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瑟》第127章

以这次众神之王*洛斯迎娶他的王后为分界点，神创时代的发展也由此走向终结。数十万年来的祥和局面被完全地打破，所有人骨子里的好战因子都活跃了起来。
勒诺又回到了神族学院任教，只是如今，教学的方向完全不同了。
整个世界陷入了一场混战，巨人和神族，巨人和精灵，精灵和矮人，战争催生了许多英雄，但更多的是无辜的死难者。
一届又一届的优秀毕业生奔赴战场，去追寻所谓的荣誉、功绩。
今天，又有一列穿戴整齐的军队投入战争中，勒诺坐在高高的塔楼顶上，望着那些年轻面孔上溢出的向往，终于明白过来，她阻止不了什么了。
这些年来，她试图劝阻人们放弃战争，重新热*和平。可是，有*洛斯在，她做任何事情都没有效果，那些跟随她做反战游行的人，全部都消失了。
因为过多的杀戮，就连奥林匹斯山上方的天空都被污染了，即使是在灿烂的碧云天下，依旧飘荡着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这里风大，回去吧。”*洛斯出现在了她身边，为她披上厚实的披风，弯腰将她抱起。
勒诺搂住了他的脖子，柔声道：“再坐会儿，老是在屋里透不过气来。”
*洛斯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他抱着她坐下来，伸手轻轻地抚摸她的腹部，“最近怎么样？”
“还好。”勒诺依偎在他怀中，慢慢闭上眼睛，“比有丘比特的时候舒服很多，这一个很贴心，我还有力气到处跑。”
“嗯。”*洛斯的掌心停在她微微凸起的腹部上，这里，她又为他孕育了一个生命，“她出生后，会是欢乐女神。有她陪着你，你会每天都开心的。”
勒诺的头移了个位置，以便更舒服地窝着。欢乐女神？她的孩子出生在这样一个满是战争和杀戮的年代，还会有纯真的欢乐么？从嫁给他到现在，又过去了这么多年，以前的时候，常常会幻想，嫁给他后过着多么自在幸福的日子，可是如今，*洛斯，为什么，我一点都感觉不到开心。我的身体已经年轻而窈窕，面容没有一丝皱纹，可是，我的心却这么的累，宛若很多年前，就已苍然老去。你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你的笑容，不再那么的明丽飞扬。我们之间的*情，仿佛成了一位在等着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垂死病人，最后一刻迟迟不来，我们已经筋疲力竭。
这天晚上，勒诺再次向*洛斯请求，“停手好不好？”
丘比特和铅箭成年后，大部分时间也是停留在战场上，她知道孩子们也不喜欢战争，尤其是丘比特，他那么的善良，纯真，这样的孩子如今却满手鲜血，真是对他最大的折磨。
“不行。”*洛斯说道，“还不够。”
勒诺握住他的手，“到什么程度才够？是不是也要丘比特他们……”她不忍说出最坏的结果。
现在的战争跟以前相比，更为惨烈。战败的一方会被直接毁掉神魂，再也没有重生的机会。
“再给我一点时间。”*洛斯低声道，“就快了。”
最可怕的一天到来了。
生命之树骤然倒塌，所有的人都听到了它哀婉地叹息。屹立数万年的躯干在倒地过程中就分崩离析。
有传言说，是巨人一族的国王提坦与他的儿子起了冲突，提坦残忍地杀害了他的儿子帕加马，并且割下了帕加马的头颅，将鲜血浇灌到了生命之树的根部。这样的恶行彻底污染了圣洁的生命之树，从根部到顶部，生命之树从内部开始腐坏。提坦恢复了原生的巨人形态，用蛮力将腐朽的生命之树从土壤中推了出来。
一开始，所有的人都还没有完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直到他们发现，头顶的天空变得稀薄、阴沉，仿佛被撕裂了一个大洞，被不知名的怪物吞吃入腹；脚下的土地塌陷、崩坏；洪水滔天，不受控制地冲击上岸。
生命开始从所有的物种身上流失，小到蜂蝶虫蚁，大到飞禽走兽，它们在懵懂中就走向了死亡，身体化为尘埃。人类没有了空气，在窒息中绝望地死去，矮人们被突然坍塌的山峦覆盖，巨人们掉入了地面裂开的狰狞裂缝中，坚硬的骨骼被滚烫的熔岩融化，精灵们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森林，脆弱的他们再也无法飞翔，美丽的面容紧贴着干燥皴裂的大地，年轻的身体逐渐干瘪。
