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第47章


苏濯不想岔开话题,仍是执着不已,“管他事先知不知道,这事儿我也想过了,我们待会儿再说,先想想哪儿能有入口!”
闻人越道,“不对,苏濯你想想,因为神蛇子息还在,所以高塔可以用,可是《天道八劲》已经流落在外,造这个庙宇,有何用处?供奉什么?中空的和实在的又有什么区别?”
苏濯一时被问住了,想了半晌才道,“我现在饿得紧,没法子动脑筋。不管里头有没有,我总要进去看看才甘心。”
闻人越自管自推理道,“山中子的传说愈数百年,图兰国灭同样愈数百年,不知谁前谁后?若是山中子在前,即是他从图兰王手中得到了《天道八劲》,理当知道正确的修炼法门,不至于走火入魔;若是图兰国灭在前,《天道八劲》便必然会藏于此地,山中子乃是机缘巧合才得到了它,他能入这里……又是从何处出去的呢?”他扬起头,看着穹顶上细碎的沙砾,“上面碎一则全裂,崩之于一刻,断不可能。蛇穴是我们来处,也绝无出口……还有哪里呢……?”
苏濯指了指面前的庙宇,一本正经地回答,“都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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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濯浑身乏力,口渴难耐,再不愿和闻人越搭话。她现在每一分呼吸,都像是在用炭火灼伤自己的舌头,每说出一个字来,便是在用手生生撕裂声道。
闻人越的情况比她更差,如今武功全失,他连冷热都无法调节,但他却不肯露出一丝怯来,只是谈笑风生,一切如常。
苏濯心里知道,换作平常,她定要含沙射影的讽刺一番他的道貌岸然,沦落到如今,她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迟钝至此,要过十年,她才了然他为什么要逞强,该骂的不是他,而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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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越坐在地上缓了口气,他实在没多余的力气去做别的事情了,“神女留下《天道八劲》后即离开了图兰古国,这么说,她会是在哪里离开的?”
苏濯又戳了□边的庙宇,“在她离开之地造庙,理所当然。”
闻人越点了下头,“嗯,若你是子民,可否期盼她回来?”
苏濯略有些茫然地点点头。
闻人越道,“从何而来?”
苏濯倏地抬起头,“上面?上面!”
闻人越孱弱地笑了笑,“我不否认你说的《天道八劲》在里面,或者是出口在里面……任何一种说法……但我想,如果这个神女庙其实的作用并非供奉《天道八劲》,而是用来等候神女再度降临的的话,入口一定在正上方,且不会小。再者这也能解释图兰王造这遗迹的缘由——”
苏濯不等他说完,提起周身残余内力,电一样拔至屋顶,果然见到屋顶上一个巨大的豁口,造作拱门的样子,无数光线从这里涌入,把本当昏暗的庙宇照得通透彻亮。
她喜不自禁,转身朝下道,“果然!闻人越你当真是天才!快快上来啊!”
说罢她反应过来,有些喏喏道,“你等着,我下来!”
闻人越坐在底下,看着她纵身如燕,踩着一楞楞的瓦下来。和煦的燥热的光线投射在她踩过的每一处,真是像极了小时候。他好像落在旧时光里,一时不愿自拔。
于是他在苏濯落下来的时候,不由自主伸手去接住她,然后再度重复他曾说过无数次的句子,“你就不能慢一点?闻人家的媳妇从来没有像你这么能闹的……”
苏濯被他紧紧搂着,听着这句听腻了的话,没来由地羞红了脸。十年以来头一回,把景萧声忘在了爪哇国——不,这时还没有景萧声,她并没有忘记,只是还没有遇到。
、四十五折
苏濯当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背着闻人越上去了,她只能把身上所有能解下的布带子搓成一条长绳。幸而她带了许多暗器,天蚕丝多得很,量着从屋顶上垂下来,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再度攀上屋顶,然后找了个结识的柱子系好,接着把粗制滥造的麻绳丢了下去,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闻人越看得暗笑,晓得她是在乌兰岛偷跑习惯了才练就了歪本事。想当初他也不落人后,而今却因为少作梁上君子,技艺生疏多了。
两人费尽力气,总算在半个时辰后成功抵达了屋顶处。
闻人越低头看去,便知此地意义重大,远胜于高塔,便谓之此城真正的中心也不为过。因这庙宇内的每一处横梁上,都缀有蛇头大小的明珠,加上一地珠宝玉器,四散的兵胄铠甲,将这里照得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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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到室内,闻人越更觉叹为观止。
若说陈家堡的蔽珍阁当是个地方王侯的所有物,这里便是所罗门的宝藏。
闻人越跟在苏濯身后,将地上的宝物一件件看过,他们非常尊重宝库规则——动眼不动手。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些宝物的主人生前是否十分吝啬,要将不能带走的财富都变作杀人工具。苏濯用袖子裹住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匣子道,“会不会在里面?”
