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第10章


仁甫却说:“每人一咏也不算新鲜,我等正好四人,不如定了一物然后取前人的诗句集成,岂不更好?”众人听罢,也觉可行,遂都点头。又听仁甫说:“今日风和日丽,我等在此处效古人煎茶,不如就以茶为咏,集一首绝句出来。”他看了看其它三人,说道:“我们这里健行兄最长,不如由他开始,我次之,季诚第三句,最后由子卿结句。子卿,你看如何?”
子卿一听仁甫如此言语,心中极不快,谁不知这前三句好说,最末一句却即要合了所咏之物,又要押上第二句的韵,稍有不慎就要出笑话的。更可恨赵仁甫还要问他如何?他能如何,如此挑衅他若不敢应承也做不了王相公的嫡长孙。想罢子卿微微一笑:“义之兄的主意极好,小弟恭敬不如从命。”
仁甫拍手称善,德夫虽知仁甫是有意,却也无法,遂说了一句:“姜新盐少茶初熟”,仁甫一听却道:“苏轼的诗句不提也罢,”却见众人都侧目,也就不再做声,略一沉吟,吟道:“寄向仙庐引飞瀑”,子卿听罢笑道:“义之兄,勉公(黄裳)的句子词语明艳,确是难得,然最后这个‘瀑’字押的却是仄声韵,义之兄这又当何讲啊?”
仁甫未吟之前也觉不妥,然急切中也找不到更合适的句子,索性说道:“事先讲的又没有不让用仄声韵,再者说,这样用韵虽不常见,却也算不得错。”季诚不愿与他争执,遂道:“就是个玩乐,诸位都不必认真,小弟也添上一句‘未识古人煎水意’”,子卿听了不由欢喜,笑着接了一句:“错把诗情寄风炉。”
此句一出,众人皆会意,却又不好笑,只是忍着。季诚暗想,这个子卿,却也可爱,不知从哪里杜撰来的一句,明着是说古人,实则讥讽仁甫如风炉一般,是泥土做的,骨子里粗鄙丑陋,必须经过冶炼方能成器。如此情状,又怎能不让人发笑?又听子卿说:“各位兄长,咏茶的诗历来久矣,且多如牛毛,然咏风炉的却是近期才有,我等不若再集咏风炉的句子,可好?”说罢,又笑着望了仁甫一眼,仁甫吃了这样的亏哪能罢休,咬牙说道:“就依贤弟。”
于是又从德夫开头,他刚吟了句:“蟹眼候松风”,仁甫就叫道“我刚想了句七言的,你却说了五言的,改了改了”,德夫无奈,略一沉呤又道:“炼泥合瓦本无功”,仁甫笑道,正合了我这句“风炉小鼎不须催”,季诚一皱眉,暗想仁甫用这句险韵的,必是有意为难子卿,遂接着说:“闲中一盏建溪茶”,子卿接最后一句:“桃枝竹里试茶杯”。
众人呤罢无不拍掌大笑,德夫道:“适才一听义之吟罢只觉不妥,却不想子卿的这句却更是高妙,不仅押了韵,那意境竟是浑然天成,丝毫没有集句的影子。妙哉妙哉!”子卿一笑,却道:“多亏季诚兄转的好,不然纵是有曹子建的八斗之才也难接义之兄的七言险韵。”仁甫也觉无趣,好在汤已烧滚,众人吩咐了随从倒茶不提。
吃罢了茶,众人又饮了些酒,将随身带的吃食分吃了。季诚想早些回府,拜见母亲,见子卿似也有去意,遂对德夫说道:“健行兄,此次郊游甚是痛快,无奈小弟要回家看望父母、兄长,不能久候,少陪了”。
子卿也道:“义之兄,与兄长相处弟受益匪浅,无奈也要回家拜见高堂,弟择日再与兄请教。”德夫也怕他二人在一起又生什么口舌,就说:“无妨,你二人且去,我与义之再坐一回。”季诚、子卿听了也就收拾了东西,带了随从往西城迤逦而来。
正走着,忽听子卿对从人说道:“前面那个穿了宝蓝直缀戴着东坡巾的似是姑丈,你且去看来速报我知。”季诚听罢就留了意,果然见前面有一行人,一老一少两个男子各骑青驴,身边还有一乘二人抬的轿子,轿子用柳枝和杂花饰在轿顶,四边垂下的枝藤遮着轿门,一看就知是出过城的。
子卿的随从一路小跑回来禀告:“公子好眼力,正是李大人和小公子,说是带着姑娘出城拜祭大姑奶奶的。”子卿一听就对季诚说:“兄长,前面行走的是我姑丈,小弟要上前拜见的”,不等子卿说完,季诚忙道:“这是自然,李大人与家父同朝为官,也算世交,又曾为太学学正,与我更有师生之谊,愚兄愿与子卿同往。”子卿见季诚如此一说,正合心意,便与季诚追了上去。
文琪这日带了青娘、杭哥儿两个出城祭拜亡妻,心情本有些沉重,却得青娘劝他,说母亲若地下有知,见父亲如此黯然,也不会好过。又见草长莺飞,天晴气暖,行人如织,也觉开阔不少。正行走中,忽见内兄家的随从前来禀报,说子卿就在他们身后不远,便叫众人停了,在原地等候。
一会儿只见两个少年公子并肩驶来,下垂手面白如玉的自是子卿,上垂手一舒眉朗目的却似曾相识。到了的近前子卿下了驴,唱了个肥喏道:“侄儿拜见姑丈”,又指着季诚道:“姑丈,这位是当朝待讲赵大人的三公子,与侄儿同在太学读书,喜爱金石碑刻,性情最是宽厚。”季诚听了忙上前施礼道:“赵季诚见过李大人,李大人的《名园记》小侄是常置案头的,今日又得见李大人小侄欢喜不尽。”
文琪见这年轻公子举止从容,话语至诚,倒颇有好感,忙伸手虚扶了一把,说道:“贤侄多礼,老夫与赵大人同朝为官,却不知赵大人有如此俊郎的公子,贤侄年纪轻轻就为太学生,实乃才我朝的才俊。贤侄可有表字?”
