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怨姻缘》第46章


一直想再回农场——这都是她给我的信里说的。特别是半年前,他们解放了。马老师给她写了好几封信,告诉她,于玲玲肯定是被人害死的。马老师还作证,说他和你每天夜里都在一块睡觉。于玲玲怀孕、投河和惨死,跟你牵扯不上任何关系。马老师还对她说,你一点问题都没有,早晚会解放没事的。劝说她,如果说不上一个服人的理由,就这样轻率地跟已经登记结婚的恋人分手,会后悔一辈子的。良心上永远都说不过去……”郑婕的这番话,李全华越听越激动,终于不能自持。当街失声痛哭!郑婕继续说道:“……于莉莉最近给我的来信,看上去好像回心转意了。旁敲侧击地打听你的情况。一个钟头前,我给她寄去的信里,已经告诉她,我们来合德接你了。”李全华好不容易止住哭。说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也要感谢马老师。”韦平说:“是得好好感谢马老师,他不仅写信给于莉莉,苦口婆心地对她劝说;还为你的冤案,给上头几次三番写信。如果不是马老师,说不定你还得受一年半载的苦。”李全华又问:“那马老师和周书记现在怎么样了?”韦平告诉他:“我们建湖农场已和南北相邻的两个农场(原淮海农场的分场——临海农场和射阳县移民创建的射阳农场)合并,场部设在原临海农场。现在我们是临海农场三分场。不久前,马老师调到总场当保卫科科长了。周书记上了年纪,经不起三番五次地批斗,拷打。导致他浑身是病,牙齿也掉光了,胃病特别严重……”李全华哀叹道:“周书记的这些情况我都知道。唉,再有顽强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也要少活十年八年!”韦平气愤地说:“唉,已经不是少活几年的事情了。周书记没能等到解放的那一天,就在牛棚里含冤饮恨而终了!”李全华惊讶地说道:“啊!可怜的周书记!病重了也不让他出去看?”韦平愤慨地告诉李全华:“周书记的老伴和子女曾经提出过。许栋梁却说:‘弯扁担,不会断。没有马上会送命的大病!’周书记一直是病恹恹的。那天夜里受刑回来直喊胃痛。肯定是他的胃,被他们打出了问题。可是,我们没想到,也没觉察到他的病情已经非常凶险了。他疼得一直呻吟到天亮,连受刑的情况都没能说上一句。清早,小三子叫我和马老师照常去打扫,挖土方,在食堂吃饭。他去报告上面。据小三子他讲:邹世雄上午确实是送药去了。还从他家里拿去了半热水瓶开水。给周书记吃的也不知道是止痛药,还是什么药。等傍晚我们下班,小三子打开上锁的牢门,发现周书记早已死在地铺上了!肚子鼓鼓的,身旁放着一包打开的饼干和半盆子凉开水。唉,没有许栋梁这个狗娘养的,周书记绝对不会这么早就去世的!”片刻,沉默无语。宛如为周书记默哀一般。李全华又问:“那许栋梁呢?”韦平愤愤不平地说:“他呀,照样红得发紫。现在是三分场的党委书记。虽然官还是那么大,可这是总场正式任命的。听说他还不乐意干呢,他说他早晚会到县里去工作。”李全华跟着他俩边走边谈,忽然觉得不对劲,停下脚步,问:“轮船码头挪地方了?”郑婕兴奋地告诉他:“噢,你还不知道呢,现在有汽车直达农场了,谁还愿意乘轮船?”李全华恍然有悟,又问道:“我说嘛。什么时候通的汽车?”郑婕告诉他:“什么时候通的,我说不上来。反正至少有半年了。半年前我们来接小芳,就是乘的汽车。”李全华惊喜地问道:“噢?小芳是跟她妈一块来农场的吗?”韦平比较了解,于是他来告诉李全华:“是跟奶奶来的。王桂芳早就跟马老师离婚了!离婚手续都是许栋梁一手代办的。马老师只是在离婚书上签了个名字。”李全华叹道:“许栋梁这个缺德鬼专做缺德事,总不得好死!马老师也真倒霉,这辈子等于没有结婚!”郑婕说道:“可是,马老师得到了一个聪明伶俐、活泼可爱的女儿——小芳。” 韦平抢着说:“小芳能歌善舞,实在是讨人喜欢。马老师可高兴了。他失去一个负心的老婆,却得到一个乖巧的女儿,精神上多少有点安慰。可是你呢!唉!