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初夏》第21章

曾导没有喊停，纪初夏的这个情绪不是剧本里设定的，但真情流露下并不显得突兀，反而恰到好处且充满了感染力，一直到应华歆的台词说完这一幕过了，纪初夏还呆坐在那里，久久回不过神来。
“初夏你还好吧？”应华歆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他的女儿就比纪初夏小一点，戏拍了一段时间，她是当真有些把他当儿子看。
纪初夏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没事，谢谢歆姐，我没事。”
秦意出现在片场时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他戴着墨镜事实上很多人都没有认出他来。曾导是杨晚清的朋友，与他也认识，两个人简单地寒暄了几句，秦意说自己是在来探纪初夏的班，曾导叫了个助理来带他去纪初夏的休息室，顺口提了一句：“初夏那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他的情绪好像一直不太对劲。”
纪初夏一个人待在休息室里，助理被他打发了出去，几天前他已经与东皇低调签了约，现在每天在片场也有助理和保姆车陪着转，虽然他其实并不太在意这些。
秦意推门进去时，他正缩在沙发里弯着腰低着头埋首在膝盖上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秦意把门带上，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轻声喊他的名字：“纪初夏。”
纪初夏慢慢抬起了头，眼眶通红，眼里还有泪光，秦意心中一紧，沉声问道：“你怎么了？”
纪初夏有些迷茫地看着他，似乎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短暂的混沌之后又像是终于回过了神，胡乱抹了一把脸，坐直了身。
“秦董你怎么来了？”
“路过，就顺便来看看。”
对着秦意，纪初夏实在给不出什么好脸色，秦意也并不介意：“我来的时候，导演说你情绪不太好，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
“是不是因为拍这部戏想到了你自己的母亲？”秦意知道他家里的情况，猜到他会在片场失态很大可能是触景生情。
纪初夏沉了脸，因为他这话眼里多了一层戒备，秦意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说你会有这样的情绪是正常的，我能理解，因为我和你一样。”
记住夏微微皱眉，似乎没理解他的话：“什么一样？”
“我父母在我十岁时就空难去世了，留下我和一双弟妹，我爷爷工作忙，没有多少时间管我们，家里佣人虽然多但与父母怎么能比，弟弟妹妹是我一手带大的，我一直很宠他们，想给他们最好的，甚至过分纵容了他们。我这么说不是为我之前做的事情开脱，事实上瑶瑶确实错得很离谱，是我没教好她，有的时候我也会想，要是我父母还在就好了，那么教育弟妹的重担不会落在我身上，家族的荣耀也不需要我去承担，或许我还能过得轻松一点。”
秦意的声音是他一贯的低沉而富有质感，他或许并不像纪初夏之前以为的那样沉默寡言，竟然也会对人有倾吐欲，只是说出来的这些话却有些出乎纪初夏的意料：“我还以为你会很享受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感觉呢。”
秦意苦笑：“谁跟你说我是无所不能的，秦家是个大家族，光我爷爷这一脉就有三四十口人，因为有钱各种见不得人的阴私也很多，很多事情是你没法想象的。不过我还是比你要幸运，至少金钱也可以弥补很多东西，你经历过的那些我也同样没法感同身受，但我真的能理解你，无论如何，再难过也得往前看，你得好好活着才能对得起你母亲。”
纪初夏的嘴角扯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心里却似乎当真轻松了一点：“秦董这是专程来给我灌心灵鸡汤的吗？告诉我有钱人也过得很艰难所以我还不算很惨？”
“如果心灵鸡汤真的对你有用，也没什么不可以。”
第二十八章　
或许是看纪初夏的心情不太好，曾导把晚上的夜戏取消了让他回去好好休息。缓过劲来的纪初夏很不好意思，曾导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没关系，你状态不好，拍出来也是废片，还是回去休息吧，明天打起精神来。”
