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贼要转正》第46章



她不晓得该跟他说什么,但想来昨晚他应是很高兴的,于是寒暄道:“尓绵很好,要好好待尓绵。”
西河埙忽然抬头,眼里是比讶异更复杂的神色:“你竟然知道?”
南寞说:“我昨夜看你们俩在一起,我怕吵,所以便出去了。”
西河埙从血污中撑起身:“你知道了,是这种反应?”
南寞觉得奇怪:“我该是什么反应,阻止你么?”
“你是故意么,你觉得我缠着你碍着你,所以将我推给旁人?”西河埙忽然握上她的肩膀,声音喑哑:“可我昨天一直以为那是你。。。。。。”
南寞推开他:“胡说,即便你昨晚是喝醉了,但也不会那般认不得人,说不定你心里就是想要尓绵。”
“你是我的妻子,你知道么?我喜欢你,你知道么?”西河眼里仿若喷出火来。
“我知道你是在与我做戏,一开始你没有要真的娶我,只是想用我气世子,但世子没有生气,你也拥有了尓绵,我们仍然是在做戏。”南寞说,“我听说你们北狄人忠贞,一生中只爱重一个女人,即便有其他女人,也都是传宗接代的工具,如果你的女人能生下你的子孙,那么就不可以有其他的女人生下你的子孙,尓绵是你昔日要娶的妻子,她昨晚成了你的女人,你就要将她作你的妻子,哪里还有别的妻子呢?我与你非亲非故,我不晓得为什么你喜欢我,没什么理由你会喜欢我,所以我不信。”
“我喜欢你不喜欢旁人,要什么理由?”她说出这番话来,他心里觉得凄苦,却实在想冷笑:“那么你喜欢邬珵又是什么理由?”
南寞:“因为他是指给我的夫君,我从小就知道我要嫁给他,所以我喜欢他。” 
“哈、哈哈。”西河终于笑出来,他觉得她大概有些可笑。
南寞:“你忘记你小时候与尓绵有婚约么?她那么喜欢你,天天盼着嫁给你,你不知道么?娶一个喜欢你的女人,从来将你当作她夫君的女人不是更好么?”
西河埙拉住她走出太子妃帐,走至开阔遥远处。这里的雪几个月都不化,头顶的阳光洒下来十分温暖,南寞抬头望着太阳,觉得不很刺眼,因为一整夜只睡了一小会,望着望着竟有些暖洋洋的困顿。
“小时候,邬珵住在王帐里,我父汗和母后有了什么好东西,都要送给王帐去,我自己得不到,便总想与邬珵争些什么,于是他的东西我都想抢走,他的妹妹我也想抢走,许是那时候,尓绵对我便有了不一样,可我只是当她作妹妹。”
“十一年前,当父汗突袭王帐,满目全都是血和尸体,我便去找邬珵,找了许久,在后山密林里看见许多的狼围着他,他一不小心掉进陷阱,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好吹起埙引那些狼的注意。
“后来我被狼所伤,再醒来时已是第二天。那天我在王帐中醒来,高大的穹庐我们部族根本没有,旁边伺候的人道,我所住的是邬珵做太子时候住的穹庐,而我父汗一夜间已灭肴怜全族,除却未找到肴怜汗王和邬珵,其他人还活着的成为奴隶,死去的掩埋后山,所以你知道么,为什么狼群喜欢后山密林,因为那里有它们的食物,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新的食物扔到那里,那些成堆的尸体堆就的尸山,不到几天便会成为一堆白骨。
“我听过后山的恐怖,于是发疯似地去找后山的陷阱和尸堆,那里早已没了活人的痕迹,但我仍是一个一个的翻,最后找到了尓绵,我探了探她的鼻息,见她还活着,心里很高兴。”
南寞听了许久,想起邬珵还是肴怜队率的时候,曾对她讲过一个故事,说他落在捕兽陷阱,那狼奔下来,他将捕兽夹的尖刺刺在狼的眼睛,而狼群却随着远处的埙声去了。他说那是一个朋友救了他,原来就是西河。
西河继续道:“事到如今,我与他已是死敌,不再是朋友,我带走你的确是用来要挟他,想要利用你引他到此,然后让父汗和阿兄杀掉他。原本这只是母后给父汗出的主意,我以为女人对他不过大雁飞过一般随意,没想到他竟真的会来,所以我后悔了。昨晚的事让我想起十一年前的惨剧,我知道一旦使者回国,父汗将会对邬珵下手,而你被利用完毕,恐怕也难逃厄运。”
