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侣盈俦》第11章


“他说终会再见,毋需离别!”城门角落转出一个人影,是刘恒:“不过,我希望他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为什么?”
刘恒眼中含有深意:“皇后不喜欢他!”
我呆了片刻,心中划过一丝阴郁,到底没放在心上:“你多心了,如意能有什么威胁?”
“但愿吧!”他笑笑,又看向如意离开的方向,放低了声音:“阿嫣,下个月我也要走了!父皇封了我代王,长安城东去一千余里就是我的属国!”
我愕然:“这么快!你才多大啊?”
“早走有早走的好,呆在这徒增烦恼而已,况且父皇准了我携母亲同去,这已是再好不过了!”
“那你走的时候可别跟刘如意一样一声不吭!”
他笑着点点头:“那是自然!”
过了会,他轻轻吁叹一声:“阿嫣,在你心中到底如意哥哥比我要重要些吧?知道我要走,你一点都不伤心嘛!”
我一愣,连忙解释:“当然不是,我虽然舍不得你,但更多的为你高兴,你这么机智聪明狡猾古怪,离了长安,到哪不是任你闯荡?”
“满口胡言!”他大笑着敲敲我脑袋,“真是有些舍不得啊!”
作者有话要说:
、相见欢06
送走刘恒后,我才真正体会到孤独的滋味,愈发少去长乐宫,生怕睹物思人,好在与他二人常有书信往来,不过说些生活琐事,属地风景,民间趣事,一来一往中依稀又好似回到从前三人畅聊的情景。
这年,刘邦终于平定了几个异性诸侯王的反叛,想是觉得自己终于铸就了一番丰功伟业,于是决定带着还剩下的几个打江山的兄弟和子女荣归故里,自然也就没落下我。我一向看不惯他这种莽夫村汉之举,打赢了是你的本事,自然是要等着别人上门朝贺,哪有自己巴巴跑出去炫耀的,况且此举还有扰民之嫌!
这一路上我没少和张辟强吐槽刘邦,好在他这人也没什么君君臣臣的理念,加上留侯也被刘邦挤兑过,因此两人在这件事上倒是难得一致,只是有时笑声太大了,被刘盈在外面敲着车窗警告。
一路鸡鸣狗跳,大张旗鼓地到了沛县,趁着刘邦接见乡亲,接受朝拜之际,我溜进了当年他们住过的居室。即使地方官很是修缮了一番,但是依稀还是看得出当年的贫穷和破败。
虽然我一直很嫌弃刘邦的为人,也鄙视他的做派,但就他能以布衣出身而创建天下,傲视群雄手握江山,这点就让我十分敬佩了。要知道在天庭没个显赫的背景,哪敢直着走路啊!
屋子里有点黑,带着潮湿的霉味,我不小心被地上的物件绊了下,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手上一紧,人已经扑到了熟悉的怀抱中。
“咦?你没和皇上阿公在一起?”
“我偷偷过来的!”
他一把扛起我,左转右转几步放到床塌上,又蹲下身从床底扒出个布偶,拍掉灰递到我手中:“这间屋子我闭着眼睛都能走!”
我扬扬手中的布偶:“你该不会每天抱着这个睡觉吧?”
“我是怕你无趣,才翻出来给你的!”
“转移话题得太明显了,舅舅!”,我摸到他肩膀位置靠过去,又打量了四周:“你小时候应该过得很苦吧!”
“习惯了就不觉得苦了,外公舅舅他们都会接济一二,乡里乡亲的都会帮个手,在沛县的几年我过得很开心,直到……”
剩下的他没说,我也知道。直到刘邦发迹了,称王了,改朝换代了,快乐的日子就一天比一天少了。
我不愿见他低落下去,连忙打趣道:“想不到这间陋室要走出两位伟大的帝王了!”
“你就这么确信舅舅将来能当个好皇帝?”
我点点头:“当然!如今天下初定,休养重于开拓,你出身民间,自然知道百姓疾苦,又重情重义,仁孝敦厚,这个天下交给你,自然是最合适不过了!”
“阿嫣!”他的头倚着我的头,黑暗中,声音微微颤抖:“如意和四弟走了,还好有你陪着我!还好是你!”
我微不可察地叹口气,刘盈,我也很想一直陪着你,不过你我二人归路不同,不该有太深的羁绊。
在沛县住了几日,我和村子里一群小孩遛猫逗狗,攀花摘苗,野得昏天黑地,被鲁元训诫过后,倒也乖觉了些。过了几日又有些无聊,便吵着张辟强带我去县城逛街。他实在拗不过我,只好先请示了鲁元再出发。
我坐在马车里,看着四周围着的侍卫,面皮抖了抖,问道:“这是在把我当囚犯吗?”
