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照疏影风临雪》第37章


在她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岑婴宁惊愕地瞪大双眸,最后终于忍不住,扑哧一笑:“姐姐,你在说什么呢?”
过雪仍旧一本正经:“婴婴,这样的事,你可万万不能隐瞒姐姐。”
岑婴宁略偏过了脸来,用帕子掩住嘴角的咯咯笑意,方又面冲她:“姐姐说的叫我好生不解,我哪里会有什么意中人呢。”
过雪追问:“那姐姐为何一提关于你的亲事,你就不愿意?”
岑婴宁颇为委屈地解释:“就因为没有意中人,我怕姐姐随意给我指配个人,就把我给嫁了出去,况且……我是真的舍不得离开姐姐……”
她说得情真意切,话到最后,更掩不住眸底那份哀伤,听得过雪难过欲碎,才明白到是自己胡思乱想了:“傻丫头,姐姐也舍不得你,姐姐只是盼着将来你能过的好,岂会随意就给你指亲。”
岑婴宁拉着她的手腕摇晃:“那姐姐就不要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嘛。”
过雪自是有苦难言,偏偏无法倾诉,只能强忍着揪心之痛,默不作声。
岑婴宁也聪明不提,转过话题:“对了,姐姐不在的这段日子,四姐姐经常有来瞧我呢。”
“四妹?”岑湘侑居然会来探望婴婴?过雪显得出乎意外。她与岑湘侑的关系一向说好不好,说坏不坏,岑湘侑是小鸡肚肠的性子,前段时候因为陆庭珩拒亲的事,怪罪到她头上,险些闹翻脸,况且自打婴婴搬出岑府,岑湘侑对婴婴更是极少关切,过雪捉摸不透,她为何无缘无故会到坞怀巷来,“你四姐找你做什么?”
因此事早晚会被她知晓,是以岑婴宁老实交待:“也没做什么,就是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婴婴毕竟是她的五妹,岑湘侑偶尔来探望,可能也是心中尚挂念着一丝亲情吧。过雪这才点点头,喉咙略微干渴,捧起茶盅啜着茶。
“不过,四姐姐的心情最近很不好呢。”岑婴宁只瞧着她喝茶时,莲花纹银丝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白如凝脂的皓腕来,是芊芊无骨般的柔弱不堪,连戴的镯子都晃来晃去。
“怎么了?”过雪不免就联想到昨日岑湘侑怪怪的神情,顺口问道。
岑婴宁樱唇微启:“大概是因为珩哥哥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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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雪一个神乱,口中的热茶烫到舌尖,猛地打个激灵,手指随之松开,那茶盅便“哐”地摔碎地上,亦如她的心。
“姐姐,有没有烫着?”岑婴宁急忙唤丫鬟进来收拾。
“不、不碍事……”过雪脑子嗡嗡作响,一片空白,机械式的用帕子掸去衣裙上的水珠,待省回神,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婴婴,你刚刚说什么?”
“珩哥哥病了呀。”岑婴宁目睹她的脸色由白转青,跟噬了毒药一样难看,也捂嘴诧异,“姐姐你还不知道吗?我以为四姐姐早跟你说了呢。”
过雪呆滞地摇摇头,她没听说,昨天回到府邸,她没听任何人提起过。陆庭珩病了?他为什么会病?急着追问:“那你四姐姐怎么说的?六公子他得的什么病?严不严重?”
岑婴宁只道:“四姐姐上回不过突然提了一句,当时神情郁郁的,我再问,她就不说话了。”
过雪不禁起身,叮嘱道:“婴婴,你先好好养着身子,姐姐改日再来看你。”话毕,匆匆忙忙离开。
坐在马车上,过雪一阵心急火燎,反复绞着手里的帕子,数九寒冬里,竟也急出了一手热汗。
怪不得昨日岑湘侑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看来陆庭珩这一病,绝非普通的风寒小病,难道是什么可怕的顽疾?
念此,过雪魂都快失了,比及府邸,便向家仆询问,得知岑湘侑今天并没出府,她支开冬袖,一路直抵岑湘侑所居的梧雨堂。
然而刚垮进院内,过雪又刹住脚步,方才她一头热乎,险些忘记她与陆庭珩之间早无牵扯,自己又怎可冒冒失失地跑来找岑湘侑询问对方的事?
况且,她还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资格?
