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第35章


生双耳而不闻声。它剧烈地挣扎在四道金芒大涨的锁链中,废墟海水震荡不止,血红煞气暴烈而涨,几乎要盖过锁链散发的禁锢金芒。
“那是混沌!”我浑身惊颤不止,万万没有料到,这处槿溪所言的藏宝之地竟又是一处禁锢上古凶兽之地!
混沌身侧四周分别篆刻着繁复的四圣兽图腾,图腾之上青白红黑四色光芒幽幽而绽,织成光网,将凶兽囚困于这四象禁锢大阵中。凤焱毫无声息地躺在朱雀图腾之上,他的血迹糊满图腾,令那红光分外黯淡,另一边的青龙图腾与玄武图腾亦覆上血污,光华沉黯。而在妖兽剧烈挣扎间,黑红戾气正不断地鲸吞蚕食着禁锢之光,这四象禁锢大阵已是岌岌可危。 
显然沉璧也望见了凤焱的身影,对我道:“观此阵势,它要破阵不过是时间问题,你带上他快走,去找泷霄帝尊。”
我焦急道:“那你呢?”
“它尚未完全破阵,我在此或能拖延一二。”他反而像是镇静下来。
“可是……”我望着那仍然在不断挣扎的凶兽混沌,它与狂暴的穷奇、梼杌不同,挣扎间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但那在静寂间越发凌厉的凶煞之气却依旧令人毛骨悚然。
他推我一下,催促道:“快走,你留在此处也无用。”
我如鲠在喉,说不出一句话来,心知此时不可犹豫,立即上前几步就要拎起凤焱,在碰到他衣裳的那一瞬,我背脊蓦地一僵,身形反射性地一晃,一道水刃险险自我鬓边擦过,下一瞬,沉璧的两道攻击便直冲那水刃出处激射而去,将匿藏在暗处之人逼出。
“槿溪?”我望着那人面容,失色惊叫道。但很快,我便发现她神色极为阴冷,完全不似槿溪平素的温柔模样。
她冷笑一声,挥袖间长长锦缎便向我席卷而来,“竟未发现你们随我身后,不过来得正好,天帝血脉正合破阵。”
我祭起山河社稷扇,数道刃风将锦缎险险击退,来不及惊疑此事究竟为何,便闻沉璧再度催促道:“快走,天帝血脉不可留于此!”
我一咬牙拖起凤焱全速向外掠去,身后锦缎穷追不舍,却忽闻钟声长鸣,锦缎仿若被重刃击中,萎靡而落。掠出百丈后,我按捺不住最后向后望了一眼,远远只见东皇钟变得如凶兽一般巨大,镇压于混沌顶上,在这寂静阴沉的深海间,亦挡不住钟声轰鸣,不绝于耳。此间废墟震荡崩溃不止,仿佛要化为齑粉一般。
我提着一口气,在这昏昏沉沉激荡不止的海中不知疾行了多久,破水而出的那一刻却没有丝毫松懈之感,反而整个人如同一根越发绷紧的弦一般,被拉到极致,匆匆掐指算了水神宫的方向,再度疾掠而去。
行了不知数十里,云雾笼聚间,我忽地望见泷霄帝尊摔着几名部下遥遥而来,顿时精神一振,瞬间掠到他们面前,仓惶说道:“师兄你快去!混沌就要破封而出了,阿璧还在加固封印!”
泷霄帝尊瞳孔骤缩,面容瞬间沉下去,对我匆匆道:“你先回去,到水神宫之后立即通知天帝。”未再多言,几人霎时消失在我眼前。
我心中惶恐未有分毫消散,忍住不止的哽咽之感,继续往水神宫而去。
我枯坐于水神宫外,望着天色渐暮,又转暗沉,或是天地感召,凶兽将出,星辰银月俱被暗云夜色阻隔,泄不出一缕微光。随着时间流逝,我却没有丝毫沉敛放松之感,茫然无措如棉絮塞满我的心神,令我坐立难安。
“帝姬,”不知何时忽有水神宫中侍女来到我身边,小心翼翼地道:“凤焱殿下已醒,您是否要去看望?”
我当时根本没有任何心思理会凤焱,一到水神宫就将仍然昏迷不醒的他扔给水神宫之人,匆忙向父皇通信去了。
我本想挥挥手让侍女退下,但转念一想,我在此地苦苦等待亦无用处,还不如去问问惟一的知情人凤焱,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我进入凤焱休息之宅院前恰好碰到为他疗伤的仙君走出,我顺口问了他的伤势,那仙君道:“凤焱殿下身上多处裂伤,气血耗损极重,恐须一段时日方能恢复。”
我略略一惊,蓦地回想起先前我被穷奇所伤之时,情况竟与之相差无几。
寝居内,凤焱毫无声息地躺在床褥中,我几要怀疑他是否再度睡过去。走近一看,他眼睛倒是睁着的,只是其中黯淡无光,空洞无神,仿佛失明一般。
“你感觉如何?”我犹豫着问道。
半晌,才听闻他发出嘶哑的声音,“你是来问我究竟发生何事的么?”