“好，谢谢曾导。”
从片场出来，纪初夏打算回酒店去，一直没有走的秦意将车开过来，又是那辆长得很可爱的白色布拉迪威龙：“上车。”
“还是不麻烦秦董了，保姆车一会儿就会过来。”纪初夏尴尬地笑了一下，刚才自己那么失态的样子被秦意看到，他多少都有些不自在。
“一起去吃个饭吧，就在这附近，晚点我再送你回来。”
纪初夏犹豫了片刻，拉开车门上了车。
他当然可以选择拒绝，但也许是之前秦意的那一番话让他觉得这个人似乎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让人讨厌，鬼使神差间他便坐上了秦意的车子。
秦意带他去的地方是一间私人会所，老板是他的朋友，会所是那种古色古香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式建筑风格的园林，一般人有钱也进不来的地方。穿着旗袍的迎宾小姐领着他们跨过拱门，穿过回廊走进了园林深处杏花树下的一间厢房。
一张精致的雕花木桌就摆在窗边，坐下后抬眼就可以看到窗外的花团锦簇。夕阳的余晖打在木质的窗棂上，在窗台上映出斑驳的光圈，一枝俏皮的花枝伸到了窗台边，香甜的味道萦绕鼻尖，纪初夏看着忍不住伸手过去拨弄了一下，轻轻笑了起来。
秦意的目光落在他弯起的笑眼上，眼里也浮起了一抹浅笑。他拎起桌上的小茶壶给纪初夏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纪初夏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低下头捧着茶杯轻抿了一口，袅袅而升的热气后，他半垂着的眉眼更显柔和。
精致得堪比艺术品的江南菜一样一样被摆上桌，纪初夏以前一直觉得江南菜没滋没味的，现在才知道不是菜不好吃，是他没吃到真正正宗的江南菜。
有钱还是好啊，他在心里默默感慨。
一顿饭他们几乎没怎么交谈过，很安静地各自吃着东西，这让纪初夏放松了很多。偶尔的抬眸间对上视线，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要什么，默契十足。
吃完饭，秦意问纪初夏想不想去兜兜风。
“去哪里？”
“城外的半山。”
纪初夏扬了扬眉，没有拒绝。
这是他第二次来这个地方，上一次他开着秦琤的法拉利在一场不要命的表演之后拿到了八十万，这一次他坐在秦意的车子里，感受着同样的极速刺激，半开的车窗不断灌进狂风，穿过发间持续鼓噪着他的耳膜。
心中压抑着的苦闷像是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他兴奋得几乎想要尖叫。
秦意镇定自若地操纵着方向盘和变速杆，车开得很快也很稳，神色平静如常，在这样的极限运动里他也依旧能做到优雅从容。
到山的最高处后秦意找了个观景尚算不错的地方停下了车，他从车上下来，点着一支烟，斜倚在车门边，姿态慵懒而随性，在烟雾缭绕中，眯着眼睛欣赏着远处城市的万千灯火。
纪初夏从副驾驶座那边绕过来，冲秦意抬了抬下巴：“秦董也给我一根烟吧。”
“你会抽？”
“当然。”
秦意把烟递过去，纪初夏叼着烟伸手问他讨要打火机，秦意弯了弯唇角，咬着烟凑近纪初夏的脸，纪初夏因为他的动作惊了一下，愣神间，烟头已经被点燃，弥漫开来的烟雾笼罩了秦意有些模糊不清的脸，只有那一双漆黑的眼睛里映出的点点火光格外清晰，像是有什么情绪在他的深不见底的瞳仁里转瞬即逝。
纪初夏回过神来时，对方却已经退开了身。
两个人并肩靠在车门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纪初夏随口问道：“秦董这车是你本人的吗？”
“怎么？”秦意侧过头看他。
“我还以为是琤少的车。”
对上纪初夏眼里那一点揶揄的亮光，秦意难得地有些不自在，转回了头：“是我的。”
纪初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他看来这车的车头造型就像一张囧脸，既滑稽又有趣，过分可爱了，没想到真的是秦意他自己的车。
“你喜欢？”
“喜欢也没用，买不起。”
秦意吐出一口烟，轻叹：“阿琤特别喜欢收集车子，还喜欢大半夜跟人来飙车，以前不明白他为什么总要玩这么危险的游戏，现在忽然有些理解他了。”
这种能让人血液都沸腾起来的极限刺激确实很吸引人，尤其是在这样的黑夜山道上，追着风一路狂奔，仿佛能到世界尽头。
“可惜自从秦董你不让琤少玩了以后这条山道似乎都冷清了。”
没了秦琤这个最败家车最多的纨绔大少，其他人玩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