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贼要转正》第29章


随后,她只顾着绕着邬珵,露出期待的眼神,伸出两只纤细手指夹一夹肴怜腕边的衣袖:“羽弗有很多话想跟您说呢,您跟我来。”
一个眼波流离,俏皮转身,她就先雀跃了出去。邬珵摇了摇头跟在她的身后,很快两人的身影转入林间。
南寞瞧了瞧羽弗,哼了一声。这女子分明十七八岁一把年纪,偏学小女孩姿态,她瞧不惯。
如锦匪夷所思地望着两人的背影喃喃:“这就是……肴怜?你的队率肴怜?你可知道……”
他转身,见南寞给他一个白眼,他便噤了声。想了良久,他伸出拳头给她捶捶肩,将头凑过来:“本公子只是给她看看手相……”
她背了手,瞪圆了眼瞧如锦,随后偏过头又是一哼。
如锦跳到她肩膀另侧,继续捶着:“好吧……本公子不是给她看手相,是问她手上用的何种香料……”
南寞摸摸下巴:“你这些天一直与她研究香料?那你且说说她唇齿用的是什么香?”
“她用的是……”如锦瞧她眼神不对,急忙信誓旦旦地道:“她口臭,臭不可闻。”
“就知道你闻过了。”南寞仰起头往前走。如锦佯扇自己个大嘴巴跟上来。
他在她身后缠着,将近日来的经历一一说给她听。但他的经历其实颇为简单,也就是早起在羽弗的大宅子里晃晃,等着羽弗闲时坐在她宅里一棵西府海棠下,邀他闲聊喝茶,灌点小酒,过得很是安乐。
令南寞感兴趣的,还是在他说到羽弗身世时。羽弗为北狄姓氏,名为棠安,连着念便是羽弗棠安。这名乃是她梁人生母所取。她的母亲是江南秣陵的商贾人家,当年不知怎么落入正流亡在此的北狄人羽弗氏魔掌,闹得惊心动魄私奔而走,后来他爹拜入已在朔方扎根的邬珵之父门下,才得了平静。于是她母亲在门前种下西府海棠,她的名字也是取“海棠安”之意。
她母亲在世时,从不敢回家乡去。羽弗棠安九岁之时,因为西河氏的一次追杀使得她父母双亡,独她一个活了下来,昌峻王便将她送往母家江南秣陵,却不料她被母家人所鄙卖入倡门,九死一生逃出,跋山涉水沿路乞讨,才回了朔方封地。昌峻王后将她接入府中教养。
讲到这里时,如锦若有所思:“我问了她多次,她却是不肯讲后来究竟如何成了江南和边陲十郡首富的。”
南寞听了她的故事,只发觉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如锦被她迷住了。瞧他提她时那迷离的小眼神,八成九成是思春。
连着几日,南寞见肴怜总是一回来,便被羽弗的手下那两个兄妹请进她自己居的屋子。
羽弗屋子前亦种植一颗西府海棠,此时将近十月,正是花果长成时候。碧绿叶间挂着无数果子,风吹时摇摇曳曳互相碰撞,有时会让近前的南寞看得好玩。
南寞时常撞见如锦趴在海棠之后向着屋里偷瞧,仿若担心他的美人被肴怜吃了一般。
她也不禁怀疑,肴怜究竟又和羽弗是什么关系。但北狄人因为部族争端而逃道封地追随昌峻王,每个人身上都背负错综复杂的身世,每个流亡人士也都曾有相互关联,何况都是昌峻府的人,还哥哥妹妹地叫着。
因为她,南寞这几日过得很是孤寂。平日里还与她说说话的肴怜不来则罢,连如锦也不理她,只顾着在羽弗门前晃悠,这认是哪个女人都会受不了。她终于也长成了女人,第一个学会的女人技能便是嫉妒。
这一日,南寞正在朝水边扔如锦摘给她的一颗颗海棠花果。花果在半空划过,落入水中激起一个个水涡。
忽然有人在她身后洋洋道:“一千金姑娘怎么如此萧瑟?连欠我钱的肴怜哥哥都未得。”
南寞不理她,继续扔海棠果。
羽弗绕到她身前,眼波在她身上扫过:“听说你喜欢世子,是不是?”
南寞鼻子里哼哼几声,正扔果子的手也停了下来。日暮已至,云间火红。
“听说你是宣姐姐的婢女?”
