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出岫》第28章


风信子眸子一亮,嘴角一挂,似有些挑衅模样。
温岫又是一喟,复又跪卧在榻边,眼光灼灼,看着风信子。
两人沉默对视,半响不语,而后温岫似有惊醒,鲜有的低沉嗓音:“阿信,你不愿相信我。我本是愿意护着你,不让人伤你性命的。”
风信子闻言眼光一滞,复又淡漠,却是半句话也没有说。
温岫笑笑,款款起身,留下清淡有礼的一句话:“你好生歇息。”
待温岫走远,风信子坐了起来,嘴中似乎还留着温岫那句话的余味,却怎么也找不到前因后果、来龙去脉了。她默然,而后又看见枕边的一对匕首。
这是……那日在铁器铺孙彦挑的两把匕首!她记得,那日她囊中羞涩,只选了两把粗糙的,看见孙彦不贵的不挑,还嘀咕他有钱,能买着最轻薄锋利的货色。
轻轻拿起那对匕首,风信子心中涌起以往从未有过的思绪。
她自是没想过要靠谁保着她的命,可是她怎么也不愿意温岫为了换得一个消息而保她的命。她虽然低贱,可她依旧不屑。
而眼前这对匕首……不要白不要啊!孙癫子有钱,整座隐肆都是他的,他要可怜她穷得买不起好匕首,她才不会死要面子活受罪!
作者有话要说:此文,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点击量之类的很糟糕,搞得我都不知道怎么坚持下去,汗。
到这儿有个情节转折。
、壬卯日
壬卯日才过子时,孙彦亲自拎着包袱来找风信子。
风信子揉着眼睛、打着呵欠:“这样早?”
孙彦看见她抱怨的寻常,禁不住微笑:“怎么我偏就喜欢你这牛皮模样?来看看你要的东西合不合心意。”
风信子喷了一口气,盘坐在几案前,慢悠悠的拆着包袱。包袱里面一个扁铜壶,小巧的盖子里面还另有木塞,打开来酒气四溢。风信子一闻,当即精神一振,笑道:“果然是一丝酒气不露的好东西。”
孙彦只是看着风信子,一脸浅笑,没有说话。
风信子接着又看了其它一些,诸如火折子之类,甚至还有一根铜管。
风信子拎起铜管,笑得讥讽:“这玩意你不是从我手里拐走的?这回又当人情送给我?我可不领情啊!”
孙彦随手接过来,细细端详着,面上有点儿沉溺:“是么?我可记得当日这根又尖又细的铜管差点要了我的命,你好大的胆子,抱着我还敢恶狠狠的要挟‘你要是敢丢下我,我死也要拉你垫背’。阿信,这可算你我的私定终身之物?”
呃~
风信子一把抢过铜管,瞪了孙彦一眼:“好说,要论你的不是,几天几夜也说不完。铜管本就是我的,你少胡说八道!”,说着眼睛一转,风信子笑道:“话说,你总说我要是能活着回来,你便如何如何。如今我不要你帮我什么,你只需帮我挡着温高门小半个时辰,你可愿意?”
孙彦尖眉一抬,笑道:“瞒着长卿?阿信,若不能全歼乞伏国庆,长卿是容不下你的。”
“自然也要乞伏国庆死在你们手里了!”
孙彦看见风信子颇有些信誓旦旦,只婉转一笑:“也罢,你快些收拾,我与你早一步出城上山,料长卿也没什么妨碍的。”
丑时,温岫也到了平天山脚。这时,风信子早与孙彦一道侯在一旁,风信子一身红色短袍,在薄雾中格外出色。
温岫浅笑,心中纳罕阿信怎么穿这身醒目的衣裳。正想着,风信子上来与他打哈哈:“温高门,阿信今日的小命就有劳您老啦!我特意穿的这身衣裳,你记得让你手下的人射箭的时候,稍稍失点准头啊!”
温岫一笑,心中暗自警惕,风信子刁钻,自然应该知道我方好认她,敌方也好认她……摇摇头,温岫道:“是么,你自己多加小心。”
此时,天师道信徒陆续聚集在平天山脚下。
寅时,便有一个玄色袍服的中年男子出来,挥着桃木剑,金木水火土、天干地支的神神叨叨好一番以后,又号令天师道信众直上半山腰,待他开坛做法,召唤孙天师降临仙山,求得诸人得道成仙云云。
信众抬着道场诸物,在五名身着五色道袍长者的带领下向平天山山巅攀爬。风信子眸光一亮,看了温岫、孙彦一眼,自己就随人流跟了上去。
平天山在淮南一带算是异数。淮南一带水网密布,多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少有险峻的山川。因此平天山即便不是连绵起伏、巍峨高耸,在淮南一地也有一览众山小的气势,很有些奇险地势、秀美风光。
风信子无心赏景,手一直按在出云剑上,须臾不离。她有点莫名,天师道信众众多,乞伏国庆真的会来?为什么温高门和孙癫子都那么笃定?而且,假若乞伏国庆真的来了,两方人马就混在这些信众中大开杀戒?这未免也太草菅人命了吧?