闻人越道,“按我的推断,这里面已经不可能有《天道八劲》了,我的内力废了就废了,你不用劳神……不过也许是我自作多情,你找它……”
苏濯不悦地瞥了他一眼,涨红了脸斥道,“自作多情!”
闻人越低头一笑,不再言语。
苏濯别扭起来,“这种秘籍,天下难得再有第二本。怎么可能因为一两个人练得走火入魔了就销毁呢?何况山中子他只是找到了,又不是他的东西,他有什么资格销毁它?他一定没毁掉,江湖上觅不到其踪迹肯定是因为他给它送回来了!”她自觉有理有据,得意道,“试想想看,还有哪里比这里更安全呢?”
闻人越叹了口气,不与她争执,“嗯,我们找一找。”
苏濯这才心满意足,拉住他的手,“就知道小越和我是同心同德的。”
闻人越不置可否,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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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坛被设在庙宇内堂的靠前处,有着高高长长的阶梯,呈弧形,自右侧联住左侧,看来大而空旷。
早在下来时,苏濯已经注意到这祭坛上有一个人,她猜想是山中子,但看他身上衣着绚丽,似乎又不是。
她此刻向着祭坛走去,心中忽然有了一丝疑虑,“假如这个人还活着,只是被困在这里,是要杀还是留?”
闻人越借着苏濯的力气一路顺着阶梯攀沿上去,他也看到了祭坛上的人影,但他并未作多想,此处尽是迷眼的财物,来一两个替死鬼,十分合理。
至祭坛之上,苏濯才看到此庙宇的全景,同时看到了高坐在祭坛之上的人。
这人显然已经死了,不仅是死了,还死了很多个百年了,剩一身褴褛的衣衫披驳在身,一顶腐朽的王冠挂在头上,正对面是一座精心雕琢的神女像。
唯一出乎苏濯意料的是,这人所坐的地方并不是正对着这满室财宝的,而是背对着,他似乎想看的不是这些惹得凡尘人蠢蠢欲动的连城价值,他想看的是别的宝贝,是独一无二的,从天而降的,无法衡量的宝贝。
闻人越走到他面前,有心无心道,“他还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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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濯往旁边的祭坛上一靠,“既然肯等,当初为什么放她走?哪有什么神女,说不定是胡女。”
闻人越刚想否认她,却听得她一声惊叫。
“你看!”她得意地从祭坛上抓起一本书,小心翼翼地拂去面上灰尘,而后高高举起来,“闻人越,是谁说的会被销毁的……诶?”也不等闻人越反应,她又立刻缩回手,低头仔细打量了一下书封,“三丰……三丰……剑法?”
闻人越狐疑地偏过头,“三丰剑法?”
苏濯翻开书,一脸的不快,“这是什么鬼玩意儿?这都是什么啊!还有序言!”
闻人越走到她身侧,同她一起看起来,“‘……余修得虚影劲等……’嗯,确然是山中子无疑,‘……然世间百态成谜,人间善恶不分,其时年幼,决心毁此秘籍……’嗯,这一段,‘……为偿愧疚之心,与阿紫造此剑谱,归还图兰国主,时之荏苒,望有缘人得之。’”
苏濯顺着他所指处向下看,听着他的声音贴着耳垂钻进耳膜,嗡嗡地响,面颊又红起来。
闻人越浑然不察,又继续念道,“‘……此秘籍无须内力,重以静制动,四两拨千斤。有心人练至六层许,则已然松沉自然,劲力顺达,可万夫莫当。’”
他面上露出严肃神情,向苏濯道,“苏三娘,你这次可能是歪打正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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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越将剑谱塞进怀中,“好了,苏濯,现在我们有时间去找出口了吧?”
苏濯瞧了他两眼,“我正在琢磨这尊神女像呢!”
闻人越一笑,转头看向图兰王面前的神女像。这是一座周身通透的雕像,由水晶打造,每一个细节都凝聚着雕塑者的倾慕,更不用说她一对水灵灵的宝石雕成的眼珠子,看了以后就让人心旌动摇。她大约被人抚摸过无数次,表面光滑如胴体,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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