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浦记》第59章


子的肩膀,亲手挑起了门帘,儿子在今天以前的道路是他陪伴着的,但是今天以后,儿子的身边会有一个年轻的女子,与他白头同行。
房遗爱被父亲推进了房间,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醉眼迷离根本就看不清楚屋子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只是闻到一股淡淡的芳香,这股味道与平时自己身边的丫环们身上的迥然不同,就好像是云泥之别,凸现着它的主人的贵气。被这股代表着皇家尊严的龙涎香一薰,房遗爱刚刚在父亲的鼓励之下树立起来的信心一下子烟消云散,他在一次告诉自己这个房间里的女子是他的妻子,同时也是他的君。在房家严厉的家规下成长起来的房遗爱将三纲五常背得滚瓜烂熟,虽然他明白夫为妻纲这个千古不变的道理,但是他更加不敢忘记君为臣纲永远是摆在第一位的。房遗爱忽然之间有一点害怕,他甚至不敢掀开重重纱幔,去看一看将要与自己共度未来生活的妻子的脸。他第一次明白了他的哥哥在大婚前夕跟他讲过的话,他记得当时房遗直平时冷静温文的脸在明亮的烛火中闪现出从未有过的忙乱。大哥依旧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袍,上面的绣花看起来似曾相识,是蔓延无边的藤萝花纹,应该是当时从西域诸国传过来的葡萄藤纹。这样子的希奇玩意,只有吴王恪才会穿,或者说只有吴王恪才配穿这么雍容华贵的服饰。大哥与吴王恪相交甚密,想来这是吴王送给大哥的。房遗爱看着大哥的衣服,痴痴地想道:大哥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怪不得他每次去宫中,都会有很多漂亮的宫女偷偷地暗送秋波,粉面含娇。房遗爱有的时候跟着大哥进宫,都会暗暗羡慕大哥的绝代荣光。现在的大哥却不像以前那么平静,他的眼睛里洋溢着焦躁不安的情绪,他拉着自己的手,手心里的汗水泛滥成灾,他的声音带着点微微的颤抖:“遗爱,大婚之后一定要好好注意你的妻子,合浦并不是一个好妻子。”房遗爱看着大哥的眼睛,他好像觉得自己忽然之间变得明白事理了,原来大哥真的像府中的佣人们说的一样,他在嫉妒自己。房遗爱没有说话,他只是低着头,默默地回应着大哥急躁的音线:“遗爱,你一定要相信我,合浦是一个公主,她为君,你为臣,你明不明白?”房遗爱挺着脖子看向大哥的眼睛,说道:“大哥,合浦是我的妻子,她应该听我的话。”房遗直的手一下子滑了下来,他看着弟弟的脸,那张带着点幼稚的脸在烛火下看起来很有点倔强,他蓦然之间明白了,原来弟弟已经长大了,他有他自己想法,虽然这个想法并不成熟。房遗直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走远了,他已经知道自己不可能说服弟弟了。
此时此刻,房遗爱真的要面对自己的妻子,忽然明白了大哥说的话是正确的,合浦是君,而他是臣,现在,他不敢面对作为自己的君的妻子。他的手心里一下子全是汗水,怎么办,他是不是应该进去?犹豫间,他的头猛地撞上了身边的硬木花架,巨响中,一个穿着漂亮鹅黄宫装的丽人冉冉出现在有点昏眩的房遗爱面前。房遗爱摸着剧痛的额头,眼角起初看见了一双玄色底绣银色花纹的宫鞋,那花纹看起来似曾相识,一震,他像起来,这就是大哥衣服上的花纹,这种希奇的物件在普通人的身上可没有机会看到,莫非,这双鞋的主人就是和浦公主?一身冷汗将酒醉的房遗爱惊醒,他翻身跪倒在地,口称千岁。女子的丝绸裙边在他的脸上掠过,一股奇妙的香气在他的脸上缭绕,似梦似幻。房遗爱的脸一下子就变红了,他跪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着什么。
