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岸,晓风残月》第110章


其他人不明就里倒还无妨,郑鲲闻听顿时脸色紫胀:盖因此言牵涉着灵教与锦蛇帮鲜为人知的一段秘辛。
照理说,锦蛇帮盘踞苗疆,灵教偏居西北,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然而际遇巧合,约摸二十年前,灵教在苗疆开设分舵,当时的灵教左护法郭酽奉苍弄尘之命前去主持安排,却与锦蛇帮帮主之女阿朵一见钟情。
说是一见钟情,其实只是阿朵一厢情愿罢了,那郭酽本是上一任灵教左护法郭越之子,三十年多前,其父郭越追随苍弄尘平灭兴乱中原的叛教之徒而不幸为奸小谋害,只留下未及舞勺之年'1'的独子郭酽,苍弄尘怜他幼年丧父,故而带在身边亲自抚养。偏生这小郭酽灵慧聪颖又勤恳乖巧,深得苍弄尘的欢心,不知不觉便倾囊相授,甚至萌生将教主之位传与他的打算。
转眼将近十载,郭酽已长成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俊秀儒雅谈吐不俗,既承袭了乃父的潇洒风姿,又兼染了苍弄尘的清雅仙韵。那阿朵虽是锦蛇帮帮主史冰的女儿,却系苗女所生,自小长在苗寨,几曾见过如此俊逸不凡的人物?乍遇之下芳心大动,只可惜她姿容平凡,又怎能得承郭酽青眼?
妾有情而郎无意,原本也就该如此罢了,谁知那阿朵骄野蛮横惯了,见其不肯俯就,竟然设计谋算,郭酽固然天资聪颖,江湖阅历毕竟甚浅,哪里料到人心如此奸险?不查之下误服了五石散而与阿朵同囚一室,他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虽然不甘不愿,但却终于就范,与阿朵有了肌肤之亲,此后,阿朵便以强犯为名扣留了郭酽。
以郭酽的身手,锦蛇帮原本奈何不了他,何况还忌惮着灵教?但他也算是一个磊落男儿,纵使并非本心,但木已成舟,也不肯始乱终弃,便以阿朵为妻。
可阿朵明知郭酽无意于己,生怕他只是虚与委蛇谋求脱身,遂仍将他囚禁在苗寨之中。
灵教苗疆分舵的人原以郭酽马首是瞻,如今变故横生,失去联络,又顾忌他是教主的爱徒,于是只得向苍弄尘请援。
几番对锦蛇帮施压,史冰终究不敢得罪灵教,勉强答应放人,谁料,阿朵闻知消息竟然亲手下毒害死郭酽。
苍弄尘得悉之后勃然大怒,亲赴苗疆兴师问罪,可那阿朵是时竟然已身怀了郭酽的骨肉,她虽是罪魁祸首,但孩子却是爱徒的血脉,无奈之下,苍弄尘只得暂且压下怒气,待孩子落地再作计较。
怀胎十月,阿朵产下阿尼,顾念孩子幼小无法离开娘亲,苍弄尘固然百般不愿,也只得权宜从事,将她母女一同带回莫荆,史冰迫于灵教之势、苍弄尘之威不敢有所阻拦。
谁知,时隔一十二年,阿朵居然带着阿尼逃出灵教返回苗疆,苍弄尘怒不可遏再闯锦蛇帮,当是时,史冰过世已有三载,阿朵的异母兄长史鑫诚接任,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史鑫诚非但不肯交出阿朵母子,竟还意图以毒谋杀苍弄尘。
彼时,苍弄尘神功已臻化界,百邪不侵,谈笑间,锦蛇帮上下已尽数中蛊,他却只是柔缓催动,慢慢地折磨这些帮众,史鑫诚受不住邪蛊摧磨终于妥协,答应以阿朵母女两个换取解咒,阿朵闻讯服毒自杀,阿尼被苍弄尘带回灵教。
这一段公案江湖中知道的人极少,史鑫诚深以为耻,故而绝口不提。
郑鲲因为在锦蛇帮的资格甚老,所以对史鑫诚以妹妹和外甥女换取苍弄尘解咒之事略晓一二,此刻听姬伐月暗讽往事,脸上未免有些挂不住,冷笑着反唇相讥道:“没办法,谁让贵教总爱在女人身上用功呢?”
姬伐月神色一戾,冷笑着对车外的两个教徒道:“人家都骂上门来了,难道还要本座亲自出手教训?”
