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生铃》第10章


苏茉凭印象拐了几个弯,继续前进一段路程,突然发现四周的环境有点眼熟。
虽然在半明半昧的夜色中看不清具体景物,但身旁砖瓦墙上特征性的刻痕仍依稀可见,隐约可以辨认出是孩子们在玩闹时随手刻下的话语,诸如“xxx到此一游”之类的标记。
咦,这不是一开始来过的地方吗?我走了半天怎么又回到了远点。
夜凉如水,气流凝结在茫茫夜色中,变得沉重而浑浊,像粘腻的糖浆般稠得化不开。忽的,有个苍老的女人声音响起,宛如紧贴着她的背低声呢喃:
“小姐,要买化妆品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万圣夜
心脏倏地漏了一拍,寒气像蠕虫似的爬满脖颈,轻轻叮咬在外的皮肤,酥酥麻麻让人直起一层鸡皮疙瘩。
她僵硬的扭动脖子,在身后一步之遥处有位穿着破旧棉袄的老婆婆,棉袄样式很老旧,上面附着厚厚一层油污,脏兮兮的分不清颜色。她手里推着辆小车,车上盖着崭新的棉被,白得发亮,即使天色如此昏暗也相当醒目。
不知是不是错觉,女孩看见有丝丝缕缕暧昧不明的烟雾从被角边缘泄出,转瞬消散在冷风中。
婆婆裂开嘴对她微笑,露出满口残缺泛黄的牙齿。眼角皱纹挤作一团,形成道看不见眉眼的缝隙。
“小姑娘,要看看老身的货色么。今年新出的杏子粉、珍珠膏,还有浙北的胭脂。姑娘你人长得美,涂上老身的胭脂男人们都会为你心动的,有意中人了么?”
苏茉呆呆的注视着那张苍老的嘴唇上下启合,吐出的话语仿佛有魔力般,让那张皱巴巴的脸浮现出与之完全不相称的妖娆。对方嘴角微翘,笑意不自觉漫出,和着半睁半闭眼底流动的光彩,仿佛所有岁月的刻痕都在那一笑之间风吹云散,只留下极致的妩媚。
她也说不清那是什么养的视觉感受,迟暮垂垂的老人对着自己微笑,居然会觉得非常妩媚妖娆。不是很可笑么?自己究竟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可女孩却没办法抽回心神和目光,像被魇住了似的,整个人浑浑噩噩被老人的笑容吸引住。目不转睛看着她用宛如枯枝般瘦小的双手缓缓掀起车上白布。
“小姐,要买化妆品么?”对方又重复了一遍。
“我……”
迷迷糊糊,苏茉身体不受控制的张了张口,吐出她也不明内容的句子,心里总有个声音在不断催促自己应承下老婆婆的话。
想要变得漂亮吗?
想要像杜薇那样更受男人欢迎,成为被关注的焦点吗?
你不嫉妒她么?不会去想为什么被忽略的总是自己?
来吧,涂上胭脂你就是最美的女人。
声音不厌其烦无休无止蛊惑着,引诱出心底最原始的躁动。
“我……”她的嘴唇又微微启合。
突然间,手提包里传出熟悉的铃声,是前几年热播的韩剧插曲《三只小熊》,幼稚可爱的歌词响彻了整个巷道。
“有三只熊住在一起,熊爸爸熊妈妈熊宝宝……”铃声循环反复,音量虽不大,在寂静无人的暗巷里却格外响亮。
冷风吹过,苏茉蓦地一惊,发现自己孤身一人站在巷口,有光从背后穿透黑暗,照在脚下的地面,拉出长长一道影子。
此刻她正站在小巷出口和马路连接的位置,远处零星飘来车水马龙嘈杂声。身旁有几盏忽明忽暗的路灯闪烁,光线随不强却足以为行人们指明方向。
定下神来,眼前哪里有什么买胭脂水粉的老婆婆。只有一摊浑浊的污水静静躺在脚下,散发出淡淡的鱼腥气。
难不成我又做白日梦了?女孩心想。
手腕隐隐有烧灼般的疼痛,并不剧烈,很快就淡去了。她下意识揉揉发痛部位附近的肌肉皮肤,看到上面佩戴的红绳不知在哪里蹭了灰,泛出层浅灰色,污浊不清。
回头得洗一洗再还给人家,弄脏了多不好意思。
手机铃声还在持续不断作响,打电话的人似乎很有耐心,不紧不慢等待她接起为止。
苏茉一个激灵,才意识到手机还在响有人正找她。手忙脚乱的翻开包掏出手机,凑至耳边按下接听键。
“喂……”
“你死哪儿去了?我打你这么久都不接。”电话另一头传来略带哭腔却熟悉无比的女声。
是杜薇的声音,她不是正在跟男朋友约会么?怎么会哭起来找自己,遇到什么事了?
