不能接受一个视他人性命为玩物,以杀人为乐,为誓的人吗?
我僵在原地无语,因为那话我说不出口,因为我不相信那就是我的爱人……
第四十七章 避无可避(上)
自那日后烈山韬几日没回莫守宫,我知道他那日快急疯了,可我的心思也难为外人道。
两人便一直这么僵着,直到五日掌灯后,他召我进天阙。
“姑娘,请进。”李内侍说着把我让了进去,这几日任所有人都能看出我和烈山韬之间出了事,说起话来都格外小心。
我缓步进去,不甚明亮地天阙里,他一如往常地独自坐在小几后,不同的只是昏暗的灯光下除了一摞奏章还有一坛酒,再走近看,他身边竟还有数个酒坛。
烈山韬的酒量只是一般,往常更不会独饮,今日竟喝了这么多,我见了不由内疚起来。我不能接受他残忍嗜血的性情,但性情如何也不是他能选择的,我既爱了他便该接受他的一切,可我又不能,错其实在我,不在他。
压制住心头对自己苦笑,我弯身将酒坛一一理到一边,坐到小几侧面,才要拿走几上的酒,手就被他按在了桌面上。
我也不说话,只是任他按着,过了好一会儿后,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声音嘶哑地道:“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
“我们就这样不好吗?”
“不好。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烈山韬把我拉近他,冲我怒吼着。
“烈山,我不在乎别人是不是知道,只要在这里不可以了吗?”我不理解他的偏执。对我这样的态度他其实不是应该高兴的吗?为了立我为后,他遇到了多大的阻力,甚至有朝臣将他比为桀纣。可他为什么还要这么执着,执着于给我一个我根本就不想要的名分。
“不,你……你不明白……”烈山韬痛苦地摇着头,把我的手抓得更紧地道:“你告诉我是不是因为万俟?因为他……他……”
我不知他是欲言又止,还是他太过激动不知该怎么说。
可说实话,我是顾虑到锦愁的,正如锦泞说过的,我救了锦愁的性命,却不得不给他一个国破家亡,苟且偷生地余生。如果我成为魏周的皇后,那无异于在万俟皇族已经尊严全无的颜面上,再加上一记重击,但那也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烈山韬最后还是没有把话说完,只是颓然地把我的手放下了。然后,望着西南角的窗户道:“宫里有人染了痘症,你带石头出宫去慈济寺避避吧。”
看着他几近颓然的背影,我的心一阵揪痛,为什么一定要拒绝他?嫁给一个自己爱的人不是你前世今生一直期待的吗?为什么要拒绝他?只是因为锦愁?因为他的残忍嗜血?因为他对凤瑶之死的责任?
我木然地坐在原地,千头万绪后,心里只想到我娘银梳上那句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原来这么难!
“你去吧,收拾一下最好明日就走。”他说着咳起来,越咳越厉害。
“烈山……”我为什么要这么执拗?他又何苦这么执着?
我走过去轻轻抚着他的背,他却将我的手甩开,可才一动一阵猛咳后,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烈山……”我骇然地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立时抓住他的手道:“你怎么了?怎么会吐血了呢?”
他想再次甩开我,可却被我牢牢抓着,再也甩不开了。
最后他无奈地回头看着我,从未失去过犀利的眼眸,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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