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蒙冷月》第73章


不服气,问:“梁管家,今儿个是咋得啦,非要给我们立规矩?不许乱翻乱动,咱们吃啥子喝啥子?未必还是吃冷饭团。。。。。。”
“没看出来吗?这儿住的绝对不是一般人家。住在荒山沟里,有绫罗绸缎,有大把的银票,还有两套尼姑的衣服,能一般吗?再看看,只有女人的衣服,没有男人的衣服,两个女人孤零零住在荒山沟里,能一般吗?”闷了一气,梁栋皱着眉头说,“。。。。。。你等仔细瞅瞅,鸡正在吃食,灶里尚有火,人肯定没走远,说不定看见我等过来才躲出去,说不定就在附近藏着呢。。。。。。”
“梁管家,你说咋办吧!咱们满山满谷搜上一搜,不信她能躲到哪儿去。”
“搜?满山树,满山竹,满山草棵子,随便往哪道沟哪道坎一猫,搜到明年这会儿也别想搜出一根毛来。”
“哪…哪咋办?”
“我要他自己出来,自己把头伸到刀口上来!”
梁栋领着人避开上山的小径,翻沟过坎,呼啦啦上了山。
好在大妹一直在盯着这几个人的动向,见一行人蛇游鼠窜往山上爬,立马拉着三妹离开山洞,躲进了不很远的竹林,紧张得看着他们,一直目迎目送着到了山洞口。
梁栋抹一把汗,大喘着气进了山洞,眼看着山洞是死膛,不可能藏人,他还不放心,学着三妹的样子四处敲敲,贴着耳朵听听,又照着石壁踹两脚,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放宽心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几个腿子拾柴点起一笼火,把带着的冷饭团架在树枝枝上烧。
腊月时分,难得一个好晴天,临近晌午的阳光很是灿烂,照得身上暖洋洋的。可毕竟是冬天,地上有点凉,有点冰屁股,坐着有点不舒服,梁栋站起,伸个懒腰,懒懒散散向篝火旁边踱去。
就在这时候,忽然一阵凛冽的风声响起,呼啦啦卷起枯草碎叶,劈头盖脸向人们砸来,风声中还裹着尖利的啸叫,铁锅铲子刮擦锈锅底般撞击着耳鼓,深夜老狼召唤崽子般撕裂着心脏。几个腿子惊慌失措的四处观瞧,有的抱着头,有的捂着眼,有的弓着腰,有的撅着腚,有的干脆爬在地上。就连远远躲藏在竹丛里的大妹三妹都赶紧捂住耳朵,摇着脑袋,一副实在难以忍受,一刻也不忍卒听的模样。偷眼看去,竹枝被风吹得几乎贴在了地面,山腰处水桶粗的杉树也弯成了檀弓。
时间不长,尖利的啸叫渐渐消失,大妹和三妹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注视着啸叫传来的方向。俩人看见,山洞口那笼正在燃烧的火,好象被谁扯动着,向洞口慢慢移去,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点燃了周围的枯草碎叶,瞬时间烧成一条火龙,呼啸着,跳窜着,飞舞着,扭动着,一下子钻进了山洞。篝火旁边的几个人被燃烧的火龙挟裹着,簇拥着,向洞口挪去,也是越挪越快,越挪越快。大妹看看三妹,想说什么,只见三妹大张着嘴巴,眼睛瞪成铜铃,浑身瑟瑟发抖,筛米的皮箩一样。她啥子也没说,只是抱紧妹子。
眼看着那几个人有的坐着,有的站着,有的蹲着,有的半蹲半站,有的半坐半蹲,一个二个没有一丝反抗,没有一丝挣扎,被施了定身法一样,挪向山洞。大妹揉揉眼睛,不知怎么黑糊糊的洞口,突然变成了巨蟒的血盆大嘴巴,呼吸之间已经将这七八个人囫囵吞枣吸了进去。
顿时,声去风平,树静草晏,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仿佛根本就没有人来过,仿佛世上从来就没有梁栋这几个人存在。
好久好久,大妹和三妹才哆哆嗦嗦下了山,简单收拾一下,急急忙忙离开这恐怖的山坳,连夜逃窜。
灵峰举着酒杯,说:“仇先生,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其报在天,而不在人。你看,这梁栋恶行多多,终遭天谴,就是明证。听说,你终于想通了,下决心收手?这样就好了,这样就好了。唉,我佛慈悲。。。。。。我佛慈悲。。。。。。”
仇家已经下定决心收手,就再也没兴趣和他逞口舌之利,辩驳个我是你非,只是低下头去听灵峰和尚一个人絮絮叨叨。
灵峰说得口滑,越说越来劲:“。。。。。。仇先生,我知道你信过拜上帝教,可是这个教没了,那么多人战死的战死,星散的星散。。。。。。信佛吧,信佛心里就清净了,再也没有许多烦恼。。。。。。”
大妹不爱听了,红头涨脸地站起来,插话说:“。。。。。。仇先生一时还不能信佛,俗事未了,杀心未泯,屠刀还没放下,咋得能够侧身佛门呢?”
