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繁华一念灰》第6章


但是有的人却是受不了了的。
推开云破月的房门,步逐风赶紧进来反手将房门锁了。
云破月略一皱眉,听到脚步声熟悉,也就放松了警惕。
“你什么时候才能懂点礼数,知道进别人房间的时候要先敲门。”云破月话中带笑。
“什么时候那个刁蛮的公主温顺起来了,我什么时候就能和你一样彬彬有礼了。”步逐风走到桌边,邻着云破月坐下,嘴里仍在抱怨,“当初就该早点让船家开船,把她给甩了,现在也不用遭罪。”
“公主只是骄纵惯了,你忍让一些便是。”云破月笑着,为步逐风添了一杯茶。
“我现在躲到你这里来还不算是忍让?反正其他人的事情与我都无干,能躲着就躲着,事不关已已不劳心。”
步逐风刚端起茶杯要喝,忽然注意到桌上青烟袅袅,正是从香炉中散出来的龙涎香。手腕一转,步逐风将杯中的茶水尽数浇入香炉之中,刺啦一声,龙涎香便灭了。
只见步逐风又为自己添了一杯茶,数落似地道:“我本当碧烟姐姐细心,没想到也不过如此。明知你眼睛看不见,行动除了依靠听觉之外,嗅觉最是重要,居然还给你焚香,这不是存心扰你么?”
“龙涎香也是上等品,他们是好意。”云破月要善解人意得多。
步逐风就此打住,喝了一口茶,又问:“苏肆夜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他能推脱我们第一次,第二次就算接见了我们,也不见得会答应我们的请求。苏肆夜当初躲在这小岛上,为的就是不问世事,现在要他出手相助,怕是很难让他点头。”云破月打开折扇轻摇,想事情的时候,他总习惯如此。
“是啊,请不了苏肆夜出山,师父的交代岂不是无法完成了?”步逐风若有所思状,言语中却不显十分担忧。
云破月最善从声音中猜人心绪,笑道:“你已经有办法了?”
“你想骗我把办法透露给你听?”步逐风诡笑一声,“我才不上当,师父说了,谁先完成任务,谁就可以出师了。等我出师,我就不用每三个月就回师父他老人家身边一趟,想走多远、想走多、久想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由我来定了。”
“是吗?”云破月朗声一笑,又道,“我明明记得师父说,只要完成了任务,我们都可以出师。”
“是吗?”步逐风故作疑窦,继续道,“反正我不告诉你。”
云破月浅笑一声,纸扇一收,道:“你想先从朱婆婆下手。”
“啊?”
“朱婆婆是朱砂的外婆,朱砂又是苏肆夜最在意的。况且人称朱婆婆行为诡异且计谋多段,如若能让朱婆婆相助,事情就算成了一半了。”
看着云破月嘴角含笑面色和润,却一语道破自己心中所想,不由得感叹:“师兄不愧是师兄。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云破月端起茶杯轻吹去表面的浮叶,轻呷一口茶水,笑道,“我看热闹啊。”
第5章 半入江风半入云(三)
一日归鹭拖秋色,一日疏雨滴繁菊,一日月挂梧桐迟。
转眼间已是三日过去,苏肆夜没有送客,却也不曾接见他们,总听得碧烟说“岛主身体抱恙”、“岛主闭关练剑”或是“岛主念怀故人、心绪不佳,不适见客”。但毕竟这么一个小岛上可供消遣的事情不多,可供编的借口也有限。这一日早晨用早点,苏青瑶再问时,碧烟的借口没有编出新意来,正巧给了苏青瑶一个发作的机会。
“身体抱恙?怎么又是身体抱恙?”苏青瑶坐在桌边柳眉怒蹙,手边碧烟送来的血糯米粥还散着腾腾热气。
“这……”碧烟垂手站在门口,虽是恭敬,但人不失些气度,“这几日江风吹得猛,天也凉得急,一时寒气入侵也是有的。”
“放肆!”苏青瑶抬臂猛地一拍桌面站起身来,石榴色广袖随之飘动一番,“你若是要编借口,编不出可信的,起码也编个新鲜的!我二叔统领六军、身手不凡,怎么可能风吹一吹就又伤风不能见客了!”
