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梨花珞》第15章


他身后已是霞光尽染无余,云朵随风漫卷轻舒。与其和他多费唇舌,不如……
“你看!”我将那日出景象指给他看。他呆了片刻,却还是转身顺着我指的方向望去。
在他转身之际,提裙踮脚正欲偷偷溜走,却被他反手拉住。我满是失望地留在原地,看着他的侧脸,如同我初见他时。
一个念头爬上来:“他这样秀色可餐,可为何我总想躲着他呢?”我思索半晌,得出的结论是:我并非宋子驰那般注重色相的人。 
在我神思畅游之际,隐约听他道:“这次,我不会让你走。”
我闻声看向他时,神色却淡然如常,许是我听错了呢。
、葬花
自从将宋子驰的小命从司命手中抢来,几日平安无事。他一改往日飞扬跋扈玩世不恭,与竹汐日日腻在一起。难得几日清闲却另我无聊得紧,在宋府闲逛。
暮春三月,宠柳娇花傍水照新妆。这是一个无风花自堕的时节,梨花飘香伴着鹅卵小径延伸至溪边,雪色花瓣倾洒一路,更加衬得□迟暮。在尘世呆得时日久了,偶尔觉得自己同凡人无异,见了这样伤春的景致,自然引出春愁无数。
所谓春愁,不过是叹息岁月匆匆,或是怜悯□短暂。作为神仙自然不用感叹韶华将去,我不过是闲来无事,看着散落一地的梨花化作春泥深感惋惜。
终究我是过于清闲,却又闲不住的神仙,在幽冥如是在人间亦如是。掏出一方绢帕展开,俯身捡了地上如雪碎花,再将它们送到不过十步远蜿蜒溪水之中。望着浮在流水上打转的落花,心中想着,这样算是它的最佳归处了,方才安心些。
“你在做什么?”是青玄,站在我身后的梨花树下。
让他见我做了这样的傻事,定少不得被他嘲笑一番。随即遣散了最后萦绕在心头的愁绪,转身呵呵笑道:“没做什么。”
他反倒不在意我的回答,和煦如春的笑映在他脸上:“梨花如玉,碾作尘泥着实可惜了。能以流水为葬也不失为好归宿。”
刚调整好的闲散心情,被他这一句话说得心头不由得揪紧。他的心中所想的竟与我如出一辙,暗藏了难得与他产生共鸣的欣喜,忍不住调侃他:“你也会怜香惜玉?”
微风习习,大片白玉碎花在眼前飘悠而下,我偏头目送流水伴着那些落花离开。他的手抚上我耳畔轻舞的发丝,轻拢至耳后。
感觉自己的身体颤了颤,想退后两步,见他深邃目光正与我对望时,打消了这种想法。不是因被他的色相诱惑,而是这样的眸色极像我方才看那一地残败时的疼惜之感,太想深究其中涵义,待我想探究时却又一闪而过。
青玄,如同姑姑书房中的那些佛经一般令我不解,两者不同的是,读不懂的佛经放过便罢,而青玄迫使我不由自主地想去了解。
不晓得过了多久,他修长手指绕过我的耳廓,游至脸颊,一字一顿道:“我一直都是怜惜你的。”
我惊诧又莫名地凝望他,想从他的眼中找出精神恍惚说错话而不自知的证据,苦寻无果,唯见那深沉的眸子映出我明亮的身影。
这次我没有如之前那般追问他是谁。
回想他与我幽冥初遇,他说他寻到了她却在等她;回想他第一次蛊惑我,告诉我他叫青玄;回想我问他为何寻到幽冥,他说熬不过相思;回想那夜华灯初上,他说历过轮回认不出对方该如何;回想那天晨曦破晓,他问送他回长乐可还作数。将这些重温一遍,才隐隐觉得清明一些。
第一次没有避开他灼灼的眼神,试探问他:“你到幽冥是来寻我的?”
他亦是一瞬不瞬地看着我的眼睛,点点头。
我想了想,又有些失落,低声道:“从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我这样说,他却并未表现出或失望或不解的异样神色,依然是那个神态自若翩翩风度的他:“无妨,由我记得便好。”
三百年,没有一切过往记忆的三百年。如同一条黑暗无尽头的路,这条路上的我虽表现得甚为洒脱,可心底还是希翼着自己有一丝一毫存在过的痕迹。终有一个知晓我过去的人出现,证明我有过那些曾经,这对我不啻是幽暗中的一抹光亮。 
我不敢相信,抓了他的衣襟再次问他:“你认识我?很早以前就认识?”
