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瓯无缺》第77章


“泉亭王听闻那妮子中毒身亡,生生呕出一口血来,可他行军作战还丝毫不乱,反而比之间兵锋更劲。”钟天很是不解的摸着下巴。
“他是想快点回去见辰君。”文珑坐在椅中,“而且,他若真是丝毫不乱,就不会在与莫汉里交手的时候受伤了。”
“那他还不快些打马回去,说不好回去晚了就见不着了呢。”钟天说。
言节道:“他未必真的相信辰君死了,他有他的消息来源。而且若辰君已亡,他赶回去也未必还能相见,前线却会因为没有主帅而大乱。这笔账唐子瑜应该算得很清楚,即便是急火攻心,血不归经,却也依然没有乱了心神,这样的人绝对不可小觑。”
钟天道:“我们这一逼他没有逼成不说,反而还弄巧成拙了,再让他打下去,我们还不出手就连汤都喝不上了。”
言节道:“还不急,巽军离大明城还远着,离国也不是那样容易灭的,否则也不必用这一招逼着我们出军了。再说,巽国即便能吞下离国这块大肉,也消化不了,鞑靼人岂是那样容易驾驭的。”
“正是如此,”文珑说,“飞云,你安插进去的人准备的怎么样了?”
“已经取得了泉亭王的信任,应该随时可以动手。”
“动手吧。”文珑毫不迟疑的说道。
——————
到了年下,芳歇苑宾客络绎不绝,各家命妇皆前来送上贺礼。泉亭王本就极得皇上赏识,而今皇后入宫,泉亭王又在沙场屡立战功,因而今年来拜年的人比往年还要多。不过有皇后懿旨,任谁也不能打扰泉亭王妃休养,尉迟晓倒是没真的见谁,只让人收了贺礼,又命人备下给各家的还礼送去,也就别无他事。
初一新春,芳歇苑里很安静,有家在云燕的仆婢,王妃便都放了两天假让他们回家过年去了,其余家生或是孤苦的一早受了节赏之后也都各司其职。秋光院里,虽然怡妃被接了回来,但是一百脊杖岂是玩笑的?而今捡了命回来,却是动弹不得,听说那后背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极为骇人。现下端木怡别说刁蛮使性,连说话都不能够。
尉迟晓独自在房里卧着,她此时倒恨不得有什么事可以让她来做,虽说是养病,但这样闲着让她脑海中思绪更加纷乱。看那天唐碧的样子,必然是有事。
从让如是送那封信开始一切就在她的算计之中,那天端木怡请她到秋光院,只看见桌上的酒壶,她就知道酒里有毒,那酒壶乍看起来像是银制,却是锡制的,酒壶上的机关虽然隐蔽,但是端木怡劝她喝酒的那一刻,就一切坦荡无余,可她还是毫不犹豫的喝了下去。她知道那晚端木怡必然害她,才早先就把秋光院内内外外打通,又和李太医说自己近日身子不适,李太医一直警醒着,才能那么快就来救治。
她不仅要用自己中毒来使端木怡受害,还要用这个消息牵动唐瑾,只有他心慌意乱才能出错,只有出错兑国才有机可乘。可是,那天唐碧的神情总让她觉得不安。唐瑾应该是出事了,到底出什么事?刀剑无眼,一旦……!
尉迟晓蹙眉,想忘却心里的愧疚和担忧。明明一切都是她做的,她有什么担心的资格?她翻了下身,见窗纱上的小字依然清晰,——“落叶冬竭尽,西风焰萧疏。春光应渐翠,旧蜡换新烛。”尉迟晓心中莫名的烦闷,回视窗牖,每一扇上都有他亲笔题的小诗。来云燕的路上,她说剪纸的窗花无趣不如题诗,于是便有了窗纱上的别出心裁。
他现在可好吗?
“小姐,王爷来信了!”如是拿着信进来。
尉迟晓从来没有那样快的翻身坐起,如是忙扶了一把,“小姐小心起快了头晕。”
尉迟晓从她手里拿过信,见上面写道:
“吾妻卿卿:
军中有兵士家信,皆言汝病之旦夕。惊闻噩耗,吾心如焚,然君命在身,不得反耳!
汝且安好?可染新症?旧患愈矣?寝食安否?鹤庆乖戾,可与汝生事?思及此些,忧心如捣。惟愿此日,速生双翼。
盼即赐复!
夫唐瑾
又及:示复少言,切勿劳神。”
尉迟晓向如是问道:“送信的差人还在?”
