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照君来》第22章


她举起枪,闭眼,泪如雨下,口中梦呓般地细喁着:“对不起,对不起……”
如月抬手,子弹上膛的声音清脆响亮!
江瑜猛地一个激灵,被这声音立刻激醒!他方才说了什么?!如月,如月呢?
定睛一看前方——
本该指向林霍堂的枪此刻却被如月指着她自己的太阳穴!
泣不成声,如月睁眼,咬唇,声音破碎断续:“江瑜……算我求你,放过……放过霍堂吧好不好?”
刚刚有些清醒的江瑜被如月的这一举动再次惹怒,他怒极反笑,竟“啪啪”鼓了两下掌:“不错,不错!莫如月,你居然背叛我?!怎么,你以为我就这一把枪么!”
说罢,他从腰侧掏出另一把佩枪,飞快地子弹上膛对准林霍堂,凌厉道:“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救他!”
这样的状况是如月预料之外的,头痛地快要爆裂,进退维谷中如月觉得自己恨不得要崩溃,无意识地丢下了手里的枪,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如月只能朝着几步之外隐隐约约的身影挪过去。
不忍心这样悲痛欲绝的如月,林霍堂试图唤住她:“如月,已经够了,你不用再劝他了!江瑜,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进得来,我就没想过能活着走出去!”
只是,如月根本听不进林霍堂一个字,她一把紧紧抓住江瑜的手臂,企图扣下他的手:“江瑜,不要再继续了……放下仇恨吧,那些本来就不该让你承受,放过林霍堂,也放过你自己……”
同听不进林霍堂话的如月一样,江瑜自然也无法接受如月的话,一字一字斩钉截铁:“做梦!莫如月你在做梦!”
说着拂袖要推开如月,而如月又怎么可能让他顺意!他推她便扣,企图抢下江瑜手里的枪。江瑜自然也看出来了,勃然怒斥:“莫如月!你给我让开!”
如月倔强起来自然不会退让,带着哭声嘶哑喊道:“不可能!江瑜你把枪给我!”
他举起拿枪的手,用另一只手推搡如月,而如月一手拂开他的推搡,踮起脚,另一手竭尽全力欲掰开江瑜的手指抢下那支枪——
推推搡搡、抢夺争执之中,谁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扣动的扳机,亦或是两人争夺□同无意扣下的——
“砰砰!”
震耳欲聋的两声枪响,让江瑜和莫如月一震,刹那间时间静止、动作俱停——
两发子弹,全数击中了面前的林霍堂!
刺眼鲜艳的血花蓦地在林霍堂胸口绽放,鲜红的血飞溅出来,喷洒到如月的侧脸和衣襟!
眼前是茫茫的红雾,血一样浓稠的红雾!
用尽全身的力气似的,她费劲地抬起眼,却怎么都看不真切。视线太模糊了,让江瑜的面孔也变得模糊起来。
如月一个踉跄跪跌在地,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挪到林霍堂跟前,她拼命地摇着林霍堂的手。耳边一阵轰鸣,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甚至连她自己的声音都找不到了:“霍堂……霍堂,你不要吓我,你说句话好不好?”
惶然空白,她爬起身,摸上林霍堂血流如注的胸膛,还有他仍然有温度的脸庞,语如呢喃:“霍堂,这个玩笑真的一点都不好玩……上次你说,等天凉一点,就带我和儿子女儿一起去上海滩……你明明说,会照顾我一辈子的……霍堂,你说的一辈子,难道就是这么短吗……”
她用力地微笑。如果不笑,就会流泪。
可是为什么,她明明都那么努力了,眼泪还是不受控制肆无忌惮地淌下来模糊了视线?
她记得,有次霍堂带她去海边。
水何澹澹,碧波荡漾。他们在沙滩边走了很久,看远处的海鸥时高时低。海风拂面,湿湿咸咸,空气清新中又带着一丝涩意。
霍堂问她,这里美不美。她点头,很是欢喜。
他接着说:“如月,对你来说,这些都是良辰美景,可能身边是不是我都无所谓吧。可是,我不是。下次我们再一起来看海时……那个时候,让我也变成你独一无二的良辰美景,好不好?”
可是霍堂,你还没来得及带我去看第二次海呢,还没有再问我那个问题,还没有跟我一起携手百年……就这样,永永远远都不会再对我微笑、对我说话了么?
霍堂,我知你待我是极好的。可还不曾等到我爱上你,你怎就甘心?
霍堂,你会不会恨我……
“安安!安安你看看我!”