“都是我们服侍不周,请公主见谅。等岛主身体康愈,必定立刻请公主与岛主叙谈。”碧烟整整对着苏青瑶的蛮横三天,却仍能保持礼节风度,倒是也不容易。
“等等等,总是要等,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苏青瑶脾性本就是个耐不住的,此刻一急,随手端起桌上仍是滚烫的米粥就往碧烟的方向扔了过去。
碧烟虽不是一般弱不禁风的寻常女子,但这是苏青瑶扔过来的,就不能随随便便使了功夫就挡开,可那碗粥是碧烟端过来的,她知道那有多烫,若是泼在身上,必定是几天都消不了红的。
一犹豫,碧烟就愣在当口,眼巴巴看着热碗朝自己飞来。
却没有砸到碧烟身上。
只听得啪一声响,粥碗在碧烟面前半尺的地方被一只茶盏击碎,半点热粥也没有溅到她身上。碧烟惊诧地抬目一望,茶盏正是从隔壁步逐风房间里飞过来的,也不曾听见声响,步逐风竟已从房里走出来,迈入了苏青瑶的房间。
“多谢步公子。”碧烟对着步逐风略略欠身表谢。
步逐风一挑眉,回了个略带笑意眼色,就转而走到苏青瑶面前数落:“我说你怎么说也是一朝公主,怎么就这么蛮横霸道,这么一碗热粥泼上去,也太狠了点了吧?”
苏青瑶原先只是一时气急才出手,脱手时感到触及粥碗的皮肤略有发烫,本来已经自觉有些过分。可是此时被步逐风这么一责问,刚刚平下去一些的气焰反倒又被激上来了。
“你既然知道我是公主,那我做什么都是对的!”
“那敢问公主,除了乱发脾气,公主还做了什么?”步逐风抱臂往柱子边上一靠,笑道,“当初是公主非要跟过来,说是有办法能说动苏肆夜出手帮忙,可现在我们连他长什么样子都还没看到。”
“哼,就凭你们两个的话,恐怕现在连百花岛都上不来了,你现在就更不可能在我面前嚣张了。”苏青瑶以为自己得了优势,面色颇有些得意的样子,仿佛能在步逐风面前得些优势是一件挺有趣的事情。
“可是你到现在也没见到你二叔啊,你二叔人呢?怎么连堂堂公主都不见?”步逐风对着苏青瑶两手一摊,故意激将。
“我……”苏青瑶一叉腰,脸颊因为情绪激动起来的关系也开始泛红,衬在石榴色的衣裙上倒是可爱,“二叔要是不见我,我就开始在这里一哭二闹三上吊,他一定就出来了!”
“啊?”步逐风有意做出夸张的表情气她,“你这几天以来的行为难道还算不上是哭闹?”
“你!”苏青瑶又被步逐风气得对不出话来,气呼呼憋了半晌,又道,“倘若我用我的法子让我二叔出来见我们了,你又怎样?”
“见了就见了,那又要怎样?”步逐风就是不落苏青瑶下的套。
“如果我做到了,你就要答应我一个要求!”苏青瑶不依不饶,非要步逐风落下来不可。
“如果你做得到,我就答应。”此刻再不答应就显不出君子风度来了,步逐风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激将法成功了。
不消半刻,步逐风就从苏青瑶的房间里逃了出来。原本只当苏青瑶真的有什么法子可以令苏肆夜出来见面,没想到她的法子就是又哭又闹又寻死,只不过阵势闹得比前两日大一些罢了。
听着苏青瑶砸了几坛子陈年花雕,拿着烛台在房里大声嚷着要烧屋子,步逐风走到隔壁云破月的厢房门口,也不敲门,直直就推开进去,云破月正在桌边悠闲饮茶。
“走吧,留在这里不被烧死也被吵死。”
同步逐风出了厢房小院,云破月打着扇子悠步走在铺着落叶的小道上,踏上落叶时轻发出步步脆响。
“你说动那位苏青瑶公主了?”
“说动她有什么难的,”步逐风随意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一片正好飘下来的落叶,似乎是在端详品种,表情看似漫不经心,语气却带些失望,“只是她那个小丫头片子自己也没什么好办法,可不,现在居然还威胁着要烧房子,真是幼稚。”
云破月笑着摇摇头,暂停下了脚步,打扇子的方向略有些改变,似乎是在引什么味道要闻:“我看她并不是威胁。”
“啊?”步逐风也立住,表情诧异。
“我已闻到陈年花雕混着紫檀木烧着的味道。”收起折扇,云破月略一转身,不偏不倚正巧指向厢房小院。
回头细细望去,树掩的厢房屋顶上冒着袅袅乌烟,还未见到火苗。
步逐风手中夹住的落叶霎时被捏碎:“她怎么说什么就是什么,也不考虑考虑后果?这屋子树木都是相连的,着起火来别把整个百花岛都给烧了!”
“说不定她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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