不知道你们两个还能不能破镜重圆……”他们走进了合德汽车站。场办室里。第二天上午。许栋梁对李全华训话道:“……解放你,让你重获自由,那是无产阶级对你的宽恕!是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你的罪行决不会一笔勾销!你必须头脑清醒点。想翻案只会碰得头破血流!群众运动永远都是正确的!革命群众为你们这些人伐毛洗髓,改造你们的反动思想;让你们能脱胎换骨,重新做人,还不都是为你们好?群众运动嘛,有点过火的地方也是在所难免。对于你来说,决不能耿耿于怀。如果怀恨记仇搞翻案,甚至图谋报复,那就是把自己置于革命群众的对立面。到头来倒霉的肯定还是你自己。现在把你安排在蔬菜班工作,也是场领导对你的照顾。决不能得寸进尺、忘恩负义,为过去的事情跟领导胡搅蛮缠……”李全华脸上的表情是忾而不服。正要反唇相稽,门外响起汽车喇叭声。许栋梁看了一眼手表,得意洋洋地说道:“我要去县里工作了。刚才对你说的话,算是我的临别赠言。听不听由你!”场办室前的空场上。恭候在小汽车旁的黄场长与许栋梁握手告别。说道:“到了县里,可不要忘记我们这穷农场,要经常来指导指导啊!”许栋梁春风得意,高兴地应道:“会来的,会来的!哪能忘得了娘家啊!再见了!”小汽车驶去……消失在六支渠边大路西端拐弯处。书包网 。bookbao。
第四十一章
半年后。各分场干部代表,召集到总场场部会议厅开会。在座的干部中,就有原建湖农场的黄场长、马培良等人。农场革委会副主任肖长定,严肃、郑重地宣讲道:“……原建湖农场,以革命群众的名义,指控李全华刀砍“最高指示”、贪污和造成女知青于某自杀的案件。经反复调查,所有罪状均查无实据。既然对李全华查不出什么问题,原建湖农场某些领导人造成的棒打鸳鸯,人为拆散一对好端端的夫妻,这可是亟待纠正的明显错误。在尚无铸成大错、还能挽回的情况下,当领导的应该认真细致地去做他们的思想工作,促使他们重归于好。再说了,按农场知青们结婚的一向做法,男女双方在农场结婚登记、领取结婚介绍信后,不管是否再去县里领取结婚证,都算是正式结婚了。如果真要分手,还得办理离婚手续……”经过婆心的领导,几次三番做工作,两颗已经冷却且带有伤痕的心,又被撮合在一起了。七一年秋,他们发了喜糖就算是正式结婚了。可惜、可悲的是,俩人重归于好时,并没有因过去的爱情波折而抱头痛哭!李全华能宽恕于莉莉过去的背负,却不能容忍她婚后在精神上的再度亵渎。于莉莉呢,她始终认为她的变心,责任并不在她,应该归咎于当时人人自危的情势所逼和李全华自己不会做人被揪了出来所致。因此并不感到愧疚而悔悟。这就给他们婚姻的悲剧结局埋下了导源。“*”运动不仅将他们建立起来的爱情大厦冲击得支离破碎,还给他们婚后的感情生活贻害无穷。李全华的腰被打伤了,后腰大片皮肉失去知觉。由严重的腰肌损伤导致坐骨神经痛,一度非常严重。长期弯腰曲背,每走一步路都钻心地痛。吃药、针灸、推拿、电疗,两、三年都没能治愈。打喷嚏都受遏制,不能打。后来,农场赤脚医生给了他许多自种的“土参三七”。为能治愈自己的病,李全华超大剂量地冒死服用。每次服用的剂量都是医嘱的几倍,甚至十倍以上!吃得天旋地转起不了床!治任何病,都必须捉住病根,对症下药。也巧,榫头紧密地对上卯眼了,他的病情居然逐渐见好。几年后,他的腰伤竟是侥幸地基本治愈。李全华与于莉莉的新房。屋里摆着旧家具店买来的片子床、用旧柜橱自己改制的五斗橱、自己做的床头柜,以及长澡盆、方桌、长凳之类的普通家具。于莉莉在床上缝缀棉被。李全华在门口组装自己做的小碗橱。白天。李全华和于莉莉默然无声地同桌吃饭。晚上。李全华在安装小碗橱门上的铰链。于莉莉表情淡漠,双臂抱胸,背靠床架,坐在床上低眉沉思。李全华家。一天傍晚。这是李全华腰伤治愈前的某一天。李全华手拿扁担,愁眉苦脸地走进屋。坐在凳子上,有气无力地解着垫肩。先下班回家,正在(屋的尽里头)厨房间,忙晚饭的于莉莉,看到一?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