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庭月》第278章


“梁公公,烦劳您先回避一下可否?”无奈之下,我对梁溢道。
梁溢看了眼镜司澈,只见他仍旧背对着我们,不过似乎未见反对,便行礼退下。
“听说你不肯进食,是为了自暴自弃吗?”我一面说着,一面不放过他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
“成王败寇,既然已败,有什么好说的。詹台玦衡若是个坦荡君子,就该给我个痛快的,将我囚禁在这里极尽羞辱,又算什么。”镜司澈平静地说道,似乎这番话已经在他心里百转千回了。
“所以你就禁食,以求一死?”我扬声道,“所以,堂堂珺月的景王,竟然连面对失败的勇气都没有么?”
“景王?”嘲讽的声音,“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你就那么肯定,詹台玦衡不会饶过你吗?”我问道。
镜司澈的身形微微侧过来,却依然看不清面貌:“这不是该问你么?”
“我的答案,恐怕会让你失望,詹台玦衡曾经答应过我,绝不会要你性命,所以我不会让你如愿!”
又是长久的沉默,镜司澈说道:“你完全没这个必要,毕竟,你的孩子,是因为我……詹台玦衡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心里一定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
镜司澈的话像是揭开了我的伤疤,偏偏这道伤疤,我最不想展示在他面前:“孩子的事,你怎么知道?”
然而出乎我意料,镜司澈的回应却是一声冷笑。
我随即反应过来:“他告诉你的?”
“他跑来兴师问罪,还告诉我,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就让我为你陪葬,”说到这里,镜司澈似乎颇为得意,“你知道我对他说什么?”
我看着镜司澈,不语。
“我说,如果真的这样,最好不过,至少我和你还能在黄泉相会,而你詹台玦衡,就守着这张龙椅孤单地过一辈子吧!”镜司澈满意地说,“如果真的这样,其实也挺好,他得到了天下又怎样,还不是只留下孤独终老?!”
“既然你比他更明白,为什么还要放弃自己?”我喃喃道。
镜司澈难得一声叹息:“明白又如何?纵使他不会杀我,可是若要让我一辈子被囚于这里,倒真是身不如死,索性死了,起码灵魂终将自由。”说到这里,他忽地开口,“若有来世,但愿再也不要托生至皇家,我更想做一闲云野鹤的书生,与我心爱的人,把臂游遍世间名山大川,落得逍遥自在。”
我听了却是黯然:“为什么总是要经历过那些争斗之后,才懂得身无一物,遍寻天下的悠哉自得?”
“如若不然,也许今日,你我都不会是这般情景,”镜司澈感慨,“我被囚禁于这牢笼,然而对你来说,皇宫又何尝不是一个大牢笼呢?”
“你既已想的通透,却为何还要消极寻死呢?”
“难道你认为,或者在这里带上数十年,要比死了更好吗?”镜司澈反问道。
“留得青山在,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呢?”我道,“难道你真的一点机会也不肯留给自己吗?”
“你不要再安慰我了,你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实现的事!”镜司澈说着,猛然咳了几声。
“好,纵使你不相信我,可是你怎么不想想你的母妃?想想梁溢和筱筱这些真心为你担心的人?难道你忍心他们因为你的消沉而难过吗?”
“母妃?镜亦城已死,她的仇已报,想来她在天之灵也该瞑目了,至于梁溢和筱筱,我相信你会保护他们的!”
“司澈,怎么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明白?!”我急道,“你认为你的母妃当年牺牲自己是为了让你替她报仇吗?你根本错了!她还是希望你能替她好好活下去,将她的生命延续下去,相对于报仇,她更在意的是你啊!”看着镜司澈微微颤抖的背,我继续道,“至于梁溢和筱筱,我可以保住他们的性命,可是,你带给他们的伤痛和遗憾,我又该怎么弥补?!”
越说到后来,我情绪越激动,努力平复,从袖中抽出带来的那件东西。
“这支素玉笛,我今天带给你,是希望,你能够明白,人有时候活着,并不是只为了自己,更多的时候,是为了那些在天上看着你的人,和那些在身边关心你的人。”将笛子放在牢门内的地上,“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御寒的衣物是棠太妃的好意,你不必为了跟他赌气,拂了她的心意。”
说完,我作势离开。
“千瞳!”镜司澈忽然唤道。
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那些关心我的人中,是否包括你?”镜司澈开口,却是如斯问道。
我沉默须臾:“若今日被关在此的是我,你又如何?”
