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萼叶盛宴》第2章


红色的信封,名曰“赤茔”。黑色信笺的意思是,务必执行。
二 西双版纳日记
云南,西双版纳原始森林公园。
作为西双版纳最大的综合性生态旅游景点之一,该原始森林公园内保有北回归线以南最完好的热带沟谷雨林,又因为融汇了独特的原始森林自然风光和迷人的民族风情,在西双版纳众多的旅游胜地中可谓首选。虽然是旅游胜地,但这公园内也存在着许多私人驻地,湮没在各色美景当中,暗自散发着神秘的幽香。
比如这座汉朝风格的仿古建筑。
庞大花园所环绕的建筑外表虽是汉朝的风格,内部却充满了现代气息。而在汉式建筑的主卧室里,各种医疗设施环绕的中央,躺着一位年近八旬的老人。他的眼睛轻阖着,氧气罩上不时晕起淡淡的哈气,证明他还在虚弱地呼吸。
卧室旁的小房间里坐着一位年轻的护士,她端坐在电脑旁,噼啪的打字声温润而均匀。
四月的云南,阳光温润而清晰。
……
阳光。阿零日记,2008年4月12日。
今天,司徒医生来过。他抱着一只熟睡的小狼,说沈恒一切正常,叫我不用太担心。我不禁觉得好笑,为什么我要担心?现在一切的事情都按照沈恒的计划在进行着,该担心的人不是我,而是那些此刻正幸福地生活在世界各个角落的人类们。
无论他们身在哪里,该偿还的东西,总要以命抵过。
五十七年前,沈恒曾亲口这样说。说这句话的时候,沈恒望着窗外,那时候地涌金莲长得正欢,曼陀罗和文殊兰也挤压着优昙婆罗争相绽放,庭院的花朵里一片喧嚣。
我很少看到沈恒发怒的样子,但是说那句话的时候,沈恒的眼中却带着一种凄厉的恨,仿佛充了血似的眼眸锐利地穿透夕阳,撕碎整个黄昏。
我时常想,人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明明那么脆弱,却总能爆发出魔鬼一般的力量,就好像沈恒。我从不知道一个人类可以恨到这种地步,而这种毁天灭地般的恨,却竟然并不是为了自己。
写到这里,我又想起刚刚路过花园时,看见蝎子在外面照顾那些黑色的曼陀罗花。从沈恒开始那个计划以后,每年的四月和五月,蝎子都要来照顾他们,五十七年来,从未中断过。蝎子也是个沉默的人,每年来的时候都住在第一间客房里,不乱走,不乱动,也不关心这里住着什么人,只是每天站在外面的花园里,照顾那些花。
但是今天中午的时候,蝎子却意外地走进了沈恒的病房,那时司徒医生也在。他额前的一绺头发垂下,虽然一句话也没说,却一直盯着沈恒的脸看。那时候他站在门边,修长的指尖上还沾着曼陀罗的黑色花粉。于是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悄悄地改变了。这五十七年的漫长平静已经结束,沈恒的恨,已经在时间的庇佑中完成了灵魂的蜕变。
现在,我将要讲给大家听的,是一个关于复仇的故事。
一个用生命筹备了五十七年的复仇计划已经拉开帷幕。
那么,亲爱的,你还记得那首歌吗?
三 黑色敕令
老鹰乐队,“Waiting In The Weeds〃。
音箱里蹦出这首歌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因为喜欢老鹰乐队,我不止一次地听过这首歌,但是它突然这样蹦出来,却让我无端地嗅到了一丝不祥的气息。
也许对人类来说,它不过就是一首略带伤感的流行歌曲,但对吸血鬼而言,这却是一首禁忌之歌。
第一次听到这首歌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虽然只听到过一次,但是给我留下的印象极深。吸血鬼中流传的歌曲被人类传唱并非奇事,但是这首歌……是吸血鬼世界里,爱而不得的象征。
相传这首歌是一位地位颇高的贵族所作,因为无法得到心爱之人的爱,那位贵族一怒之下便斩其头颅而后自杀。自此,这首歌便成为吸血鬼之间的禁忌,也只有那些爱而不得的吸血鬼们才会对这首歌情有独钟。
想到这里,我又转身去看那封敕令信。
红色信封代表追杀,黑色信笺代表务必执行,信笺上的白色人像代表对象,人像脖子上的玉簪花纹章代表特征,翻译过来就是“追杀颈下印有玉簪花纹章之人,凡吾等血族务必执行,不得有误。”
为什么?
