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国天下种出来》第30章


“你到底是谁?”洛白的双眼在漆黑的夜色中格外的不真切,阮萝听到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疑问。
“都和你同床共枕了这么久,你居然还问我这样的问题。”
“我一直都觉得,你其实不是阮萝,你身上的很多事我都不理解,你得许多话我也不明白,而且真正的阮萝不会有你这样的学识与能力,但你却的的确确是货真价实的阮萝。”
“我是她也不是她,”阮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刻意去隐瞒,可这件事如果解释不好,或许她会被洛白当成疯子而后被逼喝下无数的汤药,“阿萝就是阿萝,和那个第一天见到你的人始终如一,至于那些奇奇怪怪的话,你就当是听一段不用打赏的书好了。”
洛白摇了摇头,笑容不再勉强,硕士显然是困了,闭上了刚才还格外警觉的双眼。
“家里的米和面都没了,”笑着笑着洛白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阮萝,“我明天进城去买吧,你给我点银子。”
“你省着点花,”一提到银子,阮萝的心情就低落下来,“等到甜菜可以卖出去的时候我们才会有新的收入,这点银子是要熬过半年的。”
“云天之有的是银子,他当初在香韵阁住一夜的花销就顶的上我们一年的吃穿用度,暗夜千羽随便一个暗花就抵得上你多少年的辛苦,你白照顾他这样长的时间,白让他占那么多便宜了。”
“要是这样算,我和徐绯月还有什么区别了,”阮萝不觉提高了音量,一想起徐绯月,她的胃里就像翻滚着开水一样难受,尽管云天之对她笑着过自从那血腥的雪夜一别后,他再没回去过,可阮萝总是忘不了徐绯月摇曳生礀又明艳夺目的模样,“反正我又不是自己活不下去,你还信不过我养家糊口的本领?”完阮萝眨了眨眼,又轻声笑了起来。
“我都是你养着的,怎么会信不过你,只是你如果真要和云天之在一起,是否就要去荒天城安家?”见阮萝听了这话愣住,洛白轻声地叹了一口气,“可荒天城不是你适合生活的地方,也永远成不了你喜欢的样子。”
33。
洛白的话让阮萝一夜辗转难眠,她突然想到高考报志愿的那个夜晚,一个她不喜欢的城市优秀的大学,一个她向往已久的城市却似乎略逊一筹的学校,她几天几夜都沉浸在一种叫做选择的折磨里,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还记得自己当初的选择,谈不上后悔,但选择却一定意味着另一种遗憾。
人不能那么贪心!
阮萝一次又一次地跟自己重复,就像许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一样,可是最终这些抚慰不过都是徒劳,面对选择的时候始终只有她一人孤军奋战。
第二日清晨,阮萝顶着黑眼圈将需要买的物品列了个单子,犹豫再三后又抹去了一两个次要的,最后才将纸条交到洛白的手上。
洛白离开之前意味深长地看了阮萝一眼,又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
这样亲昵的举动洛白从未有过,阮萝知道这是一种关切,她心中虽然升腾起暖意,却还是驱不散所有的迷惘。
云天之的眼神依旧好像能洞察一切,阮萝不敢在家中多呆,找了个理由跑到田地里四处闲逛。甜菜的嫩芽刚刚破土,可对比别人家正忙碌得不可开交的田地,阮萝觉得自己的庄园依旧显得格外荒凉。
天空阴沉的可怕,天幕尽头像是一个巨大的铅块沉沉压下,初春的冷风带着寒意掠过山岗,阮萝紧了紧外衫,才发觉自己没有带伞。
雨滴先是稀疏,而后急促,阮萝却站在田野上,看着青鸀的小芽,不知道该不该离开。
她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捏了些土在手心上,黑土湿腻发凉,甚至隐约泛着油光,生机勃勃里孕育着她期盼已久的东西。阮萝曾经和导师去过乌克兰,去过黑龙江,黑土带肥沃壮观,沃野千里的盎然曾经让她觉得自己格外渺小。
就像在选择面前,人力的无助还有无奈交织。
雨滴打在脸上有些疼,阮萝叹了口气站起身,拍了拍脏兮兮的手心。
疼痛感逐渐消失,再没有潮湿的雨水溅落,阮萝愣了愣,慢慢转过身,云天之身长玉立,撑着一柄乌蒙蒙的旧伞站在她的身后,露出融冰化雪的笑容。
漫长沉默的对视之后,阮萝听见胸口咯噔的一声,她曾经听过这样的声音,那是冬去春来河水的坚冰消融时,残存的冰屑掉入激流的声音。
云天之刚要开口话,阮萝却突然靠近。
而后紧紧抱住了他。
云天之微微一怔,这些日子虽然两人的亲密举动不少,但阮萝从来没有主动亲近过他,而这一次她主动抱住了他,身上带着春天的潮湿和寒凉,柔软的发间氤氲起淡淡的香气。
因为之前为自己撑伞,云天之的肩膀有些湿润,阮萝的脸感觉到一层潮气中带着温暖,刺痒的感觉像是扑到了心底。
选择这个伪命题被抛诸脑后,阮萝觉得似乎很多事都不重要起来,她愿意倾尽所有贪婪地毫无保留地享受现在,就算未知的歧路会将明天带到遥远的陌路,她还有这一刻的温存入骨。
“昨夜我与你一样长夜难寐。”
“也一样是心事重重?”