桃夭本来坐在床边看着和浦的睡相发呆,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将她惊醒了,急步走出内房一看,面前站立着一个穿着新郎服饰的男子。朦胧的烛火之下,桃夭差一点就要惊呼出声了,驸马房遗爱的相貌与房遗直十分相似,不仔细看还会以为是同一个人。她正在暗暗纳罕,没想到房遗爱忽然向她跪了下来,一惊之下,桃夭做不出任何反应,她呆呆地看着一堆华美的锦服在自己的脚下盘旋出颓废的灰烬,最上面的一个美丽头颅此时此刻就依依拜倒在她的脚边,房遗爱嘴里呼出来的热气灼上了她的脚,透过厚锦宫鞋,还是让她觉得有一股热气从她的脚底升起,直直就漾遍全身,烧尽脸颊上翩翩桃花。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桃夭才惊醒了,看见房遗爱还跪在那里,嘴里不知道在说着什么,马上俯身将他扶了起来,语气却还是那么冷淡:“驸马爷,您是不是喝醉了,怎么向奴婢行如此大礼?”房遗爱迷迷糊糊时,忽然有一只纤细柔软的手将他扶了起来,他醉眼迷离地看着苍白的皮肤下面细细青筋,一时间腾云驾雾,脸上迷迷瞪瞪。桃夭见房遗爱还是没有什么反映,略微高声说道:“驸马爷,请进,公主还在等着你呢。”这下子,房遗爱总算是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个女子并不是公主,听起来应该是宫女之类的。想到刚才自己那副傻样被她尽收眼底,房遗爱的脸上真是五味杂陈,偷眼看向扶着他的女子,青春少艾的房遗爱心中荡漾。
直到多年以后,房遗爱还能够清清楚楚地记得当年初见桃夭时的场景。昏黄的烛火之下,女子苍白的脸上好像就只一双闪烁大眼,亮晶晶地晃花他的视线。鹅黄宫装服服帖帖地罩在她的身上,玲珑的身段隐约可见,在厚厚的衣料之下生机蓬勃,好像就要汹涌而出。她的手掌扶在房遗爱的肘间,有冷冷的香气透过两层衣服附在他的身上,好像是花被摘了魂,无所依凭。
一阵风吹过来,房遗爱嘴里的酒气在室内蔓延,桃夭忽然之间觉得有一点晕眩,她的手指微微敲打额角,流露出不经意的妩媚。这种妩媚在她幼弱的少女脸庞上交织出诡异的魅力,让房遗爱心中忽然流露出别样的冲动。他试探性地将手放到了桃夭的手掌上,一股清凉的寒意将他的酒意冲去了一大半,清醒了的房遗爱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女子。他听说过这个女子,宫中有无数的宫女嬷嬷,而桃夭的冷漠在这个寂寞的深宫中根本就是寂寂无闻,但是很奇怪,很多人都在传说着她的事迹。她有着一张与公主相似的美丽面孔,神情冰冷,对人毫不热情,甚至对公主也是一样,作为一个下人来说,她这样十分失礼。奇怪的是,和浦并不看重这点,她依然带着笑脸对着桃夭的冷漠面孔,感情好的就像亲姐妹一般。房遗爱是从常来常往的公子哥儿的嘴里听到这些事的,他们谈论的时候,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带着点欲望的光芒,好像要把这个瘦弱娇美的女子生吞活剥一样。房遗爱看着他们的样子,心中也有一点点冲动,他很想亲眼见一见这个传说中与公主好似双生并蒂花的女子。如今,这个女子就活色生香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带着娇羞的神色默默低着头,对他展露一头丰美的黑发。盘龙髻上有一支翠绿翡翠详尽梅花,只露出一小点梅花蕊,细看竟然是细碎的雕花琉璃。房遗爱心中一惊,这种精巧的工艺显然不是宫中制品,看起来,好像是这次西域使者带过来的首饰,听这种首饰只有吴王和合浦公主才有的。房遗爱想,看来传言真的有可信之处,公主和桃夭的感情真得很好,连这么贵重的首饰都能送给她。房遗爱忽然之间有了一点小小的心思:既然她们两个人的关系这么亲密,将来和浦一定不会让桃夭离开她,那么也许,他也有了一点放纵的机会。房遗爱的脸在朦胧烛火之下忽然有了光彩,他侧过脸看着那个玲珑的女子,心中涌动着一场的激动,他在接近二十年的时间里,从来就没有过这么美妙的感觉,他一定不会放松。
桃夭没有抬起头,但是她能够感觉到头顶上房遗爱灼热的眼神,她不知所措地伸展开细长的手指,妄想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身体里流露出来的热气,可是,忽然之间有一只温暖的手掌覆盖在她的手上,上面的热气将她手掌上的寒气慢慢地蒸出,一瞬间,她的手掌干燥地温暖如春。她知道这只手掌是房遗爱的,有独特的房家男子的清香,很像当年在御花园中初见房遗直时的一缕温情。她低垂着的脸上流露出浅淡的笑容,她知道这个时候的房遗爱根本就不会看见,但是她还是愈加垂下颈子,仿佛不胜浓厚黑发的重量。
房间里的气氛在这个时候变得异常奇特,房遗爱的手指就这样一直虚虚地搭在桃夭瘦瘦的腕子上,若有若无地散发带着酒气的热量。忽然,有人掀开了绣花门帘,脚步踉跄地走了出来,和浦醉意朦胧的脸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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