他撩了撩身上的长衫,靠在马车一角,甚是悠闲:“防防小毛贼而已,你不用紧张!”
“在这种乡下地方能有什么蟊贼?”
“小心为上!这里可不是长安城!”
我见他这两年身居官位,渐渐显出些气势来,便踢踢他的脚:“我说你这官当得怎么样啊?”
“官当再大有什么用,还不是给你们家跑腿?”他撇撇嘴,鼻子里哼了哼。
“那好吧,你带这些侍卫回去,小人不敢劳烦侍郎大人!”
他一蹦而起,却又一头撞到车顶,呲着牙呼痛:“姑奶奶你就别折磨我了,我哪是什么侍郎啊,明明就是侍翁!专门侍奉您这位翁主的!”
我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也就不再戏弄他,说话间便到了街市上,这里虽比不上长安城热闹,却也井然有序,各类货物还算齐全,有些竟是连长安城都没有的。
“都说楚地富饶,看来果然如此!”
张辟强还在感慨,我已经自顾自地挑选起货物来。竹笛、绣花鞋、风筝、毛笔七零八碎的小东西买了一筐,每当我看中一样东西时,他总是边嚷嚷着家里有,你要我都送给你之类的话,脸上还带着痛惜的表情,却又乖乖掏出钱来。这人果然是记仇的,我又不曾短了他的钱,偏偏嘴上还要占足三分便宜。
转眼便是日中,寻了家小馆子点些当地美食,店家又特地推荐了自家酿的米酒,张辟强见我嚷着要喝实在没法子,只让我喝了一小口,剩下的全让他给吞了。我舔舔嘴唇,心中颇有不甘,正欲抢过来,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急忙追了出去。
前面的人一袭灰衣,腰中别着把长剑,我跟着他转过几个巷子,一眨眼人就不见了。正四处张望着,忽然身后传来声音:“为何跟着我?”
我大喜转身,扑过去:“阿楚!真的是你!”
他手掌抵着我额头,推开一丈远,桃花眼里盛满疑惑:“张…孟瑛?”
“是我是我!”我又欢喜地扑上去,他这回倒是用手抓住了我:“你怎会在这?”
我连忙献宝似得把一直揣着怀里的玉佩递给他:“我专门来找你的啊,你怎么一直都没来?”
他接过玉佩,道了声谢,又摸了摸自己衣袖,一脸窘迫:“我今日身上未带钱!”
“无妨无妨,下次你再还我!”,我见他风尘仆仆,眼下微青,便问道:“你脸色不好,出什么事了吗?”
“几位叔叔不见了,我放心不下,出来找他们!”,未几,他又皱眉:“你一个人跑出来的?”
“不是,还有……我哥哥!”我突然想起来被我扔在酒馆的张辟强,心道不好,连忙央阿楚带我回去。
日影西沉,归巢的鸦雀儿在树上叫唤得一阵高过一阵,我远远看见酒馆门前倚着一个白影,低垂着头怀里还搂着一个竹筐,颇有几分萧索。
“我回来了啦!”
他猛得抬起头,眼里透着惊喜,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忽然变脸,怒气冲冲地吼道:“你跑哪去了?”
我连忙用手指指阿楚,低声跟张辟强说:“回去再跟你解释!”
他不满地瞪着我,冷冷地扫了眼楚凡:“你怎么在这?”
阿楚怔了怔,还是依礼抱拳说道:“张家大哥,令妹就交还于你了!”又转头看向我,弯弯嘴角:“上次家中有事耽搁了,以后要是有机会的话,阿瑛,我会去看你的!我还有事,你就和你哥哥回家吧!”。
夕阳晃得人眼晕,他脚踩着一地金光,步子迈得虎虎生风,背影和记忆里的渐渐重叠,我呼唤不及,人就已经走远了。
还没来得及伤心,突然腮帮子被人一扯,一张阴测测的脸凑过来:“还舍得回家吗?好妹妹~”
“走吧走吧,大哥!”我没皮没脸地抱住他胳膊。
“去去去!我才不是你大哥!白白低了一个辈分!”
“好吧,张大叔!”
“喂!”
作者有话要说:
、伤心事01
在沛县住了有大半个月,刘邦终于决定启程回长安。队伍开到村口时,他最后看了眼村庄,举起手中酒樽,将酒水一滴不剩地洒落在黄土之上,又回望众多将士,在呼啸的北风中,白发苍苍的刘邦缓缓开口:“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回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首先是他一人在低吟,接着从某个角落里,一声、两声、逐渐发展成庞大雄浑而又振聋发聩的群声附和。
“大风起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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