“小薇你别哭,出什么事了你跟我说。”
“那个王八蛋居然甩了我!说什么只是跟我玩玩而已,已经有未婚妻了,下个月就要结婚……”
杜薇不住的抽噎,声音中透出强烈的愤懑和不甘,被欺骗的愤怒和第一次被男人甩的侮辱交杂在一起,化成泪水和破口大骂,隔着电话就开了腔。
电话的背景音很吵,许许多多的人声玻璃器皿撞击声混在一起,还参杂着重金属摇滚歌曲,似乎是在酒吧。
这样好吗?苏茉有点担心,一个伤心欲绝的失恋女孩,孤身在酒吧这种鱼龙混杂的环境里喝闷酒,脸上写满着寂寞空虚冷,很容易被居心不良的人有机可趁。
“小薇你在哪里?我这就去找你,身边还有没有其他人?”
“我在西园路453弄‘万圣节’酒吧。不用担心,齐远在边上陪着我,他朋友也在。”
听到齐远在场,苏茉稍稍按了下心。同事一场,她还是对这位小开的品行有点了解的。他虽然喜欢着杜薇,又有点懒惰不靠谱,可也不是那种会趁人之危占便宜的小人。身边有个男同事陪着,估计就不会有小混混来搭讪了吧。
“还有你啊,我打了几个电话都不接,电话带在身上到底是干什么用的。”电话里闺蜜继续抱怨,“最后还是齐远朋友拨通的,真是麻烦人家了。你快点过来,跟我一起骂那个负心汉。”
聊了两句,杜薇的心情好了些。她本来性格就大大咧咧,烦恼忧愁都不会再心头停留多久,现在之所以会哭的那么伤心,多半是自尊心在作祟。被男人甩的耻辱感恐怕要超过了失恋这件事本身。
挂掉电话,苏茉走到路口招来辆出租车,将杜薇电话里所报的地址告诉司机,不过半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很快就到达了西园路。
下车后沿街道指示牌走,仔细数着房屋的弄数。七转八转,不多时就看到所要找的“万圣夜”酒吧。
店门装饰得很奇怪,更准确一点的定位是恶俗。做工粗糙的怪物面具和染成红颜色头发的小丑图像不对称悬挂在“万圣夜”广告牌上方,不仅不吓人反而别具喜感。霓虹灯管简单点缀着“万圣节”字体,却像是为了省电费并没有打开。
杜薇怎么会选择这样一家三流小酒馆?她不是那种会图小便宜的人,更别提身边还有随时准备为她买单的齐远
心有疑惑,却并没有多想。苏茉径直走进酒吧,发现内部装修还是不错的。地板用红木铺成,半月形吧台别致的横在角落,高低台阶完美将舞池和饮酒区流线型分割。一架烤漆钢琴静静安置在台阶边缘,无人演奏。
酒吧里很吵,扬声器播放着高分贝的摇滚乐,音效不佳的音响像漏了风的鼓风机。散光灯洒下五颜六色的光线,在舞池地面上摇曳旋转。三三两两的男女随着音乐节奏蹦跳起舞,大声尖叫狂欢。
人并不多,一眼望过去就能数清吧台和舞池里客人的数量,但为数不多的客人却足以将小酒吧渲染的热闹非凡。
苏茉环视了一圈周围,很快就发现坐在角落里杜薇一行人。齐远坐在她身旁,一只手搭在女孩肩膀上,似乎在劝阻她不停灌酒的行为。
看见苏茉过来了,齐远忙抬起头朝她挥挥手,招呼她过来坐。而身边另一侧的位置上,白衣年轻男子独自把玩着手中的玻璃酒杯,目光专注而安静。
苏茉走近吧台,年轻男子自然的侧过脸,冲她微微一笑。
苏茉微微一怔。
年轻人长得很好看,二十三四岁的年纪,白皙如瓷,眉目一笔一划精细勾勒般纤秀,笑起来微露整齐的牙齿,如沐春风似的和煦,却缱绻着无尽暧昧。
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浮上心头,不是那种异性间相互吸引脸红心跳的羞涩,不是单纯被陌生人注视的尴尬。而是一种很熟悉很熟悉,熟悉到了像左手牵右手像呼吸像穿衣吃饭般亲切熟稔。
不知为什么,心有点瑟瑟的酸疼。仿佛那里有什么本应空落落的地方被一些记不清的往事填满。
我在哪里见过他吗?女孩努力在脑海中搜索,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关于他的记忆。
年轻人移回视线,重新将注意力转到手中。他摇晃手中酒杯,饶有兴味看着杯中颜色分明鸡尾酒混在一起,最后形成一种近乎明黄色液体,似乎刚才的微笑只是礼貌性的客套。
“啊,还没有跟你介绍。这家伙就是跟你们说过的阿和,我大学就认识的哥们。打架喝酒泡妞都很溜,小苏你这种单身单纯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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