冷风刮上睫毛,穿隙漏进眸底,痛得眼睛有些睁不开,过雪一点点垂落眼帘,唇畔滑出凄凉的笑,她知道,她不能,哪怕陆庭珩此际就在那屋里,她也只能望而却步。
“二姑娘?”岑湘侑屋内的小婢碰巧出来,见她跟中了魇一样僵立原地,目光呆呆地望着房间,以为她是来找岑湘侑的,“天气这般冷,二姑娘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过雪不遑开口,她已经唤人进去通传,过雪不好临阵脱逃,只好随她入内。
岑湘侑精神不济,此时也没有绾发,发上仅戴着一个红玉嵌牡丹发箍,比起以往的浓妆艳抹,反倒更给人舒心清素的感觉,她本有气无力地倚在榻上,由着两名贴身丫鬟揉肩捶背,得知过雪前来,倒不曾轻怠,很快就起了身,讶然地笑笑:“二姐今日怎么得闲,想着到我这里坐坐了?”
二人一左一右的坐在炕上,过雪低眉垂目,凝着捧在手中的茶杯,袅袅雾气氤氲眸底,惹的神思恍惚,直至岑湘侑唤了一声,她才回神:“我今天去看了婴婴,听她说,我去綵州的这段日子,四妹常常去探望她,倒是多谢四妹替我照应她了。”
岑湘侑表情有点意外,但旋即恢复如常:“二姐太见外了,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婴婴毕竟是我的五妹,我总该尽点心力。”
几句寒暄客套后,彼此仿佛各怀心事似的,一时间俱不言语。
过雪摩挲着杯壁,唇形悄然翕阖数次,但吐出的气息终究化为虚无,她知道上回因为陆庭珩亲口说无意娶亲,使得岑湘侑对她产生罅隙,如果她现在主动问及,只怕更会令岑湘侑误会加剧。
过雪觉得现在的自己好比一条被架在火焰上的鱼,被翻来覆去地烘烤,内心着实焦急。
“二姐……其实有件事,我想求你帮帮忙……”过雪正难以启齿时,岑湘侑却先开口了。
过雪心头一紧:“四妹何必这样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岑湘侑闻言,喉咙跟灌进沙砾一般,带着断断续续的艰涩:“是六公子他……他不太好……”
过雪明明脸色都变了,可还硬要装成不知:“六公子他怎么了?”
岑湘侑回忆道:“大概是半个月前,听说六公子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咯了血,整个人便昏迷不醒,之后一直不见起色,如今、如今也不知道究竟怎样了。”
听到陆庭珩咯血,过雪脑子一白,险些要昏厥过去,手指紧紧扒住桌沿,努力压抑住情绪:“好好的怎么会咯血?有没有问清到底是什么原因?”
岑湘侑摇摇头:“那会儿大哥跟二姐正在綵州,我只能自己四处打听,可惜全无消息,昨天好不容易盼到你们回来,我就单独找大哥把六公子的事说出来了,但直至这会儿,大哥却只字未提,我知道大哥今天明明有出府的……二姐,我心里担心,真怕六公子会有什么事。”她眼圈一红,竟是泫然欲泣。
过雪连忙安慰:“四妹你别乱想,大哥与六公子是知己好友,出了这样的事,肯定不会置之不理,他没说,或许是还没来得及打听,又或许、或许是六公子已经好了,咱们不过白担心一场……”话虽如此,她内心何尝不是一团麻乱。
“如果真是咱们白担心一场,那倒是好了……”岑湘侑到底没忍住,用帕子拭着眼角的泪珠。
她对陆庭珩用情至斯,过雪看在眼里,心底酸楚难言,想了想道:“那还有没有其它法子,能探出点消息?”
岑湘侑先是摇头,后又抬首,目光定定地望着她:“听说再过些天,就是青山伯府嫡长孙的满月,届时肯定会发送请柬,这并非普通小宴,想来涵姐姐也会参加。”
过雪立即领悟她的意思,如果能遇见陆槿涵,得知陆庭珩的状况就不难了。
但岑湘侑随之忧心:“但只是不知道大哥这回,肯不肯带女眷去。”
过雪沉默不语。
转眼过去三四日,过雪佯作无意地朝管家打听,果然如岑湘侑所说,青山伯府送来了宴会请柬,害得她心跳如擂鼓,当晚在东仪堂一起用膳时,直有些坐立不安,偶尔会偷觑岑倚风的表情,可惜捏心催汗到最后,岑倚风对于青山伯府宴邀的事只字未提,叫她大感失望,心都凉了一半。
眼瞅着离宴会的日子越来越逼近,岑湘侑因上回有求于岑倚风,也不敢再张口求他,而错过这次机会,还不知道再有哪回,过雪口头上安慰她,实际私下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况且打从綵州回来后,岑倚风一直没再去过花笺居,过雪能单独与他交谈的时候少之又少。
这天过雪终于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试试,下午前去墨园,孰料岑倚风却不在,管家说他出门一天了,过雪只好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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