说完便抬脚离去。
走到牢门口,梁溢上前:“怎么样?”
我走远了两步才道:“暂时应该是劝住了,可是若是任他一直被困于此处,恐怕早晚都会出事。”
“那该如何是好?”梁溢听我这么说,一时也顾不得对我的意见,追问道。
“容我再想想办法吧!”抬眼望去,“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昭和殿了。” 
换回了衣服,一路匆匆赶回。
只见昭和殿风平浪静,似乎并无大的动静,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只是奇怪的是,偌大的昭和殿,却不见一个伺候的人。
带着一丝疑惑,伸手推开紧闭着的殿门。
然而眼前情景却让我原本放下来的心再次高悬于空。
眼前赫然跪着所有昭和殿伺候的婢仆,而詹台玦衡正坐于我对面,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筱筱和冬宜听到推门声,偷眼看来,只见二人一脸皆是惊惶。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到詹台玦衡,便想到今早在御书房听到的一幕,脸也顿时拉了下来:“皇上不在御书房,怎么得空来我这里了?若是让钟蕊姑娘知道,岂不是伤了美人心?”
詹台玦衡面上不由尴尬,略一调整,嘴上冷道:“你不是身体不适么?不在宫里休息,整整半天跑到哪里去了?”
我毫无畏惧地看着詹台玦衡:“皇上整日国事繁忙,臣女的动向,就不劳皇上费心了吧!”
“砰”的一声巨响,詹台玦衡一掌拍到桌案上:“还不快说!”
詹台玦衡的怒火也让我气不打一处来,我还尚未追究他同钟蕊的事,他倒会恶人先告状:“臣女胸闷,便出去走了走,一时忘记了时间,才回来晚了。”
“出去走走?有必要让筱筱骗朕说你身体不舒服吗?”詹台玦衡一点相信的意思都没有。
“皇上问了又不相信,臣女也没有办法了。”丢下这一句,就想要离开。
“你不肯说实话,那就休要怪朕!”詹台玦衡的话令我止住脚步。
“皇上想要将臣女如何?”我不依不饶。
詹台玦衡则不急不慢地站起身来:“朕不会将你如何,”而后看向筱筱和冬宜夏祺,“主子去哪你们这些做下人的都不知情,是怎么伺候的,来人啊,全部拖出去,重重掌嘴!”
“全都不许动!”我大吼道,一时让众人吓在原地。
“怎么,你们还想违抗升值不成?!”詹台玦衡也是寸步不让。
“谁敢!”我上前一步。
“你要是再敢威胁恐吓,朕就把你宫里的人全部拖出去杖责,你自己掂量着吧!”詹台玦衡怒不可遏。
多么熟悉的一幕,想当初镜司澈也用过这招逼我就范,而如今,除了眼前的人,一切都仿佛历史重演。
不知道镜司澈若是知道我被逼至如斯,又该做何感想?
第三百二十四章 争辩
“我去天牢了。”我淡淡开口。
死一般的寂静。
“你们都先下去。”良久,詹台玦衡的声音在殿内上空回荡,额外清晰,也出人意料的冷静。
然而,这样的冷静却令人不由悚然。
所有人默默行礼后退下,关门声之后,殿中只余我二人。
詹台玦衡缓缓步向我:“去天牢做什么?”
我别过脸去:“你不是猜到了吗?”
“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没有了直面他的勇气。
明明不觉得自己做错,何况又是他与钟蕊御书房的事在先,为什么我要觉得心虚?
“我去看司澈了。”
“是筱筱?”疑问的语气,却听不出情绪。
“不是!”我忙答道,“如果是,她又怎么会留在这里呢?”
詹台玦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靳洪!”
门被推开:“奴才在。”
“传旨,拢珍坊主事梁溢不思正职,擅离职守,责打二十大板,革除职位!”詹台玦衡一字一句说得清楚。
“皇上,这……”靳洪瞥了我眼,小心翼翼试探道。
“怎么,连你也要抗旨?!”詹台玦衡猛然怒道。
靳洪忙磕头道:“奴才不敢!”
“你不能这么做!”我拦下靳洪,对詹台玦衡道,“这跟梁溢有什么关系?!”
“你以为我不知道梁溢的小动作?本来朕已经三番四次开恩,恍做不知,没想到他果真是胆大包天,竟然还敢带你进入天牢!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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