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却眼角弯弯道:“担得起担得起,这里原本叫凤栖殿,是皇后的居所,如今主上将这里赐给女郎,想必是十分看重女郎的。”
“皇后的居所吗?”林珍惜又举头将那座大殿仰视了片刻,听这名小宫女说得头头是道,竟不知如何推辞,再者听到她说慕容冲看重自己的话,忍不住有些窃喜,便也不驳斥,另寻了个话题道:“你是……”
小宫女又福了福身应道:“奴婢芙柳原是这宫里的奴婢,如今被指派来伺候女郎,女郎叫我芙儿就好。”
说着那小宫女笑容更盛,两弯眼儿更如月芽一般,让人一看就觉得亲近。
林珍惜便与她聊开来,又随她进到宫内安顿下来。
有人陪着说话,时间便不似昨日那般难捱。
鉴于芙儿原本就是秦宫里的宫人,林珍惜便诱着她说起过去的人和事,顺势聊到王嘉:“我听闻秦宫里有位能言未来之事的方士。”
芙儿便将王嘉诸多奇异事迹说与她听,大多也都同她过去在宫人们间听到的传闻一致,唯独多出来一个新故事:“太常公曾经破天荒的收了个女徒弟,不仅资质极佳还行径古怪,把先秦王迷惑得晕头转向,竟为了信她连太常公的劝说都不听,后来证实她实则是个骗子。”
听到这里,林珍惜甚是尴尬的咳了咳,问道:“不知那位太常公现在身在何处?”
芙儿如实答道:“据说是随先秦王出逃了。”
“如此。”林珍惜不禁失落的垂眸,她知道王嘉素来不愿参与到这些事情中,离开长安也必定是受了苻坚的胁迫,想到那时候自己不辞而别,如今却连听他这个师父的数落也不能,更不知他在外颠沛流离是否安好,又念及他曾经救她于危难,而今他深陷危难她却不能救,于是担忧、自责、内疚等情绪一股脑儿涌上心头,尽数都化作叹息。
问过王嘉的近况,林珍惜又向芙儿打听清河公主的近况,可才问完,芙儿却忽然一拍脑袋道:“哎呀,这宫里的用度之物原是要今日领了,尽顾着和女郎说话,竟给忘了,该死该死。”
她连说了数次“该死”,之后便辞了林珍惜离去。
芙儿一走,林珍惜便又无事可做,又怕出去走动不小心给慕容冲添了麻烦,只得百无聊赖的坐在窗户边撑着脑袋发呆,好不容易又晃过一日。
这一日里,早膳与午膳都是她一个人用的,到了晚膳时,她原想去慕容冲那边看看,顺道邀请他一起吃,又想起昨日他也忙得没空同她一起便只得作罢。
入夜之后,林珍惜已是如坐针毡,正被怨念与担忧交替纠缠,踟蹰要不要去慕容冲那边看看时,慕容冲却遣了寺人来给她传话。
那阵仗弄得还挺正式,不过是一句话,竟兴师动众的派了他身边的主事寺人,身后还跟着一众宫人,浩浩荡荡的到林珍惜的门口宣读君王口谕。
至于那句话,也让林珍惜着实受了一大惊。
却见那主事寺人煞有其事的捏着嗓子,对跪伏在地接旨的林珍惜道:“传主上口谕,宣林珍惜前往御上寝殿侍寝。”
林珍惜起初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抬起头来满脸疑惑的看向那名寺人。
那寺人便又念了一遍,听得原本跪着的她险些坐到地上去,还是跪在她身后的芙儿及时上前扶住,又促她道:“女郎快领旨啊!”
