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贵女》第59章


晚秋时节,寒风萧瑟,小桥失修,人家破败,早已没了那年的生机。
花逐晓走到溪边,细细地看自己的容颜——风华正茂,端庄大方,五官精致,妆容细腻。她很美,有古玉挽发,有华裳覆肩,即使眉间轻愁,也掩不住上位者的戾气。
这就是她如今的摸样,一个美丽高贵的妇人,京中风头正盛的贵妇人。不过,倒退几年,她也想象不出自己会是这般模样。
今日,她又走到这里,埋葬在记忆中的地方。其实并没有过去多久,但是她已经身为人妇,贵为王妃。
来不及感慨,突然间,天地风云变幻,时空扭转,溪中女子的样子也发生了变化。有些平凡的脸孔,未及笄的少女的打扮,月白纱裙,流苏小扇,七彩碧玺。她回头,一个风流的男子带着愁绪拥她入怀,说:“梨儿,我心里是有你的。”
她的身子一颤,是熟悉的撕心裂肺,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男子捧着她的脸,为她擦去她的泪水,吻上她的眼。她抬手,叫他取下手腕的七彩碧玺,又接过,在他的面前扔入流水中。
她听见自己说:“此生此世,非君不嫁。”
然而他没有说那句“非卿不娶”,而是放开她的手,跳入水中。她身体一震,似乎恢复了神智,转身向流水中看去,只有自己风华依旧的容貌。她渐渐觉得不对劲,脚步却挪动不了,只能定定地看着溪水腐化,烂成泥泞。
另一个瘦骨嶙峋的度陌临从泥泞中冒出头来看着她,从腐化的溪水中伸出手来,递给她一样东西。是七彩碧玺手链。
鬼使神差地,她伸手接过,指尖蔻丹划过他的掌心。她怔愣地看见他的嘴一张一合说着什么。
“你说什么?”她问。但度陌临已随着流动的泥泞越漂越远。她沿岸奔跑着,大声地对他喊:“你说什么?”泥水越流越急,度陌临在泥泞中沉浮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只依稀看见他的嘴型。
“对不起。”
花逐晓是猛然惊醒的。有那么一瞬间,她不甚清楚自己是身在现实,还是在梦里。她抬手擦汗,却发现自己手里握着什么东西。
七彩碧玺手链。
花逐晓病了好几日。她心里清楚,那夜定是有人施法帮度陌临侵入自己的梦中,至于是什么人,她不愿去想。她不想知道,即便是一个法力低微的术士,只要是利用度陌临,都能轻易进犯,何况她刚刚为苏洛寒换体,耗费过多,又有一颗不属于自己的龙丹在体内,无法吸收。
又过了一些时日后,花逐晓的身体渐渐好转,外头传来度陌临去世的消息。花逐晓正与苏洛寒吃茶,苏洛寒倒是比他哥哥恢复得更快,没几日便过来探望她这个嫂嫂了。花逐晓的脸上没有丝毫吃惊的表情,只是抚摸着腕上的链子,思虑良久。因而她没有发现,苏洛寒见到这手链时的怪异神色。
花逐晓令人备了纸钱香烛,夜里在后院偏僻的地方给度陌临烧了去。对此人,花逐晓是彻底放下了。
原来,等了这么久,怨了这么久,也不过为了一句对不起。悲哀的是,她没有时间去感慨,前面的路还很远,她已经听说了,户部尚书重远山谋反的罪名已经坐实,被判秋后处斩,重家一家将流放北方的严寒之地,终生不得入京。安阳公主自请同命,愿意带着未出世的孩子跟随丈夫。侯素霓被侯大将军接回将军府,不日便要送往道观修行。
被重重包围的重府中,怀孕七个月的安阳公主为自己的丈夫披上一层衣裳,往日高贵明媚的脸上带着浓浓的愁绪。
重光看着自己的妻子,叹了一口气,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你身子重了,快回去休息吧,别累着了。”
司空缘苦涩地笑了笑。自公公的判决书下来后,重光便不愿见任何人,就连婆母也是忧心不已。虽然自己与婆母的关系一向紧张,但是此时也不得不相互扶持。何况……她摸了摸自己高隆起的肚子,她还有她的孩子。出事之后,母后曾经找过她,希望她留在京都,孩子交由皇家抚养,就当孩子的父亲已经死了,但是自家公公的事让她意识到,京都已经不平静了,跟着丈夫离开这里,也许才是正确的抉择。
往外走了一段路,想着应该跟丈夫商量一下今后的事,司空缘又慢慢走回去,谁知,方才被她带上的门大敞着,自己的丈夫跟一个小厮抱作一团。司空缘一个身形不稳,向地上倒去。
第六十七章 公主之死
