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消了不少。
孟璋虽是远离了京城,但是因着皇命在身,身边又有展平等人的监视,心下一直闷闷的,但一路多了陈芸,一个和朝政阴谋诡计全无相干的女子,倒让他感到一阵轻松。
孟璋这辈子女人见的不少,还都是被他父皇揽进宫中的绝色女子,她们美丽、温柔、甚至聪慧的狡诈。他的母后曾经教导他,那些对她笑脸相迎的娘娘们不管对他说什么都不要信,给他什么东西都不要吃。美人,就是披着人皮的蛇蝎。
所以说,这个陈芸这么不受郑远池待见,是因为不够蛇蝎的缘故?
这又管他什么事。
展平敲门进来,送上了可口的饭菜,孟璋问他,“陈芸那里的午膳送了没有?”
“展平已经派人送去了。”自打上一次船都要开动了,孟璋又不放心下船去找陈芸,虽然事后孟璋知道他的擅作主张没有怪罪什么,但展平也不敢怠慢陈芸了。
“嗯”,孟璋这才放心,但随即也意识到他好像有意无意的太关心别人家夫人了。他扯开话题问展平,“我们还有几天的行程?”
“顺利的话,明日午时便可到达闽都码头。这些日子,闽都戒备森严,恐怕就算我们走水路都免不得被那群官兵搜身,所幸我们也没带什么兵器倒也不怕。只是,我看岭南王这种警惕性,恐怕岭南王府的守卫只会更严。”
孟璋敲着几案陷入了沉思,“素闻岭南王私底下做些香料生意,我们若是能假扮成香料商人混进府去,也可了解一下岭南王府的情况。”
~~
在船泊岸前,孟璋吩咐众人将船上兵器一应掷入河中,而事实证明,闽都的关检比众人想象的要严苛的多,进城的人身上连一把匕首都不能留下。
官兵看孟璋一行人均是平民布衣打扮,又没什么大件行囊,随口问了几句便放行了。
而那些托着大箱小箱的商客则被扣在了码头,官兵挑开箱子翻来翻去。
有一个大腹便便的商老爷从兜里掏出一袋银子往搜身的官兵手里塞,口中笑道,“小老爷,在下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这点心意还请您笑纳。”
贿赂这件事,真是自古以来就流传下来的习惯啊!陈芸心中感叹。
谁知那官兵将银子往地下一掷,骂道,“你是带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莫不是箱子里有什么走私的违禁物品?”
那个商老爷显然没聊到闽都的官兵这么难缠,想到一箱子的私盐,不由得冷汗连连。
最后,这位商老爷还是被官府请去喝茶了,押人的官兵口中还念叨着,“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孟璋和展平对望了一眼,不得不承认,岭南王确实是个有几分本事的藩王。在他的辖区,百姓生活富足,农产颇丰,律法严明,他自己又深受百姓爱戴,也无怪乎岭南王会生了异心。
孟璋顾及到陈芸,又想到自己不适合抛头露面,便吩咐展平租了辆马车,载着一行人往客栈驶去。
第四十六章
展平出身于扬州的农户之家,在他六岁那一年,家中母亲得了重病,整日整日的咳血,父亲便将他母亲赶了出去,娶了一个手脚麻利身体健康的村妇进门。而他和大他三岁的哥哥见父亲薄情忘义,一气之下便偷了家里几百文钱去找母亲了。
那时候母亲躲在一个漏雨的破庙里奄奄一息,兄弟俩身无几个子儿,没钱请郎中也没钱买药,便商量好回父亲家偷些银钱出来。可是偏不凑巧遇上了一伙官兵,领头的那个人有些女里女气,大家都称他为公公,那公公见兄弟俩衣衫褴褛,但细看之下却生的姣好,便问他们愿不愿意随他进宫。
“进宫是不是就不用挨饿受冻了?”那时候的展平天真的问道。
公公说,“你哄的主子高兴,大富大贵都是有可能的。”
六岁的展平看公公一身锦衣绸缎,羡慕不已,忙拉了拉展翔的衣角,“大富大贵,我们就能给娘买药找大夫了,还可以让娘住好房子!”
六岁的展平眼睛里冒着精光,但九岁的展翔就没那么傻了,他对展平说,“都进宫了,谁来照顾娘?”