他点点头,浮上一丝笑意道:“我们不仅仅是认识,”凑过来抵着我的额头道:“我的痴儿,同我回长乐吧。”
讷讷重复他的话:“回长乐……”我见不得这样暧昧的姿势,垂了眼帘轻声问:“这样说,我曾经是喜欢你的?”
他眼中隐现灿然星辰,浅笑道:“是,非常喜欢。”
这句话,终于将拢在心头所有疑问遣散。随后立即感到自己的脸如火烧一般,终归我还是同宋子驰那样重色的人无异,不由得对自己有些失望。但转念又想,难道要以找个相貌丑陋的人做心上人为荣吗?思及此又大为释然。
若他所说皆是真的,没有记忆的三百年,有一天能等到一个人来寻自己,而且这个人是自己的心上人,这样不是很好吗?顿觉如同吃了蜜糖一般的甜,这甜像是从舌尖蔓延到心间。但是……
“可为什么我们分开了呢?”问出口时,他怔住了,我也被自己的话吓到。为什么我会离开他,到幽冥去呢?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吧,我惴惴地等着他的回答。却终究没能等到他的声音。
“孟戈!”闻声,我吓得重重一抖,挣开青玄的桎梏去寻那声音的主人。
一个玄色身影,翩然掠过我们与他相隔的那条溪水,站在我眼前。
如若他不出现,我不知竟还能一眼将他认出。是那个远隔三百年的声音:“你竟对自己的夫君不忠?”
我呆呆看着他,恍如隔世一般。
那个三百年前在黄泉与我分别的倾城国的男子,那个说过十天半月便来接我的男子,那个骗我说与我有婚约的男子。三百年,倘若我将他的话当真,会酿成怎样的悲剧?现在的我定不是这样闲散安逸的孟戈,而是一个寂寞空庭中自怨自艾的怨妇!
面对他的厉声呵斥,我深感委屈。其一,我还未答应与青玄回长乐,不忠之名没有坐实;其二,我未曾答应与他成婚,即便是有,忘记的事情此时是不能作数的;其三,明明是他欺我弃我在先,他为何先来责骂我。
我一心想着如何反驳他,如何讲出这些理得顺顺当当、妥妥帖帖的反驳之词。他已然一把将我从青玄的身侧拉了过去,因我一心计较那些说辞没有防备,他又太过用力以至于我跌撞到他怀里,他顺势紧紧揽住我的腰。
那双桃花眼有些冰冷,凉薄的唇露出狡黠的笑意:“投怀送抱?你这错误认得委实深刻。”
我瞪他一眼,屈肘顶着他胸膛,很想挣脱,他却丝毫没有想松开的意向。我用求助的眼神望向青玄,他却微微侧身,很巧妙地挡住了我求助的视线。
“长生君怎有兴致到这来?”青玄淡淡道,语气中透着不悦。
曜华瞥了他一眼,冷冷回他“兴致?我家司命说迟涯这一世的命格被改,我便来看看是谁这样大的胆子扰乱命格竟到了令司命弃笔投降的地步。天君知晓此事,料想迟涯有悔过之意,允他回归仙位,欲接他回去复命。”顿了顿,又道:“还好来得及时,否则青华君是要将在下的准夫人拐到妙严宫去了。”
他此时的注意力不在我身上,终于将他一把推开,离开他远一些。忽略他不满的口气和冗长的句子,捡了重点的听便捡重点的问他:“迟涯可以回南海了?”
他皱眉看我:“是,三百年不见,你竟有这样大的能耐。”
我哼了一声,头瞥向一边。学着他俩的语气,冷淡道:“失陪了,我去找竹汐,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说完,我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摆脱这诡异的气氛。庄重地转身,开始还走得稳稳的,后来变成疾步而行,再后来就是小跑着离开。终于,迟涯与竹汐这一对苦命“龙凤”算是历了劫难功德圆满了。
、分别
行至溪水穷尽之处,穿过山石之下的洞门。这座石山将潺潺水声隔开,化作一汪静水。水面中心处是翠薇亭,走过近水折桥。见得宋子驰和竹汐分坐石案两旁,专注于桌案上的棋局。
宋子驰落下一子,竹汐似娇似嗔地斜了眉眼看他,他轻笑两声凑近与她说着什么。
我瞅着这你侬我侬的一对佳人,站在亭下干咳两声,以此示意他们我的道来,而不至于他们打情骂俏的场面被我撞见,使他们尴尬。
可他们并没理会我的一片心意,我哭笑不得地走进凉亭。他们这才发觉二人世界中闯进了一个我。
竹汐笑盈盈地过来拉我坐下,我皱眉瞟了眼桌案上黑白相间的残局。
琴棋书画是文人雅士必备技能,我不是个有文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