尽管想不明白,风信子也没有容许自己多想,她眼下最紧要的是想办法逃命,而且是在温岫、乞伏国庆、孙彦的眼皮底下成功逃命!
平天山高,信众脚力参差不齐,渐渐的,人群的摩肩接踵变成了稀拉细流。越行越深入后,那挂着冰挂、留着残雪的大树也密集了起来,以至林间雪气弥漫、晦暗不明。风信子耳边只剩下前后三两个人踩在残雪、枯枝上的声音。
此时,走在风信子身后的温岫看了孙彦一眼,低声道:“山渐高,林渐密,又难以视物,却是易于设伏。”
孙彦点头:“前面更密,视物晦暗,只怕乞伏国庆会借形出没。”
风信子就在一步之内,将两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心中将两人骂了个狗血喷头。
空气凛冽中带着衰草枯枝的泥腥气,风信子浑身如束裹,紧绷成随时跃起的虎豹。几人一步一脚印的又走了大约两刻钟,那参天的大树更加浓密,一种大战降至的压迫感如同倾盆而下的大雨,乌压压的压在几人心头。
就在几人情绪紧绷至几乎断裂时,“嗖嗖”几声,箭镝劲响,劲弩似闪电一般向一身红妆的风信子扑来。孙彦当即低喝一声,腰间长剑暴起,挽出朵朵剑花,只听“当当”几声,劲弩断折。
一旁温岫拔剑、转身、拉紧风信子,低喝道:“又是此人!仲林小心!”
风信子看那劲弩力道,一语不发,心中却如明镜般,来人只怕又是那日伏击她与温岫的高手了,这就意味着伏击圈在此等候多时,不舔血而归誓不罢休!
箭镝声仍在回响,那箭矢已如雨般飞驰而下,在密林中铺天盖地的织就暗哑光泽的猎杀之网。
一瞬间,三人身边寻常甲士装扮成的信众皆成了带刺豪猪、悉数丧命,眼见温岫三人也将被牢牢压制。
就在这如蝗箭矢扑至的千钧之际,温岫突然暴起,一面挥剑,一面拉着风信子于双手合抱般粗的树干上几处蹬爬,瞬间抵达树桠间,立即居高临下的俯视战局。
而下面孙彦稍迟一步,只得长剑倚天,挑刺复抹挥,剑花朵朵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
树干之上的风信子见得此况,心神俱震,乞伏国庆居然真的就中计了!他此举,实实是倾囊而出,若是她自己,只怕小命休矣!她紧紧抿着嘴唇,将恐惧悉数吞咽,不禁看向身侧的温岫。
温岫争得须臾,只抱着风信子吩咐:“阿信,若此刻召唤甲士,只怕有漏网之鱼,你跟紧了!咱们把乞伏国庆引去半山腰,就可解仲林之围!”
脑中灵光咋现,风信子心思九转,立即甩开温岫,低声以汉语说:“叫你看看我风信子的本事!”,言罢,风信子竟如林间穿梭觅食的灵雀,擦着枝干、树叶掠去。
她身着红衣,伸手处如敏猿摘星,转身时似鹞子翻身,回首时又若灵蛇舞动,真真蛟龙入海、惊鸿翩然的灵动畅快。
温岫一愕,身后长箭已然“嗖嗖”追至,他挥剑挡开,又立即提气追掠在风信子身边,紧绷肃杀的心绪平添一股淋漓畅快之感,身侧那抹红色身影更觉生动非常。
两人树冠中疾驰,身后长箭牢牢追踪,不觉间,两人距离半山腰不过只有十数丈距离。
就在此时,风信子突然一百八十度转弯,竟朝着温岫左边的密林插去。温岫一惊,心底一沉,想也未想的拐弯跟了过去。
风信子似知道温岫会跟来一般,突然转身,眸光一闪,嘴角一挂,手腕一甩,一柄轻薄锋利的匕首直冲温岫面门而来。
温岫心底怒火一下腾起,暗道,风信子,你果然心怀鬼胎!他清喝一声挥剑,匕首激飞,直没入一旁树干。
就在这片刻,原本不过离他一丈之遥的风信子竟如耍戏法般突然失去踪影。温岫一顿,却是不顾身后追兵的挂在树上凝神倾听。也就在这时,前面树冠有了悉悉索索的响动!温岫毫不犹豫,仗剑追去,不过越过两三棵大树,前面一般灵动的红色身影再次出现,而身后飞驰追来的长箭也越发的密集!
红色?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