“昨夜,我的心事只有你。”
“谎话果然是更好听一些。”阮萝轻轻笑出声来,脸颊在云天之的肩上蹭了一蹭。
“谎言取决于目的,如果我的欺骗能让你心甘情愿留在我的身边,那么真实也就不再重要。”云天之的声音充满了蛊惑,他的手抚过阮萝的背脊,一次,又一次,像是在梳理她的情绪。
沉默的时间似乎有些漫长,阮萝咀嚼回味着云天之的话,她突然想到分别的那一日自己诸多冷言相向,湣鸷芫弥暗母艉乙谎侵浣鍪O禄蜒远哑龅哪ツ选?br />
可是重逢之后的释怀快过冬雪消融,阮萝觉得最重要的还是那一日苏醒之后云天之过的每一句话。
是啊,当初如果她听到的是解释而不是威胁,心中就不会愤懑积怨,甚至一时之气选择置之不理自己的情绪。
可是这个男人在隐瞒的时候不欺骗,坦诚的时候却嘲笑诚实,阮萝能够平息猜忌,却始终放不下迷惑。
“回家吧。”
最终还是云天之率先开口。
阮萝笑了笑,并肩而行后将手掌紧紧扣在云天之的手指间,十指相扣的时候,阮萝突然想到念书时她曾经艳羡过的情侣,那时她正戴着眼镜,被论文需要的材料压得胳膊酸麻,雨伞架在肩上用下巴夹住,从图书馆向寝室一路小跑。
“笑什么?”看着阮萝面上那一缕绽放的笑容,云天之轻声问到。
“我在想我居然有一天真的可以亲自完成很久以前想象中的情形,”阮萝向着四周荒芜的土地看了看,“虽然地点有些不大对。”
但你可比那些大学里的幼稚男生酷多了。
这句话阮萝好不容易才咽了下去没有出口来。
“很久以前?”云天之笑了笑,“你豆蔻怀春的年纪似乎早了些。”
阮萝不大好意思的偏过头去,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解释。
“其实,我从来没有像此时这般和一个女子一起掌心紧贴走在雨中,”云天之再开口时,雨中有些朦胧的模糊小院已经近在眼前,阮萝心中一震抬头看向云天之英挺的侧脸,云天之并不看向她,而是瞩目着远处凄迷一片的烟雨,声音柔和却坚定,“阿萝,不管你最终怎样决定,我云天之都愿意永远在心底握紧你的手。”
“昨夜我们的话你都听见了?”震颤从心底席卷着阮萝,她不知不觉将手握得更紧起来。
云天之只是笑了笑。
“洛白你已经伤好,毒性也渐渐消散。”阮萝没有把话完整,她听见心脏在怀中乱撞,敲击着胸口。
“过几日我就动身,”云天之好像在一件极为轻松的事情,“只是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你当然要回去,”阮萝仰起头时眼中也是坚定,她和云天之四目相对,这让她出接下来的话时鼓足了勇气,“荒天城是你的,想要害你的人也不能就这样随随便便高枕无忧,你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一定要让他们连本带利都换回来!”
“其实现在想来,从前我不该和你那样的话,”云天之笑意森森,伸手别过阮萝耳边的一缕乱发,“你天生不善,却也是被我带上了夜路。”
“夜路难行,就算荒天和青越相隔千里,我也能在心底握紧你的手。”
阮萝知道,这便是她的选择。
云天之一定会离开,而她则未必,但这又能怎么样?
相视而笑的时候,阮萝发觉云天之的眼睛里有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神色。
犹豫。
可是很快,云天之只是微笑着将她拉进,然后轻吻了下阮萝光洁的额?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