林珍惜才浑浑噩噩的接了旨。
此后,她便在宫人们的催促下再度沐浴更衣。
等忙完了再到慕容冲的寝宫时,他则已经一身寝衣的倚在床榻上看书,见林珍惜进来,掀起身旁的锦被,拍了拍空着的那一半床榻,对她命令道:“过来。”
林珍惜缓步踱至近前,却在床榻边停住,之后迟迟不肯动作。
慕容冲放下手里的书册,再度转过头来看向她道:“地上凉,快上来暖暖。”
林珍惜看了看他身侧展开的手臂,又见床榻上只有一床被子,还有一半盖在他的身上,虽说昨夜也是这么过的,也相安无事,可是经过方才寺人的传旨后,她便忍不住有些介怀了。
慕容冲又催促了一遭,却见那立在床榻边的女子脚上好似生了钉子一般,沉吟许久后,更是双颊泛红,柔荑紧紧攥住寝衣的衣襟,垂眸刻意避开他的目光,朱唇多次欲启又止,最后终于嗫嚅道:“刚才……那寺人说……让我来……侍寝。”
见她说完后脸埋得更低,连颈项间也起了可疑的绯色,慕容冲忽然生出戏弄之心,撑着床榻倾身至她面前,继而伸出手握住她的一只腕子,稍稍用力,全然没有防备的她便在一声惊呼中扑进他的怀里,随他一道滚进床榻间。
他再着力一翻,两人便调换了位置,将满脸惊惶的林珍惜压在胸膛与床榻之间。
看到她一改往日好似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紧闭双眼,咬着下唇不知所措的样子,便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继而以指腹摩挲着她的唇瓣,似在抚慰她放松下来,莫要再咬。
就在林珍惜心跳得更加剧烈,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跑出来时,他却忽然撤去压在她身上的重量,以手撑额,侧身斜倚在床榻上道:“我见你不肯上来,想必是你喜欢睡在里侧,现在就随了你的心。”
听着他满含戏谑的话,林珍惜忙睁开眼睛,往身侧看了看,才知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她如今果然已躺在了床榻的内侧,慕容冲则一脸忍笑的表情看着她,侧躺的身子挡住了窗外流泻进来的月光。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被戏弄了,想起方才在他面前表现出的种种窘迫情状,顿时又羞又恼,瞪着他义愤填膺的哼了一声,而后便索性侧过身子面朝里卧着,只将后背冲着他。
慕容冲见她难掩嗔怒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可笑了一阵子后,他却忽然往她近前挪了挪,直到贴上她的背脊,而后猿臂一展将她拥入怀中。
林珍惜正要挣脱,却听到他的声音轻柔的贴着耳畔传来:“如今长安初定,尚未太平,我怕宫里仍有秦贼余孽加害于你,让你过来就寝是为了你的安全,只有看到你在身边我才会放心,让人传旨也是要让所有人知道你在我心里的位置,让那些人不敢怠慢了你。”
他柔声的话语犹如催眠,让上一刻还满心愤然的林珍惜顿时平静下来。
她也不再挣扎,放纵自己贴近他温暖的怀抱,微眯双眼之际竟觉得整个世界都无比的安详。
正如他所说,在经历了那些分离之后,她才渐渐明白过来,只有待在他的身边,她才觉得安宁,不仅是觉得安全,更是发自内心的踏实,而只要待在他的身边,似乎这个乱世也显得不那么狰狞。
夜幕低垂,□□一样的天空中又缀满了繁星。
这一刻的林珍惜沉浸在从未感悟过的情愫之中,既温暖又忐忑。
越是感受到来自于慕容冲的关怀,她就越是不安。
她开始不敢设想,若是有一日离开这个时空,永远都不能与他再相见,会是怎样一种情形,她甚至开始产生一些原本不该有的可怕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注:真实的历史中,王嘉并没有离开长安,直到慕容冲被属下谋害,姚苌入主长安后被赐死,此处做了改编。
、寝殿里的温存(三)
由于每晚都被慕容冲宣至寝殿“侍寝”,林珍惜搬进那间宫室后虽已有两日,却还没在那里过过夜。
至第三夜过后,林珍惜照例是在慕容冲的寝宫里醒来的,只是这一日睁眼时慕容冲却在跟前,准确的说,是被他给闹起来的。
虽说到这个时空已经颇有些日月,可她还是不大能适应这个年代的作息,总觉得有时差,平日里慕容冲也不勉强她,还特意交代了宫人们莫要吵醒她,今日却反常。
林珍惜揉了揉眼睛,一脸惺忪夹杂着不情愿的翻腾了两遭,而后握着慕容冲的指尖道:“怎的不去早朝?还是我睡过头,你已经回了?”
慕容冲则覆过去往她依依不舍闭着的双睫上吻了吻,惹得她携满倦意的腻着声音咯咯直笑,方才将薄唇挪至她耳畔道:“莫忘了今日还有重要之事,睡过了头。”
“重要的事?”林珍惜满脑子都是混沌,拼命思索着是什么事,手上下意识的勾上慕容冲的脖颈。
慕容冲顺势将她自床榻上拉起,手臂拖住她的后腰,把她从锦被之中捞了出来。
空气里的凉意渡到身子上,林珍惜下意识的皱了眉,迫切的寻找新的热源,迷迷糊糊间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身上。
她还没想过来,便已被慕容冲打横抱起,随后拥着她踱了几步,才弯身将她放到了坐塌上。
随着他再次俯身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林珍惜不情愿的从他身上脱离开来,又欲再贴上去,慕容冲却已站直了身子,让她扑了个空。
她有些恼怒的努起嘴,听到慕容冲唤了宫婢吩咐道:“快伺候她梳洗,下朝后仪式就要开始了。”
“喏。”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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