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萦相思桥》第56章


她做了半天思想斗争,最后在我的苦苦哀求和坚决要马上回巍山的恐吓下,才悄声对我说来:“你别急呀,我告诉你哎呀我告诉你,可你千万不能对任何人说!在几百年前,我们南诏国又叫鹤拓国,虽然我们也信奉小乘佛法,但实际上,皇族内部最尊崇的是道教,也就是乾坤八卦阴阳之术。当年我们的大首领皮罗阁统一南蛮六诏后,把都城从巍山迁到苍山以东,可我们世世代代首领真正的坟墓其实还是藏在巍山。没想到后来,那个杀千刀的郑买嗣竟然忘恩负义,起兵谋反篡位,杀了我们的国主舜化贞,又大开杀戒将蒙氏皇族八百余口屠于五华楼下!当时,我们桂家和段家都在朝中担任要职,我桂家祖上曾出过一位道中高人,擅长阴阳风水之学,皇族的坟墓除了南诏皇帝就只有我们桂家祖上这位风水大师知道。我祖上见南诏大势已去,便辞官退回巍山守坟,才有了后来的桂家寨。这件事是我们本族誓死不能外传的秘密。后来也是天怒人怨,那姓郑的丧尽天良没多久竟被段思平给铲除了,也就有了如今的大理。段思平曾四处搜寻南诏的皇陵,哼,他又怎么会想得到皇陵根本不在大理而在巍山呢?你还记得你小时候闯进的野林子吗?现在你明白为什么只有俊山和寨主才能进林子不迷路了吧?还有后来,寨子里的人为什么那么怕,为什么苏呷大鬼主非要拿你祭祖了吧?”
我暗想原来是这样,搞了半天我是闯进人家世代守护的祖坟里去了,再一想又觉得不对:“翠云,我记得你跟我说过,说你们世代都兴人死后三天就火化的,哪有什么坟哪?”
“那是骗人的啦!哎呀,也不能说完全骗人,尸体是得火化,可人的耳朵会被割下来封进密罐里。我们的皇帝也不例外,皇氏所有的成员死后都会留下双耳封在金罐里,南诏的皇陵不是山,而是洞。”
“你是说,迷踪林底下全是洞?”
“是啊,全是**洞,像迷宫一样,这是我们老祖宗想出的办法,他说不管是哪一代政权,任你把皇陵修得再坚固再隐蔽,死后还是被盗墓的刨了坟,只有这样才会让世人永远找不到!”
“那这跟大理现在的段皇帝有什么关系呢?他为什么要杀我们?”
“哎呀,我说阿姐,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这么善良吗?这世上哪有什么万年江山?哪个皇权不怕被人刨坟?那段氏找了几百年都没找到南诏的皇陵,后来不知是怎么得到的消息,居然知道皇陵就在巍山,派了很多密探搜进了野林子,全是有去无回。那大理姓段的越想越羡慕,就想占上迷踪林这块密坟作他们自己的死后安身之穴,你想想当年五华楼的事还不够惨吗?我听说大理皇族也在学南诏死后火化割耳藏瓶,只不过都埋在他们的佛寺底下,你想将来保不准哪天段氏倒了,那夺权的人第一件要干的事是什么?不就是刨他的老坟吗?”
“所以,大理皇帝就看中了南诏的坟地,逼俊山他爹说出迷踪林的秘密吗?”
“是啊,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有必要使一个信佛的皇帝大开杀戒呢?”
“那俊山他爹说了没?”
“说了还会被屠寨吗?”
“桂伯伯他,他宁愿一寨子老小全死光,也不肯背弃南诏遗命……”
“呜--现在--呜呜--现在你知道俊山哥为什么不能再来找你了吧?蒙撒就是南诏皇族唯一的后人!俊山哥其实是蒙撒的亲儿子!蒙撒大人把他从大理皇宫救出来的时候,俊山哥只有最后一口气了,大人就用阴阳之术以自己的命换了俊山哥的命,把黄金面具传给了他。”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你别不信哪,除了俊山哥自己,我们桂氏一族没人不知道。”
“那俊山他娘是谁?”
“是个中原的女子,生俊山哥的时候难产死了。”
“俊山现在在哪儿?”