“在。”
“你去拿笔墨来,再把那差人叫来。”
“是。”
送信的差人进来时气还没有喘匀,想来唐瑾定是十分着急,命他一路快马加鞭。
尉迟晓向那信使问道:“王爷在军中可好?”
“都好,王爷……”信使不知怎的顿了一下,“王爷听说王妃病重,心急得不得了,让小人快马送信回来,路上马都累死了两匹。”
“你说谎。”尉迟晓淡淡的说。
信使不知为何会被王妃指责,心中面上皆是大惊,“小人不敢!”
“王爷在军中不好,是不是?”
“没……”他还没把“有”字说出口,就对上王妃冰凉的目光,生生是不敢再说下去。
“你既说谎,我怎么能信这封信是王爷写的,不是旁人杜撰以取我笔迹。”尉迟晓说。
那信使来不及多想,忙道:“这真是王爷亲笔,王妃不信可拿以前的信件来比对!”
如是道:“王妃说你说谎,你就说实话来,王妃不就信你?哪来这许多废话?”
“这……不是……那个……”
“王爷是不是出事了?”尉迟晓问。
信使颇为为难,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尉迟晓道:“王爷能送信回来,前方又屡战屡胜,可见不是出了大事。你此时告诉我王爷到底如何,我也安心。若你以为不肯实言相告,我怎知王爷一定安好?岂不是更让我担心。”
信使无奈,这才将事情说了。巽国军中多有家在云燕的乡人,之前几日收到家书,皆说王妃病重不起,命不久矣。泉亭王听说之后心神不定,出战时神思一晃,就在莫汉里手下受了内伤。泉亭王打退离军回来,亲自要来那些书信看过,当时就呕出血来。
信使窥了一眼泉亭王妃的神色,忙着说道:“不过,医官看过说是急火攻心,不甚要紧,血吐出来就好了。”
尉迟晓急着又问:“那伤也不要紧吗?”
“医官说只是轻伤,会吐血多还是因为急火攻心的缘故,放下心养两日也就好了。”
尉迟晓点了点头,对信使道:“受累了,你好好歇一日,我写好了再叫你送回去。如是,带下去休息。”
信使跟着如是去了。尉迟晓提笔半晌,却不知该写些什么。若只书“安好”二字,又怕他以为自己无力书写,反而担心。若是写多了,又怕他多想,以为自己存心安慰他。尉迟晓思来想去,琢磨了一刻才于信笺上写道:
“晓来扶病镜台前,无力梳头任髻偏。消瘦浑如江上柳,东风日日起还眠。 ”
她又在一侧写了“地水师 ”三个小字,想来唐瑾是看得明白的。
作者有话要说:1。“晓来扶病镜台前,……东风日日起还眠”:【唐】文茂《春日寄采》。
2。地水师:六十四卦之一,下卦为坎,坎表示险,上卦为坤,坤表示顺,故又有“行险而顺”之象。
、伺机而动
“成了!”钟天欢呼道,连脑袋上的金色发带都飘起来,他手里正拿着刚刚送来的密信。
言节从他手里拿过密文,对文珑说道:“我总觉得不大妥帖。”
钟天道:“先前几次我的人向泉亭王提供的情报都确属实,泉亭王也都用了,这次应当不疑有他。”
文珑在挂在墙壁上的地图上搜寻着,他仔细的看过巽军周围的地势,如果唐瑾按照钟天的人提供的假情报行事,定然会被全歼。巽军实力大减,到时候我方再出兵相助,瓜分离国疆土,大业可成。
他说:“不管怎样,先做两手准备。飞云,让你的人关注巽军动向。我们这边也向陛下请旨,随时准备出兵。”
几天之后,再次有消息传来,泉亭王重伤,巽军折损严重,泉亭王所率中路大军余部由副将严澄暂领。这次密信的后面又附注了关于严澄的一些情报。如果文珑没有记错的话,这严澄在先前荣州公端木垓领兵时就作为副将,在唐瑾来了之后,依旧任用他为副将。而且从密信的内容来看,唐瑾就任之后对其多有培养提拔之意。只是即便这样,副将通常官阶较低,何以统领余部?难道军中就没有其他将军?
文珑觉得事有蹊跷,就在他引火烧了密信的时候,外面来报,巽国的使者来了。文珑因是以“重病”之名留在柘城,没有出去迎接,便由言节和钟天两人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言节和钟天回来时,给他带来了巽使此行的目的。
钟天从桌上拿了个苹果,边说话边玩着,“那位申大人倒是很客气,说是此番来是求我主出兵襄助的。”
“申岚申公岫,巽国的那位大鸿胪 。”言节补充。
“哦,原来是他,听说其辩才天下无人能及。”文珑与两位同僚交换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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