灵峰有些奇怪,仇家还没说啥,你急个啥子?他定定地看着大妹,话锋却是仍然对着仇家,说:“仇先生,我知道你为啥子收手,你这样想就对了。只要你有一丝丝向善之心,佛都是知道的。。。。。。既然收手了,就彻底收了吧。。。。。。别三心二意,二天又要反反复复。”
大妹不想和灵峰直接交锋,毕竟住在人家的寺庙,吃着人家的斋供,还是不要吵个脸红脖子粗为好。可是话堵在嗓子眼里,还是要说出来的,她只好对着仇家发难:“仇先生,爷爷奶奶爹爹妈妈还有全村全乡父老的仇就不报了?真的金盆洗手,放下屠刀,立地向善,打算成佛成租呀?”
仇家还是不说话,他心里正七荤八素,折腾得难受,实在懒得跟他们费话。
大妹见他不说话,继续刺激他:“。。。。。。唉,难得一片赤子之心呐。仇先生何时住到寺里来,没有袈裟不要紧,我姐妹先脱了这身缁衣,仇先生穿上不会不合身吧?”
这话说得有点损。意思是说放着爷爷奶奶爹爹妈妈和全村全乡父老乡亲的仇不报,放着仇人就在身边洋洋武武,咋就没气没囊没骨头呢,咋就不如个女人呢。想着入空门,进寺庙?穿尼姑的衣服吧!
仇家格外好脾气,抬头看了大妹一眼,笑笑,又低下头,继续喝酒搛菜。
遇事不开口,神仙也难拿。灵峰说得口干舌燥,多少好话似是扔到对面山石上,不见一丝反映,只得闭嘴,再也懒得说他。大妹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歪话歹话说了一筲箕,似是扔进旁边泉水里,连个泡泡也没溅起,也闭了嘴巴,懒得再挖苦他。席间顿时一派寂寂,酒喝的无情无趣,只的草草收场。
仇家来准提宫的本意是接兆老爷回家,主持明天的宴席。闲聊了一会儿,赶紧拉着灵峰离开石室,陪他去见兆谦和。大妹见仇家烟不出火不冒,一副窝窝囊囊的样子,气得一个劲跺脚,就差没破口骂脏话了。
其实,进穿上缁衣当尼姑,是俩人好多天之前就想好了的。淫窟杀贼未果,和兆贼打过照面,实在不宜再露面贼前了。可是不露面又咋个报仇呢,姐妹俩想来想去,想来想去,应该把寿州城化装尼姑的把戏,再拿出来试把试把。主意还没最后拿定,遇上梁栋搜山丧山,俩人仓皇出逃,顺理成章住进了准提宫。
(读者可能要问,灵峰的准提宫是座和尚庙,大妹三妹出家或避难得找一间尼姑庵呀,咋就进了和尚庙呢?我也奇怪。可是故事就是这样,我也不好硬生生更改不是。不过,直到今天,镇雄的寺庙里仍然是僧尼共同主持。这个习惯是啥子时候留下来的呢?是不是仅仅镇雄州独有呢?《续金瓶梅》第六十回里有这么一句话:“我就是南海大寺的的沙弥了空,常来这庵里行走,我这南方常是尼僧同居。。。。。。”录在这里,供有兴趣的读者考证之用。)
仇家没有回家,直接去了打蕨沟。
兆老爷也没回,他说要待第二天早晨才回呢,一起都交给仇家,他没啥子不放心的。
仇家不知道,他蹒跚在泥泞的山路上,一跌一滑的时候,兆府里沸反盈天,几个丫头打了起来,差点闹出人命不说,还差一点点惊动了官府。
第四十八章
忙了一天,翠儿早早上床睡了。
这两天确实把她累够戗,尽管哪样活儿也不会,哪样活儿也插不上手,只是领着大娃子和三娃子,躲在一边,剥葱剥蒜,择菜洗菜,舂海椒,捣花椒。
其实,手艺人的劳动往往是师傅不忙徒弟忙,大工不累小工累。她当丫鬟出身,根本没有给手艺人打过下手,哪里知道这个,还以为自己果真没用呢。别人都没叫苦,自己咋得就累软瘫了。
迷迷糊糊也不知睡了多久,伸手摸摸旁边,仇家还没回来,再揉着眼睛四处看看,眉儿也还没回来。她爬起来,穿上衣服,摸着黑去了后花园。
后花园里早没了人,只是席棚子里点着一盏灯,蔡阿婆手下的一个兄弟趴在案子上打瞌睡。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看看,问道:“翠儿?你咋得还不睡,这么晚了。。。。。。”
翠儿没回答,反过来问他:“都拾掇好了?他们呢。。。。。。”
“早回去睡了。这会儿恐怕睡醒一觉了吧?咋得,有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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