“在迷踪林做守墓人。”
第四十七章 感情线
我靠在床边,整整坐了一夜。
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两个小娃娃手拉着手,围在篝火旁,那是他穿着黑色的短衫,拉着我在四处跑;有两个娃娃的声音在悠悠荡开,那是我拉着他学大人们站在山坡上唱--
月影波光荡漾,芦笙声声响
竹楼前的阿妹,来把情歌唱
凤凰花又香,阿妹好模样
吹芦笙的阿哥,吹乱心思怎么办
哎…啰喂月色朗朗,啰喂啰喂把情歌唱
“灵曦--灵曦--你在哪儿--”
我抹了把泪,捂着头,我在这里,我很好,你呢?你在林子里吗?你回来吧,林子里太孤单!
“灵曦--我想你--我爱你--”
我咬住下唇,泪水沿着唇角滑进嘴里咸咸的,对不起,对不起!我想你,我也想你! 连夜收拾好包裹,我给江陵的太爷爷,我三舅,瑞新和旭峰各留了一封信压在桌上,揣上那二百两银票,一个人天不亮悄悄出了门。虽然要多费点周折,我却不再迷路了,走走停停天大亮才到了码头。
“船家,我想去大理,你能带我去吗?”
“哎呀,我说这位公子,您去那么远干什么呀?”
“我要去找我哥哥,走水路能到吗?”
“可以是可以呀,就是得走好远唷,搞不好得两个多月才能到嘞--”
买好足够的干粮,我包下这艘小船,船夫是从汴京那边过来的,他说钱不会收我太高,只是路过汴京的时候要停留个两天回家跟老伴和孩子们团聚一下。船才刚驶到江心,我竟听到了瑞新的大嗓门:“姐,姐,你在哪儿?”
我连忙弯身走出船仓,叫船夫先把船停下,还没回过身,一人似轻鸿般“飞”了过来,正好落在我身边,船身随这突如其来的重力一荡,我一个没站稳被他轻轻搂住,回头眼睛正对着他的下巴:“旭峰,你怎么来了?”
我被拖了回去,一家人个个气得大眼瞪小眼,我低头朝桌上瞥了眼,四封被拆开的信正摆在桌上呢。
翠云:“阿姐,你真是要把我给气死啊!”
瑞新:“还有我。”
三舅干咳了两声:“明珠,你一个女孩子家去那么远,你考虑过路上会有危险吗?你考虑过家里边会有多急吗?”
秦爷爷:“依我老头看,明珠她是想亲人一时给想昏了头,你们都少说两句算了啊。”
将自己关在房里,是,是自己太冲动了,去大理山高路远,我又不会武功,出了什么事的话,不仅找不到俊山,还得把家人给急死。正想着,门被推开,旭峰轻轻走了进来。
他坐在我旁边也不看我,表情依旧是冷淡,良久还是我先开了腔:“你干嘛不说话不骂我呢?”
“你想他?”
“是,想了,他什么都没有了,我听见他在喊我,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所以你要去找他?”
“是。”
“找到了以后呢?你想嫁给他吗?”
“不,不想。”
“那你去找他做什么呢?”
“我不知道,我怕他一个人在林子里痛哭--”
“既然你最终不能给他想要的,又何必去点燃他的希望再让他失望呢?”
“我--”
“他比你想象中要强大得多,这世上没人能困得住他,如果他真想来找你早就来了。”
“你是说,他根本不想见我?”
“是。”
“他,他不是一直--”
“他爱你,他想让你找到你自己真正想要的幸福。”
“呜呜--,旭峰,你别说了。”
“忘了吧。”
“你呢,那你呢,你为什么躲着我?你也和他一样吗?”
“我先走了。”
我一把扯过他:“旭峰!”
他投给我一脸的淡漠。
我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我们成亲吧,我想嫁给你,你愿意娶我吗?”
“我娶不了你。”
“不!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了,哪怕一句话都不说,我想陪你一辈子,好吗?”
“你不是喜欢稚圭吗?”
“我是欣赏他,难道你不欣赏他吗?我不想害他。”
“你以为他会介意吗?”
“我介意。”
“我不需要你陪。”
“你胡说,你要的,我已经离不开你了,你呢,你不是也离不开我了吗?”
擦干满脸的泪水,我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竟在那干涸的深井里发现了一丝湿润,于是,我笑了,扑过去搂着他的脖子,搂得紧紧的。
他身子颤了一下,还是没有动,任由我搂着。
“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那些我根本不在乎,旭峰,我只想嫁给你。”
他又颤了一下,什么也不说,我抚上他的脸:“呜,我--我缝给你的袿子,你穿了吗?里面有没有针?”
他突然一把抱紧我,脸摩娑着我的脸。
我边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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