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正直与白痴》第75章


郑直拒绝的理由是,他想以事业为重,并且自觉身份低微,配不上公主。
亚瑟皇太后觉得,东方公主才德兼备,又有高贵的身份地位,对任何男人都是无法抗拒的诱惑。如果郑直当了驸马爷,他以后的前途会更加发达,应该是有助于事业的;说什么事业为重,不过是借口。而真正的原因,恐怕是心有所属。
于是皇太后就到处调查,由于郑直休了原配,所以首先查到的是林钰儿。当时林钰儿吓得忙忙下跪磕头,说自己不过是一个j□j,根本不入状元的眼,而郑直真正爱的人,是白真真。她提供了线索,说当时深夜在响云阁,状元喝醉了曾经说过她林钰儿比不上他原配的一根头发。当时是深夜,并没有几人目睹。但林钰儿知道小二是在场的,便提供了那个小二的名字。皇太后一核实,便将毒酒转送给了白真真。
东方公主为此痛心疾首。没想到自己的一个念头,竟害死了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那状元的原配,宁死也不愿改嫁,定然对状元是一片情深。而且,听一些人说,这几天状元神色枯槁,走路都摇摇晃晃,他定然是伤心透了。
这样想着,东方公主偷偷溜出了宫,扮成男装,来到了状元府敲门。
旺财不认识此人,去请郑直,郑直一看到公主,茫然想跪下行礼,却被公主一个眼神阻止了。
东方低声道:“我们府中去谈。”
“你一个人来,不怕危险?”郑直颔首问道。
“我相信状元爷你。”东方微微点头作礼。
郑直应承,要求旺财不得进来。两人到了灵堂,东方在白真真棺材面前鞠了一躬,说了一句对不起。继而,她将事实真相对郑直全盘托出,说今日前来乃是专程道歉的。
一个公主,主动孤身一人前来禀明真相,并真诚道歉。她即使不顾身份,也不该一人来,若遇到危险该如何是好。
郑直低头道:“公主位高权重,不必专门来此跟在下道歉。”
“东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既然错了,就该来认错,这是我做人的原则。”
郑直一愣,面前这个女孩儿,不过十六岁,却显出比一般人更成熟的眸子,而在一片恭谦高贵的眼神下掩盖的,是一颗单纯而矜持的心。而且,她幽幽的眸子里,闪烁着对自己的信任和崇拜。
他忽而觉得,面前这个人,可以信任。
、秘密相托公主心
那日逃奴的案子刚审完,赵世德就回了辽东。怕是禀告王爷,搬救兵去了。郑直知道,自己的逃奴身份被暴露,恐怕是迟早的事。再加上赵世德的势力仍然在京城,自己常常被人暗杀,下毒,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一命呜呼。
郑直是个穷秀才,没背景没身份。但是,他阿正却有,那是流淌在血液里的联系。阿正和面前这个公主,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
他需要一个靠山,一个可以信任的靠山。
反正,老婆已经死了,他的生命,除了推翻奴隶制度,没有其他意义。他也没有任何值得牵挂的东西。不如,放手一搏。在面前这个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东方公主前面,表明真相。
郑直微微鞠了一躬:“此事因在下而起,在下也有责任,当日拒婚,并未向公主表明真正原因。在下不能和公主联姻,是因为在下和公主有血缘关系……”
东方的瞳孔放大,一脸惊愕,淡红色的润唇微微轻启,长长的睫毛覆扇而下。
郑直恭谦道:“当日香山祭天之时,只有在下的血和公主的血和皇上相溶。这便是最好的证明。”
“可是,御医说,就算不是亲人,血也有机会相溶。虽然几率十分小……”东方皱眉,御医说过,皇族的血型十分罕见,如果不是在有血缘关系,即使十万个人里也找不到一个能相溶的。
“在下,与明王赵责,曾经滴血验亲,血是相溶的。”于是郑直谈到了阿正的故事。当年的阿正,当年的丹姬,当年的赵责,有着如何漫长的故事……
阿正三岁刚刚成为奴隶时,赵责曾经割了阿正的血,滴在水中,又将自己的血滴入,两血相溶。当时王爷一脸阴暗,悲愤离去,不再理他。
当时阿正还小,不知这样做的意义,后来读过书才明白,赵责是在滴血验亲。正因为阿正暗中知道王爷是自己亲生父亲,他才敢如此胆大妄为,为奴隶说话。他以为,父亲在骨子里是爱他的,不会真的伤他性命;他以为,只要坚持,父亲能宽容奴隶,能最后给天下一个说法……然而,没想到事情到了如此无可挽回的地步……
