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歌流觞》第137章


捏了捏阿九的手心,淡淡道:“给您老添麻烦了。”
“不敢,不敢,贵客请。”然后退回了前院。
既然她都能瞧出来,孔雀和二师兄定然也看出来了,都一个个藏在肚子里,真不坦白。
院子清净,除了老者并无其他人。匡逸辰为众人安排了房间,阿九见他魂不守舍的模样,便笑道:“逸辰,你去问老人家要点儿菜蔬,我想做点吃的。”匡逸辰呆了一呆,回过神感激地望了她一眼去了前院。
孔鸣坐在石凳上,就着石桌撑起下颌,若有所思。
裴流觞也坐下来,淡淡道:“真饿了?”
阿九闻言吐了吐舌头,小声道:“我瞧着他的心都飞出去了,便卖他个人情。明日让他领着我们吃香的喝辣的!”
裴流觞没言语,暖暖地盯了她半晌,方道:“你与孔鸣出去走走,看看皇城之中有没有特别的妖气,顺便瞧瞧女帝家的宝贝是不是神器。”说到后来,带了几分笑意。
阿九脸皮一红,道:“二师兄,你呢?不一同去么?方才我一路看过来,好玩儿的地方真不少呢!”
裴流觞淡然地托着腮,低低笑道:“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再者,我怕丢人。”
阿九闻言面色窘然,“哼”一声,拉着孔鸣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直到上了画舫,眼前还是他似笑非笑的神情。
孔鸣躺在贵妃榻上,身边是歌女舞姬莺声燕语,端茶递果,揉肩捶腿,好不逍遥。反观自己身边却没有一个伺候,阿九咳了咳,没人理会,再咳了咳,众女回首,眼中露出几分雅兴被扰的不耐。
孔鸣轻笑几声,将一女子剥好的葡萄递过去,阿九嫌弃地梗着脖子别开脸。
“真是孩子脾气,我亲自给你剥,可以了吧?”说着选了颗大的,仔细去了皮喂到她嘴边,“张嘴。还要什么?”
阿九不客气地含了去,孔鸣浑身一震将手拢入袖中,方才被她舌尖不经意扫到了的指腹酥酥麻麻的。那厢阿九耀武扬威地冲女子们撇撇嘴,手指这桔子要孔鸣剥。
孔鸣却自顾自地同众女聊了起来,气得阿九起身冲出了船舱。众女大是开心,有问必答。不多时,京城里凡是摆得上台面的稀奇事,都让说了个遍。看得出,这位公子喜欢离奇的事,众女投其所好,尽捡了匪夷所思的来讨好他。
“思思姑娘这话可有些意思,皇夫当真能呼风唤雨?”
“哎呀公子,奴家可不敢妄言。皇夫原本便是国师,自有护朝佑国的通天本事。之前我国大旱护城河都浅了一半儿去,便是国师登台祈天,才降下这甘霖。”
“正是如此。陛下感佩,这才允了婚约。”
“那为何之前国师不曾出手呢?”
“这个,奴家便不得而知了。”
“说来,当日国师祈雨,奴家也曾去过。国师大人当真是衣冠胜雪恍若谪仙,这也难怪陛下会动心了。”
“小曼姑娘可曾留意,当日空中异象如何?”
“……”
“小九,走了。”孔鸣倾身将她摇醒,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小狐狸,我们回去了。”
阿九迷迷糊糊睁开眼,手一动果盘歪倒,橙黄的桔子骨碌碌滚进了舱。顺眼望去,画舫靠在了岸边,船舱中歌女舞姬们或弹或吟正怡然自乐,浑然不觉孔鸣离开了。阿九白了他一眼,把手伸过去,借着他的力道上了岸。
“不进城了么?”阿九望了望河对岸冲天的烟火,很是向往。
孔鸣牵着她往小院方向走去,口中嗤笑一声:“你不困了?”