季诚答到:“小侄尚无表字,大人唤名便是。”文琪以为季诚谦虚,不肯说出表字,便问子卿:“二郎,赵家贤侄可比你年长?”子卿笑道:“姑丈,季诚兄与我同庚,都未行冠礼。”文琪心下了然,又道:“二郎这是从城外回来吗,为何回得这样早?”子卿道:“也都逛遍了,想着早些回来,在路上买些门外土仪,不想遇见了姑丈。”
这时在站在一旁的杭哥儿凑了过来,嘴里说着:“见过二表哥,见过赵家兄长”,眼睛却一个劲儿朝子卿眨。子卿会意,遂笑道:“姑丈这是要去哪?侄儿自从上元节见过姑丈一回,也许久未与姑丈在一处,不如与姑丈同游一番,也好聆听教诲。”文琪听了笑道:“今日却不行,带了你表妹来拜祭你大姑母的,她虽百般宽慰我,心中却也是不好过,得将她送回府中。”
子卿听了就说:“既是如此,侄儿也不强求。这京都的寒食过得甚至热闹,与明水又是不同,小侄与杭弟也是久不相见的,不如让弟兄们一处,天黑时再送他回府,姑丈以为如何?”
见文琪犹豫,季诚忙道:“世伯,令公子聪慧机敏,我等随从又甚多,定会照顾他周全。”文琪见季诚如此一说,反倒不好推却,又见杭哥儿说定会紧紧跟着两位兄长,寸步不离,也不好说什么,遂道:“如此就依贤侄”,转回头又对杭哥儿说:“与两位兄长在一起不可顽劣无状。”杭哥儿忙道:“遵命”。
注:黄裳字勉仲,下级或晚辈对长辈不能呼完整个字,故称勉公。
作者有话要说:
、李杭哥儿姐弟说“黄胖”赵季诚泥偶寄情思
第十三回
李杭哥儿姐弟说“黄胖”赵季诚泥偶寄情思
却说青娘坐在轿子里听着有人唤“姑丈”,又听父亲叫“二郎”,知道是大舅母家的二表哥,因在城外,人来人往的,又有与表哥同行的陌生男子,青娘也不便出来见礼,索性端坐了仔细听他们说话。
却听到有人提到父亲的文章,不由暗道:这人可真是识趣,刚见父亲的面就说喜欢《名园记》,父亲平生最得意的就是这篇,他如此一说,父亲定是满心欢喜的。果然,就听父亲左一句贤侄右一句贤侄的,叫得甚是亲近。
杭哥儿同二表哥行到了一处,青娘也同父亲回到了家中。待到掌灯时分,青娘正在屋里闲坐,就听杭哥儿在院里喊:“姐姐,看我拿什么来了?”青娘忙出了内室,早有雨儿接了杭哥儿手里的竹蓝,放到了桌上。青娘见杭哥儿小脸通红,就问:“何时回来的,用过饭了吗,可是出汗了?不在屋里待着,着什么急呢?”杭哥儿不以为然:“刚回来,路上同二表哥、赵家兄长一起用的饭,还给我买了许多玩的,我都拿来了,让姐姐先挑。”
青娘向桌上看了看,见是些炊饼、鸭卵、掉刀、山亭、戏具之类的,也不甚喜欢,就说:“你玩吧,姐姐是女子,总不能着掉刀戴上面具,扮钟馗吧。”杭哥儿一听,笑道:“就知道姐姐看不上那些,兄弟这里还有好的。”
说着竟变戏法般从身后拿出两个泥偶来,青娘一看,却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形,就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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