阿正后来不相信亲情,甚至连自己老婆都怀疑,他觉得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会真的爱自己;最后老婆以死明志,他才知道有些人是可以信的,是可以凭着直觉无条件去相信。这一次,他想再次燃起信任两字,他不付出信任,别人怎么能给他信任……
而面前的公主,那种贞烈性情,为了说一句真话可以不顾自身安危的样子,像极了自己的老婆。所以,他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可以托付。
东方细细听着郑直的平静叙述,她的表情渐渐从惊愕转到忧伤,从忧伤转到愤怒,从愤怒到怜惜,最后梨花带雨,面目伤悲。终于,她拥上前来,给了阿正一个拥抱,温软的泪水一滴滴落在郑直的衣服上。
“如果东方早些知道,一定不会允许让兄长受到这么多的痛苦……”说完,忍不住抽泣不已。
郑直没有躲避,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多少年来,他从来希望自己的亲人给自己一个拥抱。而面前的东方,即使年幼,却能如此无条件将自己信任。虽然,他不确定这样做是否妥当,也不知道该如何走下面一步棋。但是,如果驻足不前,便永远没有进步,永远没有希望。人生,有时候就是场赌博。不敢赌的人,永远是输家。
只是,即使是来自亲人的拥抱,他也感受不到温暖,一点都感受不到。
因为,她不在了。剩下的,除了要完成的使命,什么都不存在了。
自己已经一无所有,最宝贵的东西,已经离自己而去了。人生最痛的事,他都经历过,这个世界上,不再有一个“怕”字。
“妈的!你们两个在干什么!一对不要脸的狗男女!”一声河狮东吼般的咆哮响来,花叶冲了进来,手指着郑直与东方便大骂起来。
花叶这几日因为悲伤,会常来探望死去的小白。多来几次,郑直便吩咐旺财,说花叶这几天可以随便进来。方才,花叶拿了水果来祭祀,便看到面前这一幕,气得牙齿打颤,把水果篮子往地上一丢,拿起旁边的扫把便要打了过来。
郑直忙将东方护在身后。花叶一棒子往郑直头上结结实实打了下去,郑直额头开始流血,殷红的血淌过眼睛,他却似乎不知疼痛,毫无表情。
花叶骂:“小白尸骨未寒,你就在她面前跟其他女人搂搂抱抱,你还是不是人?”郑直老实受着,没有反抗。
东方懦懦地哭了一声:“不是这样,请容我解释!”
“j□j贱妇,你没听说死者为大吗?这里是灵堂,稍微有点廉耻感的人都干不出这种勾当来。解释个屁!”花叶一阵子怒吼,拿着扫把就要打。
“你快走!”郑直给东方说,他不想东方的公主身份暴露。东方心领神会快步逃了。花叶要追,却被郑直用身体挡着,花叶不敌,眼看东方跑得没有影子,便出气似的拿扫把一棒棒往郑直身上打着。
打了又几棒,那扫把的竿子被打断。花叶住了手,狠狠把折断的扫把一扔,黯然走了。忽而泪水四溢,抽泣起来,神情极其哀戚。
她想,无论再怎么打这个渣男,小白已经死了,再也回来不了了。便失落走出了状元府。
“请,节哀顺变。”郑直看着花叶的身影,垂头安慰道。继而又咳了两声,嘴角溢出刺眼的血来。他苦笑着,心想着自己老婆前几天也是这样一个人咳血,该是多么伤心无助,而自己,当时什么也没做。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想,他会不顾一切,去保护她的一个微笑。他什么都听她的,什么都信她的,不会再有任何怀疑。
郑直不信神,但还是默默祈祷:老天啊,求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吧。如果世界上真有阎王,请把她放回来吧,我阿正愿意,全心全意,毫无保留对待她。我阿正愿意为她做任何事。阎王大人,阿正为换她回来,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包括生命。
如果可以换他回来,阿正愿意再当一次贱奴,受万人践踏,永世不得翻身。我宁愿,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她,宁愿,现在还在王府里被毒打受苦。只求,她能幸福……
千里传音,远在辽东阎王府的代班阎王白痴,听到了他的祈祷……
作者有话要说:
花爷是真真的忠犬啊,看到一个情敌打一个,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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