甚至连被拥进那曾经梦里回转了千百次的怀抱中,如月的双眼依然涣散,喷薄的眼泪让江瑜怎么都揩不净!不论是大声的疾呼还是用力的摇晃,她都没有一丝反应——
“安安……”江瑜哽咽,紧紧地抱住她——
她是天边明月,皎皎孤月轮;而他是江水澹澹,冰冷幽暗!
月色那样纯洁,铺洒在江面,而江水却,却亲手将明月拖进无底深渊!
“如月……疯了,都疯了……”
方才怒火遮眼的他在她面前做下这般大逆之事,如今,他该如何面对她?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啪嗒。”
他……怎么也哭了?那是他的眼泪么?
一丝水滴的凉意刺痛了如月,她终于恢复了一点点意识,抬起手试图擦去江瑜脸上的泪。
可是……自己怎么使不上一点力气?
双眼一合,她倒在他怀里,失去了意识。
、【拾】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2
作者有话要说:JJ貌似终于恢复正常了,那我也终于能接着发了。。。
如月这一昏倒,竟昏睡了整整六天!连着发了三天高烧,嘴里不停地说着胡话,眼泪也昼夜似是流不尽一般,吓煞了莫世明和江瑜,念之和悔之也惴惴地哭着要妈妈。
幸好,第四天傍晚,高烧终于退下去了。
江瑜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如月床边,任谁劝都不离开,仿佛脚底生了根一样。
坐在床沿,大掌紧握着她的柔荑,一刻都不愿松开。凝视着床榻上那张巴掌大的小脸、那张面色苍白但又带着病态酡红的脸,江瑜甚至连半丝勉强的笑容都挤不出来。脑子里闪过太多的人和事,百转千回、混混沌沌,烦乱得过了好几天才真正慢慢冷静下来。
莫世明接到电话后带着念之和悔之匆匆赶来的那天,一进门就给了江瑜一个响亮无比的耳光!痛心疾首的莫世明顿足捶胸,看着病榻上高烧不止的女儿,禁不住老泪纵横,对江瑜怒眼相向:“我早就告诉如月要离你这个混账远点!你看看她……她现在被你害成什么样子了……”
而江瑜,似乎和从前那个英姿勃发、飞扬跋扈的他判若两人,垂首弓背,任由莫世明对着自己打骂,甚至连那个耳光都不曾让他动一下。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如月床口,仿佛想要站到地老天荒一般。
“你给我抬起头来!”听到医生说如月不会有大碍的话之后,莫世明看着嘴唇上的皮都干翘起来的女儿,对江瑜咬牙切齿,“你就是这么对待长辈的么!”
莫世明的话让江瑜顿了一顿,他缓缓抬起头来——发丝凌乱,眼袋深陷,胡渣骤起,一夜之间却好似疲惫了整整十岁。他的右手拇指紧紧攥住拳头,这样的动作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从心底最深处升起的浓浓恐惧和无力感——他害怕,她会就这么一直睡下去不再醒来,更害怕她醒来之后会判处他永无可能的死刑……而他,却无能为力。
如此狼狈模样的江瑜莫世明从未见到过,也在瞬间愣了一刹。但对女儿如刀割般的心疼自然超过所有,莫世明继续愤然道:“四年前你不就已经走了么?现在这样同如月纠缠不清算什么?!若如月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就是有十条命都不足抵!”
嘴唇嗫了一下,江瑜终于开口,然而声音却沙哑干涩到断音:“对不起……”
短短三个字,莫大的愧疚和后怕心痛感巨浪翻滚一般淹没了江瑜心里的每一个罅隙,水草似的紧紧缠住他,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而纵使千万字句,此刻也都是枉然的苍白无力。
“你该说对不起的不是我,是如月!”指着仍然昏睡高烧的如月,莫世明心如刀绞,脊背一夕佝偻。然而这样悲恸的江瑜,却是他意料之外的。一直以为,如月之于江瑜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女子,现今看来,或许当初动了情的,并非只是如月一人。
但就算江瑜对如月也有情又怎样,如月因江瑜而高烧不醒是铁板钉钉的事实。莫世明顾念着还有一双粉雕玉砌的小人儿,不再多言,拂袖离去:“江瑜,你好自为之罢!”
可是,他该如何好自为之?
林霍堂……
只要遇到同林家、同母亲有关的事他就无法平心静气,气急攻心时甚至会怒发冲冠到无法思考——儿时的境遇、母亲的离去、失所的流离,一切的遭遇汇聚成他心底永远的痛,一个永远都无法完全愈合的旧伤口!
于他而言,林霍堂是胸口的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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