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音符》第40章

按照安排，宣传广告一共分四组，分别讲述的是浅森集团在四个不同时期的状态，连系起来就是一部微型的发展史，而陈原便是在其中一组广告里出的事。广告背景设置为现代，期间有一场是演员驾车在公路疾驰的戏码。这本身没有危险，几次试戏都没有问题，陈原也愿意亲身上场，正式开拍时却不想汽车在一个转弯后忽然刹车失灵。
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便已连车带人地甩出了老远。事发后，工作人员急忙上前营救，将他送去医院。彼时陈原已然浑身是血地深度昏迷。
现在夏耘正在飞往N市的途中，她担心陈原安危，只好让殷芙先赶过去看看陈原的伤势，因为在这关头，她想不出第二个可以求助的朋友。
……
殷芙默默地掉泪，联想起方才莫君言的失神，以及他如今在浅森的地位，想着若是他还不知道陈原出事的话似乎有点不合常理。
“你早就知道了，是吗？”殷芙冷静地开口，语气听不出任何情感。
“恩。”莫君言简单回答，却难掩心中的失落，殷芙，她终究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为什么不告诉我？”殷芙极力控制情绪。
“我怕你会担心。”
“我就那么不值得你的信任吗？发生这么严重的事你还要对我有所保留……”殷芙痛心着说道，“陈原也是我的朋友啊！”
莫君言侧过脸去，声线沙哑艰涩，“不和你说是因为不想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我不想看到你为陈原留下的眼泪。”
殷芙双目圆瞪，眼中的光亮却渐渐暗了下去。他说不想看到她为陈原流的眼泪，呵呵，时至今日，莫君言仍旧还是没法彻底放下对殷芙那段故事的怀疑之心。
轻微垂下眼睑，敛了敛气息，殷芙涩然发声，“停车。”
莫君言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凌乱的心跳，转目不可思议地看向殷芙。
她终是在自己和陈原间要做出选择了么？
殷芙并未回应莫君言炙热的眼神，余光却无可逃地将身侧的一切细微变化揽入心底。深吸口气，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注意莫君言的目光，冷言又道，“停车，我要回医院！”
莫君言强颜璀然一笑，没落的疼痛却无法轻易遮掩，“别闹了，我们回家，做馄饨给你吃！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说着腾出右手想去握住殷芙的手，似乎这样的动作才能稳下自己凌乱的心跳。
殷芙并未避开莫君言冰冷的手掌，心下早已一阵抽痛，“事到如今，我怎么还可能有胃口吃……你做的东西？”
唇片嗫嚅，始终没再说出更绝情的话，可她却清晰地明白，自己不需要不被信任的爱情。
汽车拐过路口遇上了红灯，莫君言将车子停靠在路边。
车厢内的两人仍旧不发一言，不远处的倒计时缓慢的递减数字。莫君言忍受不住这样的沉默，欲将开口，殷芙却蓦地解开安全带，车门一开一关，身旁的车座上便成了空落落的，似乎从没有坐过什么人，唯独淡淡的发香如针刺般猛烈地扎住了莫君言的每一根神经。
红灯转换成了绿色，身后的车子聒噪地不停按着喇叭。莫君言怔怔地松开手刹猛地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爱情里的两个人各自拉着橡皮筋的两端，莫君言知道，不肯放手的人终会受伤。他深谙这样的道理，却总以为殷芙也会想自己这样。
……
殷芙打车回到医院的时候，门口的停车场上已经停满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车子，院方出动了许多保安来维持秩序，因为几乎所有的记者和粉丝都被拦在了外面。原先宁静的地方瞬间变得熙攘无比。殷芙掩面快步避开人群，她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制造出些不必要的麻烦。
从先前的侧门进去，绕过长长的走廊，人声逐渐淡去。
夏耘之前只告诉她陈原正在手术室进行抢救，具体位置并未交代。但对于住过一阵子医院的殷芙来说并不难找，不过问题就在于自己该要怎么过去，恐怕这会手术室外也已经严禁外人进入了。
思考了一下，殷芙决定过去之前先给Eric打个电话才稳妥些。虽然知道以莫君言的脾气绝不会再自己这样离开他之后打电话过来，可在掏出手机的时候心里却仍是有几分期待。手机屏幕被她按亮，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短信提示，手机主屏上是空落的可怕。
