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扇姬》第42章


瞻宇颌首轻笑一声,看进她金灿灿的眸子,一向清冷的眼神里竟满是宽和,“可你也不能不去承认……”
狐国国主才说到这里,突然被一声清脆的呼唤打断:“金秋姑姑!”
金秋转头,便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自后面的宫殿里奔跑出来。一见这孩子,温暖柔和的笑意立刻爬上金秋的眉尖眼角,“是小璘儿啊,快来姑姑这儿——”欢喜地像是见到了自己的女儿。瞻宇的薄唇上仍留着笑意,看向那孩子的却是一双若有所思的冷眼高深莫测。
竟是先时因被狐国长老卜筮为“暗狐”而被追杀、又被灼斓金秋拿那天罡七星炉重铸三魂七魄救下的孩子——天生五尾的狐妖、李珩的妹妹李璘。小女孩一头扑进金秋的怀里,蹭了几蹭,又挣了出来,抬起亮晶晶的大眼看着金秋,喘息未匀着说:“姑姑,灼斓姑姑急着找你呢——”
金秋的神色瞬间紧了起来:“出什么事了?姐姐说了什么没有?”
小女孩翘翘樱唇,嗫嚅:“听青芒叔叔说,好像是、好像是沧延山那里有……有消息了!嗯,还有一个叫什么若的人的事……”
金秋闪电般抬眼惊对向瞻宇的目光:“莫若大哥!”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狐王的眼前。
她一走,便余下一汪安静沉默。留下的一大一小两个狐妖静站一会儿,瞻宇便转身原路返回,身后的李璘怯生生看了他的背影半天,又不知现下该去哪里,只好疾跑几步追上狐王,胆怯地跟在他身后。
瞻宇察觉到她的跟随,停下脚步,只微微偏过头,“你到玉眠公主那里去吧。”
小女孩紧张地仰头看了狐王一眼,连忙点头应道:“是,君上。”
看着她转身跑向金秋消失的方向,青丘国主的神情愈发凝重。
。。
第五章 敢问何辜
锣鼓喧天,人声鼎沸。
几天云翳阴沉后的高秋骄阳显得格外灿烂慷慨,泼泼洒洒的白亮日光钻进天地间的每一个角落,原本清冷的秋风也仿佛浸饱了和煦的温度,更拂得风中笑面黄花相映如醉。
“你能想像么……这帮平常高唱着清静苦修的榆木居然会对凌月的俗气点子这么入迷,那是去哪儿找来的锣?”开阔的山坡上,里三层外三层围在一处高高搭起的擂台下的人群外,两个人影站在树影下不远不近地看着,其中身姿高挑的男子挑眉一笑,说。
他身边的少女抬了抬下颌,过了一会儿才答道:“难得山中有如此盛事,何况像斗法夺筹这类事情,本就最能引得修行之人热衷吧。即使不能争得星位,谁又不想胜上几局风光风光,顺便偷师几招别人的独门秘技。再者,无论如何,这也是头一回以打擂决定星位啊。”
“无论如何?”曾睦不动声色向她瞥了一眼,此人外表虽是浪荡轻佻,内里却比殷琊山一众弟子都更细密敏锐,往往即使是旁人的无心之语,他也能从中拣出些透漏关键的细枝末节。
虽然不如与郁和清走得那般近,柳烟对她这二师兄也了解甚深,此时马上明了他的意思。毫无讶异之色,也是瞥了他一眼,才说:“师兄也明白得很吧。凌师姐想要变革旧规自然是真,不过今日是打擂第一日,她这主使却到现在还未出现——”
“哼,”曾睦轻笑一声,眼中却毫无笑意,“你们这师姐妹俩倒是像得紧,都这么爱管闲事,早有一天得栽到这古道热肠上。”
听了这话,白衣女子却一点不恼,反而笑眯眯地转过头直直盯着曾睦,眯着一双笑眼促狭地打量他半晌,揶揄道:“我们栽不栽的,也是我们的事,二师兄恼什么呢?师兄的心思,可别以为瞒得过我。”转而又正色道,“于琰师叔是凌师姐的师父,如此不明不白地消失,做徒弟的自然要百般办法去找,这打擂对战被师姐定到七日之久,想来也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师兄你自打一开始就施了千般计不愿让师姐如此这般,还不是担心她孤身犯险恐生意外,如此,还不如早早把实情告诉她,不是更简单。”
曾睦沉默半日,鼻中冷哼道:“你以为告诉了就没事了?只怕是更加节外生枝。以凌月的性子,不知又会惹出什么是非来。”