南寞说:“怪不得王后待我那么好,你也待我那么好,原来早已设下圈套,我还当你缺女人,偏生要娶一个外边捡来的。”
西河低头看她,见她仰面朝天,向一夺娇艳的向日葵立在暖阳下,那一瞬恬静美好,他一眨不眨地看她,想把这一刻好好记住。
西河忽然将她抱住:“我昨晚一入帐子,便看到你浑身是血倒在地上,那一刻我的心好像被劈成两半,后来我在地上坐了一夜,看着满地的血水流向低处,看着你在帐内静静趴着熟睡,我终于下了决心。我放你走,你和邬珵走罢。”
“但在你走之前,你想与他在一起,不要告诉我,不要让我看见。”
“我会照顾尓绵,将她当做我的女人,但我喜欢你,你走之前不要推开我。”
这回南寞没有用力推开他。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如果你不是这么奇怪,同你做朋友也挺好的,你雪地里救我的时候,说话很有趣,我生气却不讨厌你,但到了这穹庐里,你说话一点都没趣了,还总是与我吼,所以我既生气又讨厌你。现在看你要放我走,我又有一点点不讨厌你了。”
西河埙贴在她耳边悄然道:“令牌已给了邬珵,如若要逃走便赶快,原本还有些时日,父汗和阿兄才打算对邬珵动手,现下因为阿兄的事,父汗难免恐慌邬珵在前线搞鬼,恐怕不会再拖。”
南寞忽然抑制不住内心的感激和激动:“你是说,我今天便可以走了吗?”
西河埙:“明晚我安排车马送你们出去。方才你在里面内帐陪着阿嫂,已经有婢女前来报信,说明日一早便将小王子入土为安。我想你应该要参加,” 说着说着,他惨然一笑:“就再陪我一天罢。”
南寞思了思,点头道:“也好,有个事情我想去查一下。你是王子,有你在一定可以问得出。”
西河松开她,似乎已经了然,于是回她:“你是说太子妃的事?”
“都说‘虎毒不食子’,那老虎发了疯,吃了自己的孩子,总归有点缘由吧?我真是太奇怪了,这不是好习惯。” 
焚城(二)·逃走
南寞想,姝旻究竟是怀孕几个月,只要问为她诊出孕相的御医便知道。那御医定在太子的东部王帐。
西河早已想到这一点,于是派可靠的亲信昼夜来回东部王帐将那御医接来。
南寞与他约定,无论最后查得结果如何,都不能够做出伤害姝旻的事,何况她若是真的隐瞒怀孕月份,也可能是出于其他的考虑,她不得而知,如今的情况,也不好相问。
另外一个疑问则是太子方面。太子如何突然发狂从军情紧急的山北大营连夜疾驰回来,定是得到了可靠的消息。南寞记得他说奸夫已经承认,并被他五马分尸,惨烈无比。
而奸夫承认,却是太子的谋士告诉他的。南寞想起那个人的名字叫做出连。
西河说:“出连是谁,你要问一个你最熟悉的人。”
南寞瞧向他,见他的眼神中有复杂的情绪,于是知道他说的是邬珵。
“你胡说什么,这事能同世子有什么关系。”
西河笑了笑:“出连的父亲曾是肴怜汗王帐下谋士,当年向我父汗投诚留在父汗身边,虽然他父亲已经死了,但我听到他如今在我阿兄身旁当差,不能不有所联想。”
南寞问:“你是说,他在暗中为世子做事?照你说来,是世子让他造谣,谋害姝旻和你阿兄反目么?这等龌龊的事,世子不会做。”南寞十分的生气:“我瞧也只有你们才做得出这种事,利用我来引得他入瓮,现下却又要将罪名安在他的头上。”
西河埙淡然道:“我们以为,如果一个女人便能解决问题,那何不加以利用?损失最小却最有力,其实这是跟你们梁人学的。”
南寞偏头反驳:“我才不是梁人。”
西河埙瞧见她头上掉了一片羽毛,便伸手从她发髻上轻轻拿掉,说:“我母后听说你父亲的手下人想利用你缔结姻亲去杀与你年纪差不多大的彤王,以祸乱大梁军队,于是才想了这么个让我与你结婚的法子,你道为何迟迟不大婚,自然也不是想真的让你做我妻子。”
南寞摸摸自己的发髻,生怕被他碰坏了。她还要去找一趟邬珵,与他一起商量逃走的事情,可不能被西河埙将她的精心梳理毁掉。
“你晓得我最擅长做什么?我最擅长的,就是旁人让我做什么,我就偏不做什么。”
去找邬珵的时候,她扮作西河埙的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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