我一时略感尴尬,说实话,我并不太担忧他的伤势,只要不死便无所谓,此时被他揭破,只得支吾道:“若你不愿说,也无妨,你好好休息……”
“我便不打扰你了”这最后一句话尚未出口,便被他自嘲的一声讽笑打断,只闻他道:“告诉你也罢。”
此后他却长久不语,我亦静默下来,等待他开口。
凤焱随槿溪进入海底废墟之后,亦发觉此中异常,尤其是他身为凤凰族,性属火,与水相克,这片海底对他而言更是压抑沉郁,他数次心生无力,欲要回头,却都在望见槿溪祈求的眼神之后咬牙前行。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这处废墟并非什么上古宝藏,甚至不至是一处海底秘境,而是禁锢上古凶兽之地。凤焱来到封印之处时,四象禁锢大阵尚未破裂,虽在数十万年的消磨之下有所损耗,却尚能将混沌牢牢禁锢其中。
但他更想不到的是,槿溪竟会对他下手。
就在凤焱望见凶兽混沌惊愕不已的一瞬间,一道水刃洞穿他的胸膛,跌倒在地的他望向槿溪的目光满是不可置信。
这时的槿溪已经不是他印象中的一贯的温柔静好的模样,她容色沉冷,面上带着冷笑,望着他,在他的身上又划下十数道伤口。那曾在恶蛟口下救过他性命的锦缎将他一卷而起,甩到四象禁锢大阵的朱雀图腾之上,他忍不住一口血喷出,身上创伤裂开更甚,不过一阵,鲜红的血色便染遍了整个图腾。而朱雀图腾其上幽幽散发着的红光,却似乎被血色压抑而下一般,逐渐黯淡下去。
混沌虽六窍封闭,实则感识灵敏异常,察觉红光黯淡,突地暴起,以积蓄了数十万年之力剧烈冲击着禁锢大阵,凶煞之息满溢整座大阵。
望着这情境的槿溪满意地一笑,在凤焱不可思议的眼神中走入青龙图腾与玄武图腾之间,几下便划开了自己的数道血脉,鲜血汩汩溢出,缓缓流向两方图腾之上,随着鲜血的浸染,禁锢大阵之上青光与黑光亦逐渐黯淡下去。虽不及红光那般已是微不可见,却也只剩如灯烛般的莹莹之光。
“溪儿,为什么……”凤焱无法止住失血带来的昏沉,在这阵中亦无法运起气力,只有在昏迷之前撑着一口气喃喃地问道。
槿溪望向他的眼神极为复杂,像是嘲讽,又像是怜悯,“你的溪儿早就不在了,或许她从未存在过……”
他并不明白槿溪所言究竟是为何意,只觉昏沉之感越发沉重,终于昏迷过去。
“我醒来时便在此处了。”他最后说道。
“她的话是为何意?”我蹙眉不解道,若那个人不是槿溪,那她究竟是何人?她又是如何获得槿溪这一东海龙女身份,瞒过所有人的?
凤焱低垂着头,再度沉默下去。
正在我们两相静寂之时,忽有侍女来报:“帝姬,殿下,帝尊与沉璧殿下回来了。”
我如闻仙音一般,立即迎上道:“快带我去!”
踏入两人所在殿阁,我目光在两人身上一番巡视,他们看上去并无大碍,只是沉璧脸色在殿阁白灿灿的光华下失之血色,略显苍白,我尚未问出口,他便对我摇摇头道:“我无事。”
“混沌已逃往魔界,上古四凶已聚其三,”泷霄帝尊面沉如水,对我们问道:“此事究竟由何而起?”
我将我们所见与凤焱所言结合,大致与泷霄帝尊叙述一番,最后无奈道:“此事我亦大为不解。”
“那处废墟想来是上古诸神殉天后的初代水神宫,”泷霄帝尊道,“《水神录》中有载,是时四圣兽在水神宫中设下四象禁锢大阵,水神与龙凤二族诱凶兽混沌入阵。将凶兽禁锢后,诸神合力沉水神宫于海底,再以幻阵、结界相封印。”
原来如此,我恍然想道,难怪我在废墟中竟有种莫名熟悉之感。
“移魂术,”沉璧忽然道,“此为魔族秘术,可将一人之魂魄注入另一人身躯内,其后元神强大的魂魄便可吞噬弱小魂魄。移魂之人须付出极大的代价,施术时以原身为祭,魂魄永不入轮回,一旦脱离入魂之体即会湮灭。而此术既成,魂魄便可与入魂之身完全融合,非以强大神识查探,不会发现丝毫异常。”
“你是说,有人对槿溪施展了移魂术?”我惊愕道。
沉璧颔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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