侍立车畔的两个教徒互换了一个眼神,随即猱身向锦蛇帮一众攻去。
灵教这边算上杨柳风一共才四人,而郑鲲此次带来的帮众有二十人,显见众寡悬殊,他有意以多欺少,双手一挥,二十个帮众呐喊一声围住两个教徒一通猛攻,那两个人虽然武功不俗,仍未免手忙脚乱,眼见刚刚动手已处下风。
姬伐月无声冷笑悠然而坐,只在有人威胁到他们二人安危的时候衣袖微动,那进攻之人必然动作僵滞攻不成攻。
虽则如此,但两个教徒终究是武功不济,片刻间已然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姬伐月蹙眉轻叹一声,抽出腰畔的白玉笛放到唇畔幽幽吹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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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舞勺之年:舞勺之年指的是男孩子13到15岁期间
第148章 第四十九章 玉笛声漫锦蛇摧(下)
笛声一起,局势陡转,那些正在围攻的锦蛇帮帮众立刻倒地哀呼痛苦万分。
那两个教徒见状,便各自收手回到车畔——蛊术原本只能一对一地施用,因为催动蛊咒需要将精力集中在宿主身上方才灵验,但是灵教教主却代代承袭一种秘技,可以通过器乐催蛊,虽千万敌,一夫可挡。
郑鲲是唯一一个没有中蛊的人,耳听得笛声轻快悠扬,而地上的帮众却是翻滚哀嚎情状诡异耍獠呕倘皇Т耄菏扶纬显钍芄浦渲啵淙皇赂羰嗄辏跃墒翘腹粕洌镏械蹦暝桌浜Φ睦先艘材蝗绱耍v锩棵刻抛芫醯每浯笃浯剩袢涨籽鬯Хピ铝刀济幌拢谷灰蚜钭约旱氖窒戮∈摇?br /> 耳听得笛声越是轻快,众人的哀呼越是惨烈,郑鲲心头念转:刚才见那两个教徒出手,功夫仍在中下,姬伐月虽然蛊术了得,武功却未必高明,所谓擒贼擒王,若能迫得笛声稍停,便可令手下获救,闪念未已,他身形倏起,向着马车疾掠而去。
那两个教徒见他欺身而至,不约而同地出手阻拦。
郑鲲既有香主之位,手上的功夫自然非同一般,数招之下已然突破防线直取姬伐月。
笛声骤然一个俏皮的轻啭,郑鲲听得背后一声凄厉的长嚎,回首时,却是其中一个下属双目暴突口喷鲜血扭曲于地命丧黄泉,他眸色一戾再度猱身,只见琥珀色的双瞳微寒,连续两三个欢快的啭音,身后立时惨叫声声,已不知又死了几个人。
空气中弥散的血腥味令郑鲲不由自主地心生怯意,但人已跃至车上,未免进退维谷,略一踌躇,仍旧挥掌攻向姬伐月。
车厢虽然宽绰,但若腾挪起来终究局促,可郑鲲却偏偏连姬伐月的一片衣角也摸不到,白影翩翩闪转自如,笛声袅袅流畅优美,丝毫不为他的攻势所滞。
意识到自己与对方的实力相去甚远,郑鲲猛攻几招骤然往端坐一旁悠然纫衣的杨柳风扑去,出手如电,狠狠向着香肩抓落。
笛声依旧,姬伐月足尖轻点向着郑鲲前心挟风而至——他若要抓到杨柳风,必先受这一腿,郑鲲不敢硬拼只得缩身疾退向车外掠去,却在与两个教徒擦肩之际抖手打出三枚钢针,两支分别袭向两个教徒,第三支却是向着杨柳风悄然而去。
笛声不断,姬伐月抬脚掂起杨柳风身畔的针插轻轻向前一送,激射而至的钢针遇到布质的针插居然劲力顿消,轻轻巧巧地刺入针插之上。
那一边,郑鲲落地拱手道:“灵教的蛊术果然非同一般,不过贵教的人中了锦蛇帮的七星锦蛇毒,没有解药恐怕捱不过半个时辰。”
笛音骤停,姬伐月看向门口那两个教徒,其中一个果然以手捂肩——刚才那擦身之际,一则是距离过近,二则,郑鲲的钢针劲势确然不弱,功夫稍逊的那个教徒闪避不及中了毒针。
“你胆子不小呵。”姬伐月语声平静不瘟不火。
锦蛇帮的七星锦蛇毒独步江湖,堪与唐门分庭抗礼,郑鲲料定他只是故作矜持,因此拱手道:“不敢,在下亦为势所迫并无与贵教为敌之意,只求姬教主能将此女下赐,在下必然双手奉上解药,待回帮复命之后再亲上莫荆山领这冒犯之罪。”
姬伐月缓缓走到车厢外,似笑非笑地觑着那唇色已泛出灰黑的教徒道:“人家要用本教圣女去换解药,你意下如何啊?”
那个教徒甫中钢针便已觉半身麻木,虽然自行封穴运功相抗,但那毒性凶猛异常竟是丝毫不受阻滞地迅速侵袭,此刻听问,他勉强僵硬跪地道:“属下功夫不济愧对教主栽培,岂敢复令圣女蒙羞,恳请教主恕属下无能。”
姬伐月笑而不答,却转首向郑鲲道:“看见没有?我们灵教的女人可不是用来换东西的。”
郑鲲受此奚落又羞又怒,但一干帮众有死有活皆尽萎顿在地,自忖自度亦不是姬伐月的对手,可就算要走,场面上的话却不得不说,遂拱手道:“姬教主肯不惜代价保护一个女子,果然情深意长非同凡响,在下佩服。”
姬伐月淡淡一笑道:“好说,还请郑香主回去转告史鑫诚,姬某虽然不才,但还不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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