深吸口气，不再多去想他，转到通讯录里找到了Eric的号码。电话拨出好几次始终处于被占线的状态，忙音嘟嘟地乱了殷芙的心。
终是拨不通Eric的电话，殷芙收起手机，按开电梯门，走了进去。
电梯门再度开启的时候，一片死寂如飓风般穿透耳膜。殷芙放慢了脚步，尽量不让自己的鞋子踩出声音来破坏了现下的安静。
两个保安拦住了五六个少女模样的粉丝，即将走近的时候才听到了她们紊乱的呼吸声。殷芙同样被保安拦下，正欲辩驳，嗫嚅一阵却又垂下眼前的羽帘。
她该以什么样的身份进去呢？粉丝、普通朋友还是前女友？
身后的电梯门又倏地开启，机械特有的沉重再次打破死寂，身侧的几个女孩顺目忘了过去，眼睛蓦地亮了起来。
“是Eric！我认识他！他是陈原的经纪人。”一个微胖的女孩率先开口。
旁边几个女孩闻言也忙应和道，“我们快过去问问他陈原的情况！”
女孩说罢便就起身向电梯口走去，其中一个高高瘦瘦，衣着略显成熟的女孩在与殷芙擦身而过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她的肩膀。回头道歉时才看清殷芙的面容，女孩表情倏地狰狞，几乎怒骂开来，“你这个贱人！都是你把陈原害成现在这个样子的！第三者！你这个下贱第三者！”说着一记响亮的耳光在耳畔响起。
殷芙愣愣地承受着突如其来的一切，摸着火辣的脸颊，她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女孩要把陈原的受伤归到自己身上。
先前的几个女孩也回过头来加入到了谩骂的行列里，不堪的辱骂之声在长长地走廊里回荡开来，Eric闻言眉头紧皱，阔步走了过来，“你们吵什么吵？！”说着抬起下巴朝一旁看戏的保安示意了个眼神，“这个时候还添乱？”
保安闻言立即将那几个女孩从殷芙身边拉开，可她们嘴里始终喋喋不休，“你个贱人！跟你那商业巨子一起去死吧！”
谩骂声渐行渐远，最终走廊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Eric走近殷芙，轻咳了一声，“没事吧？”说着边探出手来将她凌乱的长发拢到耳后去。
“没事。”殷芙下意识地避让开了Eric的手，理了理自己凌乱的衣衫。
Eric并不在意殷芙的躲避，收回手来环在胸前，又见她似乎有话要问便朝手术室门前的长凳看了看，“去那边坐吧。”
殷芙与Eric一前一后，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即便坐下时，殷芙也仍旧抱有防范之心。对于Eric，殷芙总有种莫名的惧怕。
“陈原怎么样了，严重吗？”殷芙不等Eric开口，便急急地问道，毕竟这才是她今天来这的重要目的。
Eric不疾不徐地开口，似乎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你看到啦，他在里面，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
“Eric，我不是狗仔，和我说实话好吗？我很担心陈原，夏耘也急着想要知道他的情况！”殷芙满目焦灼，身下的衣摆被她抓得皱了起来。
“夏耘？她……知道了？”Eric面色突然一滞，眼神里似乎掠过几丝心疼。
“是夏耘打电话告诉我的……”殷芙忽的想起莫君言，心下一阵酸楚，却想到自己方才的决绝，
又忙收起情绪继，说道，“夏耘正在赶来N市，应该也快到了。Eric，告诉我陈原现在的情况好吗？”
Eric垂首将脸埋在手掌之间，殷芙看不见他的表情，却听见他沙哑的声音透过指缝，低沉地说，“送来医院的时候已经昏迷，医生只说情况不容乐观。”
殷芙心口一紧，急忙又问道，“什么叫不容乐观？医生就没有说些具体的吗？”
“因为猛烈撞击，左胸的第三和第四四根肋骨断了……”Eric顿了顿，伸手指着自己的左侧胸部
接近心脏的位置，叹了口气道，“没有伤及心脏，不过……刺进了肺部。”
“怎么会这样……”殷芙焦灼地望向Eric。
“我也很想知道怎么会这样……”Eic反问，脸上满是讥嘲，殷芙猛地一怔，刚才那几个女孩就是用这样看着她。
“殷芙，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吗？恩？陈原早上还好好的，还在休息室安静地背着台词。怎么就一转眼，他就能脸色那么白浑身是血地躺在那一动不动，啊？殷芙，你能告诉我怎么会这样的吗？”
Eric情绪有点激动，可多年的工作经验还是让他在极力克制这，不要爆发出来。殷芙感觉前所未有的恐惧，莫君言的反常，女粉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