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院外》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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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啦！他发现了我们，快跑吧！”铁蛋说完率先往回爬，爬了一、两米，站起身百米冲刺般地朝树林深处逃去，铁蛋这么一跑，我们也立刻慌了，掉转屁股像兔子见了鹰似的撒腿狂奔起来。我们又跑回原来玩水的地方，纷纷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脑子里还津津有味地回忆着刚看见的那一幕幕惊心动魄的画面。铁蛋受到两次视觉刺激，情绪异常亢奋，他学着那男人的样，猛地扑在晓明身上，小肥屁股死命地扭来扭去，晓明被铁蛋突如其来的这一下弄傻了，竟不只如何反抗了，当时我们也目瞪口呆，但看见铁蛋的滑稽样后就哈哈大笑起来，晓明满脸的尴尬、满脸的愤怒，他反应过来后，便展开一波又一波的激烈反抗，铁蛋如同骑在犟牛背上前仰后倒的，最后被掀翻在地。铁蛋涨红着脸，这在他看来是一种莫大的耻辱，他认为自己又重蹈覆辙了，走了去年被晓明父亲掀翻在地丧失了颜面的老路。他两眼冒着火，吼叫着扑向晓明，晓明一改昔日的怯懦，也像一个小老虎似的扑了上去。铁蛋比晓明生得健壮，晓明比铁蛋生得高，铁蛋的胳臂短而有劲，晓明的胳臂长而无力，两个回合下来，铁蛋就把晓明摔倒，晓明的手死死拽住铁蛋的衣领一副不屈不挠，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架势，我们眼看两人的冲突升级，就赶紧上前又劝又拉地将二人分开。
“反革命！吃狗屎的反革命，反革命的狗崽子，打倒反革命*和周晓明！”铁蛋边骂边叫嚷着。
“现在开批斗会，你们跟着我喊口号。”铁蛋命令道。
“打倒破坏分子！打倒阶级敌人！打倒死不改悔的反革命周晓明！”铁蛋扯着喉咙喊。我们没喊而是你看我、我看你的，都等着别人先喊。
“为啥不喊！我命令你们一齐喊！”铁蛋有点儿歇斯底里了。他又举起拳头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口号。我们迫于压力喊了，但声音低沉有气无力。
“你们咋啦？你们为啥不大声呢？你们为啥不听我的话呢？你们……”铁蛋想不通，他实在是想不通。
晓*里难受，他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默默地走在绿意盎然的田埂上，他要回家。我隐隐约约觉得晓明要远离我们，今后不会再和我们一块儿玩了。望着晓明越走越远的背影，我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我们聚集在一起就是一片快乐的云，如今晓明离开了这片云独自飘走，我们也不快乐了。
“走远点儿！以后你们谁也不准理晓明！”铁蛋霸气十足地说，他一脚朝脚边一丛绽放的野花狠狠踢去，破碎的花朵飞离枝头落进小溪里，零乱的花瓣在漩涡中旋转，最后一沉一浮地流走。
晚霞染红了天边，归鸟一群群地落在树丛上，黄昏的树林像清晨一样热闹，该轮到我们回家了。
胖胖妈在野外苟合的事小范围地传开了，人们都在私下议论，而在公开场合都不谈这事，胖胖妈和胖胖还蒙在鼓里，胖胖后来知道他妈妈的丑事还是铁蛋告诉他的。
那天铁蛋碰见胖胖，他把胖胖拉到墙角神神秘秘地说：“我看见你妈和你舅舅在林子里压*。”
“你胡说！”胖胖生气地说。
“我没胡说，新雨和冬冬他们都看见了。”
第十二章　黑夜的鬼魅（1）
胖胖就觉得脑袋嗡嗡地响，心里的那份悲凉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很快将他淹没。他没有回家，而是没有目标地向前走，呼啸而过的汽车他都视若无睹。冬冬的爸爸发现胖胖举止反常就他担心出事，所以就一直跟着胖胖，当了解到胖胖的情绪与他妈有关后，冬冬爸想出了解决的办法，他将胖胖领回家，跟冬冬耳语一番后就出去了。