“果然如此。”柳烟眸中清光一现,抿住嘴唇,脸色也冷下来,“看来我猜的不差。于琰师叔的消失和师门脱不了干系,若是凌师姐知道了定不会善罢甘休,不然师父怎会轻易答应凌师姐变革继承方式。还有那日师父已经将我从云尧灵识中救出的人从我心中移了出来,这么几日了,为何还未见到那人真身?以师父的能耐,即便需要再塑身体,也不用这么就吧?别跟我说师父这几日繁忙——那人与于琰师叔关系非同一般,又法力高绝,师父定是不愿他知晓实情。”语到最后,更是咄咄逼人。
那边擂台赛已然开始,人群渐渐安静下来,荧惑星一支的另一个弟子正宣读规则和对战次序。
“师妹,”曾睦苦笑,“你不是说不再管这些事了么?我劝你连猜也不要猜,省得引火烧身。”
柳烟冷冷看他一眼,不语。
曾睦叹息一声,仰头看着高秋长空,“你不知师父为了保你如何穷尽心力使出全身解数,山中早就流言蜚语,说……你跟妖界有联系……师父强压下谣言,又把这种说法封锁起来,不然若是其他门派知晓,就谁也保不住你了。”
柳烟还是没反应,眼睛紧紧盯着擂台,仿佛是被台上第一对对战者吸引,没听见师兄的话。曾睦见她如此,又是叹了一口气,也看向擂台。
台上站着一男一女,男的是镇星座下的只有十五岁的四弟子李游,女的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旁系弟子。李游年轻气盛,上手便是镇星一系的玄武神术,对面的黄衫女子却老练持重,只是一招一招接下,并不急于攻击。
流言蜚语……与妖界有联系……
李游见对方始终与自己周旋,耐不住性子急了起来,手上双刃剑一横,剑面上便有冷光一闪而逝,下面的人群立时有些骚乱,不知谁喊了一声:“冬隐冰心!他居然修成了!这种法术谁敌得过?!”
这边曾睦摇摇头道:“输了。”
于琰师叔失踪……与师门有关……不敢告之实情……
仿佛是擂台中心的空气中传出细微的嗡鸣声,却连远处树影下的二人都能感觉到风声的颤动,转瞬那嗡鸣声突然清晰,竟是阵阵闷压的滚滚雷声!台下又有人解说:“‘冬日之雷,夏夜之雪’,这便是冬日之雷了,了不得!”
那黄衫女子倒似无甚反应,只是静静目视着一切的变化。
一向平和无争的师门……突然关心起妖界……妖界之变……
伴随着断断续续的爆破声,发出雷声的那处空中逐渐凝出一团带着凛冽寒意的光球,一道道倏忽即逝的冷白电光在那球面上四散划过,将那光球分割成支离破碎。人声已静,俱在屏息等待下一刻的发生。
只有这边的岁星二弟子还是吊儿郎当的模样,抱着胳膊一副要看笑话的恼人神情。
师门与仙界的关系……仙界……
那光球瞬时涨裂,球心原本若隐若现的白色物什刹那迸溅出来,竟是片片利刃般尖锐冰冷、周身裹在闪电之中的雪花!那些雪花在空中徘徊一瞬,聚成一束,齐齐向对面的女子疾射而去!
仙界……神界……神界对妖界的战争……沧延山……
锋利雪刃立刻将黄衫女子整个埋住,只见层叠的冷白飞旋冲突,根本看不见了那女子的身影。台下一片惊呼,主持的荧惑弟子正大惊失色要抢上救援,却见那些如激怒的小兽般咆哮龇牙的雪片突然堪堪停在了半空再无动作。众人正怔怔不知情形,一片橙红光焰自那雪墙后飙燃而起,呼啸一声便将那雪墙整个燃尽!
光焰散去,黄衫女子依旧静静立着,毫发未损,轻启朱唇,吐出上台以来第一句话来,声音清泠如歌:“李师弟的冬隐冰心确实不同凡响,只是这般一出手,师弟的法力也用尽了罢。”
李游难以置信地愣在那里,瞪着黄衫女子半天,才憋出一句:“我知道了,徐师姐。我认输。”毕竟还是孩子,这话一说完,眼眶便有些红了,却紧咬着嘴唇,转身大步冲下了台。台下立时有几个男子扑了过来又是拍背又是击肩,粗声粗气地说着话,想来必同是镇星座下。其余众人中也传出几声喝彩,那孩子才慢慢抬起头来。
主持的荧惑弟子正是凌月的三师弟桓程,他待人声渐宁,便大声说道:“本局李游对战徐婧风,徐婧风胜!”
掌声彩声中,只听曾睦哼道:“那小子操之过急,冬隐冰心只练得半瓶子不满就敢随便拿出来,这种法术本来就重在速度,他施法这么慢,徐婧风有的是时间准备应对之法。不过这女子倒也有些本事,一手三昧真火练得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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