南寞将一个果子放嘴里啃了啃,觉得还很酸,她暗自揣度何时才能长熟。
“若是我的婢女存这种龌龊心思,我就活埋了她去。”羽弗轻描淡写地吓唬她。但却不晓得她是被吓大的。
看她装作听不见,羽弗扬起声:“世子殿下看重的女子其实并不多。” 
“这第十是敏儿,她跳的舞世子殿下最是喜欢,时常一看一个下午……”
南寞一口没给噎着,忙捂着脖颈大喘气,心想着还从十倒数,搞得出这排名也真是难为她了。
“这第九是鹿茸,她琵琶如泣如诉,还会一首好词……”
“这第八是冰冰,她的眼睛最美,肤色最白,真当是冰肌玉骨了。”
……
……
“歇了吧歇了吧,你看将将入夜了,我怎么这么困……”南寞煞有介事滴打个哈欠,转头沿着湖边溜走。
羽弗浑然不觉,三步两步跟上来:“这第二是我。我从小陪伴世子长大,只有我,能与他兄妹相称。”
南寞一边烦闷一边心道,你认得哥哥倒是不少。
“这第一自然是宣姐姐,世子曾说将娶她为妻……可惜时过境迁,她知道她这样的身份不能作践世子。”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终于说完了!南寞将果子尽数一抛,小心肝顿时灿烂。
“不过……”
南寞转身贴面瞪着她,然而羽弗还是滔滔不绝。南寞心想不整整这个话唠是不行的了。
“……卫氏那卫萦,是个;”
南寞没吃海棠柰子却也呛了嗓子,猛咳了几声,终于开口同她说话:“卫萦?”
羽弗转身朝着水面,似乎略有所苦:“卫萦此人是个奇葩,婚约既废,卫氏仍逼迫世子承诺,要一生一世地照顾她安好,令世子很是头疼。可笑的是不过怜悯她,她却还思虑起来……”
南寞顺手将这位风华绝代聪明伶俐的姑娘扔下了水。
她觉得这般聪慧的羽弗棠安应该也是自学过划水的。但望了望羽弗在水中张着双臂浮浮沉沉的模样,显然她猜错了。
于是南寞镇定地看了一小会儿,待看她呛了不少水,扑腾得累了才下水。
将羽弗扶上岸边时,南寞问她:“羽弗姑娘觉得一千金与性命相比,哪个贵些?”
羽弗撑着瘦弱的身体,也很难爬上岸来,自己大半身体仍在水里,南寞又故意拦着她,她道:“性命贵性命贵,我不叫你一千金姑娘还不成么?”
南寞笑盈盈瞧着她:“不成,我救了你性命,等于你欠我一千金。我将你欠我的与肴怜欠你的相抵,姑娘是经商的,这交易做不做?”
羽弗长吁了一口气:“做,怎么不做,一定做!”
南寞瞧一眼天边的云彩,畅吸一口气:“若是反悔,可以再来喝一趟水。”
“绝不敢了好妹妹!”
南寞这才将她拉拽上来。如锦不知何时已经立在了两人身后,手里还拿了一块巾帕。
他俯身凑到南寞的耳边,低低道了句:“知你是为了我,但还是狠了点,下回改改啊。”说完了话,却舔着笑将巾帕给羽弗递了上去。羽弗孱弱地跌在他身上,他便将她扶起送回房去,路上还悄悄转过脸来向南寞眨巴眼睛,口中作了个“等我”。
南寞一想到羽弗被她推下水的狼狈模样,便开怀地撑在地上笑了半晌,两只腿还没蹬够,背上忽然多了件干爽的浅紫风披。
“这里风凉。怎么想起游水了?”
她抬眼,正对上一双眸色深沉,便笑说:“那一千金可以不用还她了。怎么样,厉害吧?”
“用将人推下水的法子?”肴怜立在她身旁,轻轻掠下她发梢滴下的几滴水珠,叹了句:“以后还是不要的好。”
她不满意地哼一声,将身后的风披一把抓至头顶胡乱地擦揉着湿发。邬珵无奈一笑,转眼向水上望去。水上余晖洒下,海棠的青果柰子缓缓飘着,一丝风吹过来沁凉。
远处羽弗正转身回望了一眼水边,浑身湿漉的她只觉得风冷。如锦回头亦望了一眼,却不做声地继续扶着她走回屋内。
这一夜的羽弗棠安略有点辗转反侧。夜半时,她的下人姬芸敲了敲门,虽然声音很轻,但她一向浅眠,便很快起身披着衣服开门。
姬芸正是姬姓兄妹里的妹妹。她并她的哥哥姬荣已经陪伴了羽弗五六年,已是她的心腹。
她点了灯,姬芸递上一张纸条:“小人今日截获了这个。”
是从青州来的飞鸽传书,被姬芸截获。她也是看到那纸条时才明白,原来容锦乃是卫氏的公子,原来南寞便是卫萦,那个世子曾起誓无论她婚嫁与谁,都须得一生照拂的女孩。
西行(十一)·离索(改错)
南寞觉得,羽弗近日来看自己的眼光越来越不对劲。她认为这个女人不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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