我躺在床上,回想起水墨画说的那些话。
因为我是吸血鬼中比较不温柔——好吧,我承认是野蛮的一只——所以平时水墨画是不会随便给我什么警告的,虽然他消息灵通得可怕。比如上次中央监狱里逃出来个疯子吸血鬼的事儿,他就根本没跟我说过。
那时候架势比现在严峻多了,上头还颁了一级通缉令,可因为负责驻守长沙的那吸血鬼老头不太负责任,所以全长沙的吸血鬼硬是连半点风声都没得着。
那时候这事儿在全国都弄得鸡飞狗跳的。据说那疯子吸血鬼是出了名的喜欢虐杀同类。但这倒霉孩子到长沙正打算大开杀戒那天,,偏赶上长沙这片儿的两大吸血鬼帮派搞械斗,我们这些闲鬼们也都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在旁边儿看热闹,谁都没工夫去理他
结果他颠儿颠儿地跑了几个来回都碰了一鼻子的灰,口都没开就被人家连着揍掉了好几颗门牙。而我们就只顾着看热闹连甩都没甩他,后来这丫的哭着跑了,第二天一早拿根麻绳在岳麓山的一个门楼儿上吊死了。
因为这事,亚洲区那里特地给我们颁了个证书,还送了副对联,说是“全民共奋勇擒败类,万众齐心制伏恶徒”。收到这副对联的时候全长沙的吸血鬼们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继而开始谋划商量着说要在某个月黑风高之夜把那管事儿老头揍一顿或者干脆把他老人家毒死算了。
当时我还挺怨恨水墨画那种一点都不担心的态度,现在想想,那也该算是一种信任吧——虽然这种信任恐怖到他经常跑去警告别人不要跟我走得太近,以免我漏电走火了连累其他的鬼鬼们受伤之类。
但是这一次,他居然开口叫我小心?
反身再看看那封敕令信,我有些忐忑,决定四处去瞅瞅。
才刚出门,我就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平常这个时候街上应该很多人的,但今天似乎行人格外的少,天空中埋着阴霾的云,很有点凶相。我忐忑地躲进无人的街巷里,几个起落便来到了平日吸血鬼聚集最多的地方——长沙步行街。
但是今天的步行街也有些奇怪,不但往日的喧嚣全无,平日那些卖花的乞讨的摆地摊的也都不见了踪影。而且,仅有的寥寥几个行人也都步履沉重,目光呆滞。
我这下真的怕了,心一横就冲到了横插在步行街内的坡子街上。这一带正在搞拆迁重建,拆了一半的旧房子和起了一半的新房子当中经常隐匿着一些倒卖各种稀罕物件的吸血鬼,平日里没事的时候我都会来这里逛逛,这也算是吸血鬼当中比较受欢迎的小市场。但是此时此刻,当我站在这条街上的时候,非但人没见着一个,还从那些漆成各种颜色的断壁残垣间闻到了血的味道。
浓烈,新鲜,并带着异常扑鼻的腥香。
完了!我的心脏倏地一紧,这是吸血鬼之血的味道!
想到这里,我不敢做声,立刻匆忙起身蹿到断裂的楼层之上,小心地四处查看。
到处是血。那些稀罕的小物件散落在成滩的血液当中,空旷的楼层中一个人也没有——就连尸体也没有。
正在疑惑时,我突然听到一声尖叫。如此凄厉说募饨幸幌伦泳痛倘肓宋胰崛淼墓撬璧敝校抑苌硪涣荩枞环诘闹颂萄喝梦业难莱葺氲厣斐ぃ弁畲Ψ浩鸪懔业纳詈欤〖负趵床患八伎迹冶惚灸艿乇枷蚣饨写吹姆较颉?br /> 在一栋正在新建的楼架中我找到了惨叫声的出处——但可惜,我来晚了。那只吸血鬼歪着脑袋,眼球突出来,唇齿间满是鲜血。
一只镶满黑水晶指甲的手染着血从他的心口中拔出来,然后手的主人转过身,看向我。 
“潘、潘域?”我有点不敢相信,这个刚刚将自己的同族屠杀致死的吸血鬼居然是我认得的一个熟人?
因为在长沙混得久,我跟全长沙的吸血鬼都很熟,尤其是潘域——这家伙鬼品好是出了名的,他怎么会犯下诛杀同类的此等大罪?!
我想不通,只全身发冷地盯着他。但潘域的眼神里却毫无半点怯意或惊慌,取而代之的,是满溢的犀利和肃杀。
对于我的出现,潘域没有惊讶,他只是将手伸进口袋,掏出一个红色的信封——敕令信?我诧异地去看那只死去的吸血鬼,发现了他脖子上的玉簪花纹章,还有印在那个玉簪花纹章上的一个灼烧出来的六芒星痕迹。
我忍不住惊呼——吸血鬼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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