司空缘早产了,七个月的孩子,痛得她死去活来。她没想到,自己深爱的丈夫,竟然有断袖之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的她跌在地上动了胎气,当时便见了红。司空缘毕竟是公主,肚子里的那个也算是皇家的血脉,楼远欢这些日子一直亲自守着重府,一接到通报便立即派人去请太医。
“啊——”司空缘躺在床上痛苦地叫着,肚子里绞痛异常,疼痛难当,但是她更痛的是心,她不停地在想,为什么她的丈夫会有断袖之癖!她一边忍受着肚子的疼痛,一边回想那个小厮到底是谁。
“夫人,用力,用力啊!”稳婆的声音在耳边炸响,让她无法集中精神去想这件事,但她的脑子里全是方才那个小厮闻声转过来的脸。
司空缘不知哪儿来的气力,猛地坐了起来,肚子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她捂着肚子忍过一阵宫缩,恨声吩咐道:“来人,将那个叫十念的奴才拖过来。”看她坚定的样子,下面立即便有人去办了。这时肚子里一阵前所未有的疼痛,司空缘“嗯——”的一声呻吟后,身子倒了下去,她感到身下一阵湿润,接着便是稳婆的惊呼:“破水了!”
她无力地躺着,心里想的却是,幸好叫她想起了那个奴才的名字。那一日,重光带着正经奴才打扮的步绾年来到重府,正巧碰着司空缘,自司空缘嫁进重府后,重夫人便把打理后院的事儿交给了司空缘,她和丈夫就这么一个儿子,后院迟早是儿媳掌家。也因如此,重光带人进府,好歹也知会了她一声,但当时也只是轻飘飘地一句“原是店铺里的伙计,老老实实的,偏有人来找晦气”,“就带了回来,你看着给个差使吧,怎么也是从小就跟着的”。
司空缘听信了重光的话,随意给步绾年安排了个跑腿的差事,谁知他竟与丈夫干出这等龌龊事来!这样想着,肚子里疼痛更甚,她疼得几乎翻滚,偏偏被极有气力的婆子按住身子,双腿也被大大地分开。
孩子迟迟不下,太医也仍旧没有来,稳婆只能一下一下地按摩着司空缘的肚子,那疼痛让司空缘发出一声声惨烈的叫声,就是这样,孩子还是下不来。
“那个狗奴才,怎么——还没被拖进来!”司空缘痛得很了,还不忘要狠狠地教训步绾年。这时候,重光进来了,外面重老夫人还在直呼“光儿,产房污秽,你不能进去!”
司空缘恨恨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被稳婆不停按摩着肚子,不由自主地用着力。
重光走到床边,温柔地说:“安阳,好好地生孩子,你生完孩子,我们就离开这里。”
司空缘痛得左右摆头,不停地向下用着力,听他说这话,她不迟疑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但是当发现重光眼里的冷漠之后,她不相信地使劲摇头,一边叫喊着:“我不相信,除非你现在杀了他!”
重光脸色一变,想着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温声道:“不要任性,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司空缘面露绝望,嘴里发出一阵阵惨叫,见惯了妇人生产的稳婆也不由心上一抖。一会儿,稳婆掀开被子查看,一声惊呼,稳婆急忙起身,对重光低语道:“公主血崩了!”
重光眉头一皱,对稳婆吩咐道:“继续,能保一个是一个。”既没有说要孩子,也没有说要公主。说罢他出了产房,正巧一个侍卫得令前来,“重公子,皇上得了急病,太医全进宫伺候了,眼下已经派人去请了,但……”重光点点头,道过了谢。他清楚,皇上病了,重家的人是带罪之身,谁更重要,一眼便能看出。
司空缘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肚子仍然剧痛不已,身下湿漉漉的,让她极为不舒服。她起初还高声呻吟着,渐渐地呻吟声便低了下去,最后已经低不可闻。稳婆摇摇头,到底是不行了,便回了重光和重老夫人。重老夫人听到公主不行了,几乎身形不稳,重光命人将母亲送回房,挥退众人,自己独自进了产房。
司空缘瞪大了眼睛,胸脯上下浮动着,眼看只有一口气了。重光在满是血污的床沿坐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她向他看来,眼睛里满是不干。重光叹一口气,手覆上她高隆的肚子,温热的感觉明明应该很美好,孩子还在轻轻地动着,他的母亲已经无力产下他。司空缘是那么的期?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