阿九步子一顿,耍赖道:“困,困得走不动了。”话音一落,孔鸣松开手,一掀锦袍在她身前蹲了下来,“上来,我背你。”
“啊?”阿九咽了口唾沫,望着他宽厚的背,一时有些发愣。自己孩提时,才让哥哥背过。时光荏苒,自己都上千岁的高龄了,还叫人背,这委实不像话了些。
于是期期艾艾道:“其实,其实我还能走的。不用麻烦了罢……”
孔鸣恍若未闻,反手拍拍后背,笑道:“莫非你腿短,爬不上来?好吧,我将就着你。”说着又矮了些身子,“快些上来,我腿都蹲麻了。”
阿九“哦”了一身,攀着他的肩背爬了上去。孔鸣双手一垫,将她移得高一些。她顺势将手交握在他脖颈前。
“咳咳咳!”孔鸣被她勒得咳了起来,“小九,你还是扶着我的手臂吧。”
阿九这才发现自己手短,险些酿出祸事来,“哈哈”干笑几声,松开了手。孔鸣背着她缓步往括苍山走去。她心中莫名其妙涌起一阵伤感,偏过脸贴在他的背上,脑袋随着他的步子微微晃动。
小时候,她缠着哥哥和阿爹要一同入山捕猎,上山那时便蹦蹦跳跳,下山时往往是坐在哥哥们肩头,再大些便轮番背着她。她常常在哥哥们背上唱山歌,甩野花,直到睡着。
那会儿,虽粗服粟米,难得一家人和和美美,她也全然不识愁滋味。现如今,自己修得上天入地的本事,天衣琼浆,却满心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楚。
原本封藏心底的忧伤,被身下宽厚温暖的背给勾了起来。她忍不住拱了拱,想吸取更多的温暖。
孔鸣因背上传来的湿凉顿了顿脚步,遂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去。只是步履间却放得极轻极缓,只希望这条路一直没有尽头。
前院灯火已经熄灭了,老人家差不多都浅眠,孔鸣负着阿九便直接跃了进去,原本尽职欲吠的大狗,被迎面而来的一只烧鸡塞住了嘴巴,“呜呜”两声,摇着尾巴蹲在一旁忙活去了。
阿九“噗嗤”一声,将头埋下。孔鸣得意地笑了声,便背着她往后院去。阿九抬头欲笑却感觉孔鸣一顿,诧异道:“你在等我们?”说罢,便将她放了下来。阿九绕过孔鸣,便瞧见二师兄坐在院中石凳上,以手支颐,翻着一卷书帛。闻得动静,抬头默然望着两人。
石桌上,烛焰下嚲,烛泪淌了下来在底盘里凝成一片。
“二师兄,你的事情做好了没?”阿九全没察觉气氛的凝滞,跑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了。
裴流觞放下书,淡淡道:“去洗洗手。”然后将蜡烛移开,取出食盒,将冒着腾腾热气的清粥小菜放了上来。
阿九甩甩湿淋淋的手指,惊喜地看着桌上的皮蛋瘦肉粥、糖酥花生米、卤牛肉,还有一碟凉拌藕片,同孔鸣笑道:“这位老爷爷倒是周到。”
裴流觞咳了声,将书卷了卷。
孔鸣墩墩筷子,望了望闻言面色一僵的裴流觞,忍俊不禁地“嗯”了一声,优雅地吃起来。既然占了便宜,最恰当的莫过不吭声地埋头吃喝了。
阿九喝了一口熬得喷香的肉粥,幸福地眯起眼睛赞道:“我一定要请老爷爷教教我,这粥实在太好吃了!”
裴流觞漫不经心地翻过一页,淡淡道:“不用学了,你要喜欢,我日日给你做。”
“咳咳咳。。。。。。”阿九一岔气便咳来起来,“二师兄,你,你做的?”
“嗯,我上山前,便一直在尘世里行走。多少会一些。”裴流觞从书帛里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埋入书中。
阿九喃喃道:“还有你不会的么。。。。。。唔,这菜也很好吃哎!二师兄,你要不要尝一尝?”记忆中食人间烟火,屈指算来已去千年,如今再重温油盐滋味,很是喜欢。
“没有碗筷了。”
“这不简单?我变一副给你。”
“慎用灵力,免得被妖邪所察。”
“那。。。。。。那我喂你吧。”
“咳咳咳。。。。。。”原本闷声喝粥的某人,闻言呛得厉害。
、撼世天劫(五)
一大清早,阿九就被老人家的嘀咕声吵醒了。大约是在说往日扯着嗓门“喔喔”个不停的公鸡,今日为何偃旗息鼓了。阿九拥着棉被“噗嗤”笑了起来。凤凰乃是百鸟之王、羽虫之长,那公鸡约摸是感应到了孔雀的气息,才不敢造次罢。
早餐是老人家准备的,阿九扒了几筷子,便有些悲情地望着裴流觞。原本清泉素果这么些年也习惯了,昨日夜里一番清粥小菜下来,今日便要面对老人家的手艺,委实是情何以堪。眼见匡逸辰和二师兄怡然自得地用饭,连一向挑剔的孔鸣也满脸内涵地喝粥,她悲壮地夹起一片菜叶。
今日据说是女帝大婚庆典的第二日,明日便将举行正式的仪式。四人出了院子,安步当车往城里走去。昨夜匡逸辰大约是拜访故交好友去了,一直到清晨才推开院门,今日面色也差了些。
待过了木桥,身后“扑通”一声,阿九循声回头,却发现匡逸辰跪在木桥上,忍不住道:“匡逸辰,你这是做什么?”
匡逸辰双膝跪地,沉声道“请二师伯救救我妹妹。”
裴流觞虚手一扶,匡逸辰便跪不住了。他略略点了个头:“你不说我也要去的。”
倒是孔鸣摇摇头:“我还想着你会进了城才说,没想到这才出院子,你便忍不住了。”
匡逸辰大窘,阿九大惑,愁眉苦脸地将他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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