“你们去林子里玩啦？”胖胖明知故问。
“嗯。”冬冬回答。
“那我妈妈？她……”胖胖犹豫着没再往下说。
“你妈咋啦？”冬冬眨巴着眼睛，故做疑惑地反问。
“铁蛋说我妈妈也在林子里？”胖胖鼓着勇气说。
“他瞎说哩！林子里就只有我们几个。”冬冬不屑地说。
“真的？”胖胖有点惊喜。
“我向毛主席保证！”冬冬发誓道。胖胖终于长舒一口气，他相信自己的妈妈是清白的，原打算再找宝山核实一下，现在看来一点儿不必要了。胖胖玩得特别开心，连晚饭都是在冬冬家吃的，他还不想回家，直到起风了，小雨星子落在脸上，大人们喊：“大雨来啦！”他才朝家跑。
大雨果真来了，而且紧追着人们的屁股，哗啦哗啦下着的雨让一切变得朦朦胧胧。
胖胖躺在床上捧着小人书看得津津有味，胖胖妈不停地提醒儿子注意保护视力，胖胖干脆坐在了灯下。胖胖妈拿着湿毛巾把儿子的脸细细地抹了一遍，端来了温水让胖胖泡脚，好把指甲泡软了再剪，胖胖的脚在盆里扑腾着水玩，视线一刻不离小人书。时间差不多了，胖胖妈把儿子的一只脚擦干，蹲着身子给他剪脚甲，胖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让妈妈把他的脚捧在手心里剪脚甲，从还不会下地走路到现在，妈妈都是这样剪，那一刻别提多幸福，胖胖妈最喜欢做的事情也是捧着儿子的脚剪脚甲，那一刻心里甜甜的像淌着一条甜水河。
“你表舅去了省城过些天回来，他还说给你带面包吃呢。”胖胖妈边剪边说。胖胖一听说将要有面包吃就高兴地欢呼起来，他第一次吃面包还是晓明给的，其实那根本不叫吃，只能叫闻味儿，这都是半年多前的事了。当时，晓明就掐了黄豆粒大点儿的面包让他品尝，面包的甜香味让他陶醉了好一阵子。胖胖开心得有些忘乎所以了，他非常喜欢这个他叫做表舅的男人，于是就随便地说起来：“铁蛋说你和表舅在林子里压*？”
胖胖妈心里咯噔一下，忙问：“他说啥？”
“他说看见你和表舅在树林子里干那事呢！”话刚落，胖胖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胖胖以为妈妈蹲累了，就站起来把凳子推给妈妈坐，胖胖妈苦笑一下，拍拍裤子让胖胖坐到床上去。胖胖妈的脸泛起红晕，胖胖见了就直夸妈妈漂亮。
“你信铁蛋的话吗？”胖胖妈说，可声音有点抖。
“我才不信！铁蛋是瞎话大王。”胖胖说。
“你不信就对啦！”胖胖妈双手捧着儿子的脸说。胖胖妈此时的眼睛全湿了，眉宇间透着淡淡的忧虑。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妙，一场针对她的风暴正慢慢地向她袭来。她深爱着这个给自己无限欢愉的男人，更深爱着眼前这个除男人之外的唯一亲人，而现在使自己的儿子毫发不损地避过这场风暴的唯一办法就是将自己、儿子和称之为表舅的男人绑在一起组建成一个新家庭，她久久地端详着胖胖，突然问胖胖，“表舅好不好？”
“当然好啦！”胖胖不加思索地回答。
第十二章　黑夜的鬼魅（2）
“让表舅做你爸愿不愿意？”胖胖妈眼神充满期待地等着胖胖点头。胖胖没有一点儿思想准备，他一直发愣，他实在不清楚舅舅和表舅有何区别，更不明白妈妈为何让自己把已叫了很长时间的表舅再叫爸呢？难道表舅也可以当爸爸的吗？难道真如铁蛋说的他不是妈妈的哥哥？一连串的疑问把他的脑袋挤得满满的，简直要爆了，他对自己和舅舅身份关系之间的突然变换难以适应，尽管他非常喜欢这个自己叫舅舅的男人。
“妈妈为啥让舅舅再当我爸爸呢，难道他不是我舅舅？”胖胖太想知道其中的缘由了，就这样问他妈妈。
“你现在还小，讲了你也听不懂，以后长大了你就知道了。”胖胖妈说。
“你讲！你讲！我能听懂，我不想等到长大才听，时间太长了。”胖胖死缠着不肯作罢。胖胖妈思忖再三决定告诉儿子，“你表舅其实不是你舅，因为他和妈是一个村子里长大的，很小的时候我俩就经常到山坡上放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