展平有些犹豫了,最后,展翔把这个机会“大方”的让给了展平,还得到了公公的三两银子。少不更事的展平还真以为是他的哥哥谦让,才将这“享福”的机会让给了他。
展平就这样心怀感恩的跟着公公回京了,他机灵聪明,学东西又快,最重要的是天生一副好体质,六岁男娃的力气完全不输十多岁的小兵。这个公公看在眼里,心中也颇为惊奇,最后竟改了主意,没有带这孩子回到宫中,而是带到隐秘之处暗中培养训练。
展平是个天生习武的好苗子,待他十三岁的时候,被这个公公以干儿子为名送到了先帝身边,成为御前带刀侍卫的一员。
长大后渐渐懂了人事,展平才明白当初展翔并不是为了让他过好日子而把他送入宫中,而是将他以三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了皇宫。
可是他这一路顺风顺水,对他的哥哥倒恨不起来了。他开始派人打听他的母亲和哥哥的下落,可是一直苦寻无果,是还未登基的当今圣上帮了他一把,他才得以和母亲和哥哥取得联络。他虽官居五品,奈何俸禄微薄,也是当今圣上替他安置好母亲和哥哥,还给了他们良田和店铺,让他们在扬州过上了富贵的生活。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一切的代价便是展平要为当今皇上卖命,为他谋害先帝,为他刺杀权臣。
如今,这威望甚高、野心也不小的岭南王便是当今圣上的眼中钉,而孟璋也许也是皇帝眼中的肉中刺。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但圣上更希望的是两者皆死。
孟璋何尝不懂这个道理,所以他压根就不打算亲自动手。
“岭南王见过本王,以他的精明,本王乔装成哪种模样,他都能一眼将本王认出。而依你所言,一般人根本近不了岭南王的身,你叫本王如何亲自动手?”
孟璋自从来了闽都,在客栈连歇数日,门都不曾出,丝毫没有先前部署经营的尽心。
“更何况,展护卫武艺高强,何须本王亲自筹划动手?”孟璋理所当然的说。
展平何曾想到这璋王殿下有如此无赖的一面,这密旨是对他下的,如今反而把责任落在了他的头上。
孟璋为了怕陈芸出事,特意将陈芸的客房安排在了他的旁边。陈芸一出房门,恰好遇到了黑着脸从孟璋房中走出的展平。
展平不敢对孟璋摆什么脸色,但见了陈芸可就没什么好气色了。“夫人若是无事,还是不要出门的好,也免的出了事璋王殿下担心。”
展平特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一个王爷和一个官家夫人走的太近可不是什么好事,这事若是传到京都早就引起轩然大波了。
陈芸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心里虽是有些不舒服,但面上还是对展平一笑,“展大哥说的是,万一又碰上像扬州老宅那样的人,莫名其妙将我拐了去,到时又要连累殿下前来救我,让您和殿下心生嫌隙,那才是我的罪过。”
展平不知道陈芸对于展翔和他的关系知道多少,但做贼心虚,被陈芸讽刺了几句更加不快,冷哼了一声就甩袖走人。
陈芸逞了几句口舌之快,觉得总算出了几口恶气,这几天展平可是没少给她脸色看。可是话一说罢,想了想,以自己目前的处境确实不适合上街,万一又给孟璋惹了麻烦就不好了。
心里想着,这腿就自觉地往回移动。而这个时候,她旁边那间房的门也开了。
孟璋走了出来,问她,“你若是无事,可随本王上街走走。”
“额……”陈芸还没来得及回话,璋王殿下已经一脸倨傲迈着脚走了。
陈芸拒绝已经来不及了,只得快步跟上。
因着只是随便转转,两人便没有叫上马车。璋王殿下大步向前,她迈着小碎步紧随其后,活脱脱就是一个跟班。
在古代小姐夫人当的太久,只有她出门丫鬟们跟在身后的份,哪有她跟着别人的道理。
他们住的客栈正是在闹市,这条街上店铺林立,还有不少叫卖的小贩和扛着扁担的货郎。陈芸东张西望,见着什么都觉得新鲜,虽说不是第一次在古代逛街,可是南北方的物件玩意儿风格还是不同的。尤其是首饰,北方的首饰多是简约大方,南方的首饰却是精致小巧。
陈芸在一家卖女儿家物件的小贩身边停了下来,拿起一只木兰花的玉簪连连称巧。小贩是个颇有眼力的人,见陈芸爱不释手,忙对她道,“公子可是看着中意想送去给心上人的?我看着您面善,不如这样,我便宜您二两银子,这簪子我五两卖给您了!”
陈芸听了这声“公子”,才意识到自己正扮演着男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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