幸存的少量神族们惊恐地看着这一切，曾经，他们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可如今，这个世界开始崩坏，他们也将无所依存。他们怀揣着最后的一丝希望，聚集在*神的神殿周围，祈祷着无所不能的*神殿下能够将这一场浩劫拦下。
神殿的大门终于打开了，以*洛斯为首，五位创^世神们依次走出。
“*洛斯殿下！”
“厄瑞波斯殿下！”
……
神族们激动地喊道，“杀掉那个罪恶滔天的巨人，他毁了我们的家。”
整个空间都被扭曲了，天地间一片浑浊。
“我很快就回来。”*洛斯对他的朋友们说道。厄瑞波斯，赫墨拉，该亚，卡俄斯，他们既是他的朋友，又是他最亲密的家人，无论他做什么决定，他们都一如既往地支持着他。
“你放心去吧。”厄瑞波斯吹了声口哨，“新世界里再见。”
*洛斯举起了右臂，手心里出现了一支金色的长矛，他带着它，瞬移到了生命之树下。
现在已经没有了生命之树，只有一个大坑。满手鲜血的提坦还站在那里。
看到*洛斯，他疯狂地笑起来，“*洛斯，你完了！”他终于知道，*神与生命之树同在，现在生命之树没有了，*洛斯也马上就要消失了。再也没有谁，能够那样地侮辱他了。
*洛斯将长矛刺中了提坦的眉心，挑出了他的神魂。因为提坦所犯下的不可饶恕的罪行，他的神魂已经变成了黑色，狰狞可怖。
“愚蠢。”*洛斯轻蔑地望着他，“你就永远地呆在亡灵谷里赎罪吧！”
“*洛斯，你这个卑鄙小人！”在被投入熊熊的业火中后，提坦不甘地吼声依然在回荡。
神殿中，勒诺紧紧抱着自己的小女儿，看着稚嫩的她抽搐着咽下最后一口气。昔日温软的小身体逐渐变得冰冷而僵硬。她还这么的小，刚刚会笑着喊“妈妈，爸爸，哥哥”。
勒诺亲了亲女儿的面颊，把她放进小推车里，为她盖好被子。踉跄着走向自己的一对儿子，丘比特和铅箭背靠着背坐在门口，已经失去了意识。
“妈妈。”丘比特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他和铅箭的身体开始化为细小的尘埃。勒诺想要再抱抱他们，却只拥住了虚无的空气。
勒诺想到了小推车里的女儿，扑过去要抱过来，被子下面已经空掉了，什么都没有了。她的三个孩子，像那么多枉死的人一样，随着生命之树的崩塌，也消逝不见了。
身边的东西一件接着一件消失。
“妈妈，”普绪克虚弱地问道，“该怎么办？”
勒诺把它从头上拿下来，为它施了一个小结界，“你没有神魂，这样下去会没命的。去找提坦，他若是清醒过来，知道自己被*洛斯控制着杀掉了帕加马，他会崩溃的。帮我安慰安慰他，跟着他逃走。*洛斯已经疯了。”
这样的*情太过残忍，太过沉重，她无法承受。
只是想要跟她在一起，为了避开那个虚无缥缈的结果，他竟然下这种事情。他们的家，他们的孩子，全部都没有了。让孩子们经历这样的惊恐和痛楚，她永远都不会再原谅他。
*洛斯，你从来都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见到这一切。
*与不*，要或者不要，她从来都不能自己做决定。
不过这一次，你不能再左右我。我把所有的一切都还给你，从身体到灵魂，还有你高贵不败的生命，我再也不要跟你有任何的关系。
普绪克懵懵懂懂地飞了出去。眼泪洒了一路，它知道，丘比特他们都死了，或许它也很快就要死了。飞出去一小段，它不放心地回过头去，却发现，从勒诺的位置升腾起了金色的火焰，她整个人都被火焰吞没了。
“妈妈——！”
神殿大门外，厄瑞波斯仰头看着最后一角天空也碎掉了，他吁了口气，“那么，就从我开始好了。”
赫墨拉握住了他的手，轻声道：“还有我。”她静静地望着他，感受着他手掌的温度，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近距离的接触了。在这个世界，他们有着太多的遗憾，不只是他们，还有他们的孩子，痛不欲生的修普诺，终日懊悔的达纳特。
该亚也紧紧地和卡俄斯拥抱，“老公，不管怎样，我们永远在一起。”
卡俄斯表情坚毅地点点头。
旧的世界完全崩坏的时候，新的世界也在形成。白昼与黑夜共同出现在新生的天空上，山脉耸起，海洋重新温柔起来。
*洛斯奔跑在空旷的大地上，灵魂契约已经断掉了，他彻底失去了勒诺的气息。
他疯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