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女训夫记》第261章


司砚姑娘不明觉厉,她小心翼翼地将那盘悲惨至极的胭脂鹅脯端移出卫若子的视线范围,一面陪着小意试探道:“少夫人,要不,咱们尝尝这个,这个火腿鲜笋汤……”
卫若子这一次换成了《舌尖上的中国》,娇嫩柔糯的声音故意作成了深沉而悠远的央视广播腔:“火腿,也称火肉。过完腊月,圈了整整一年的肉猪终于长成。业务娴熟的屠夫拿铁钩钩住猪的脖子,因为吃痛而无力挣扎的牲口被三四个青壮劳力扛上屠凳,嗷嗷待宰。等待它的将是一柄直击要害的‘红刀’。刀进刀出,血如泉水般喷溅了出来。你能听到牲口濒死前口中喷薄出的撕心裂肺的嚎叫,肌肉因为疼痛而迅速收紧,从而使肉质变得更为细嫩……”
司砚擦了把汗,默默地将那道拿猪肉做成的火腿……烹制成的鲜汤,给端到了另一边。
然后面前是一盘油光锃亮摆相圆满的京葱爆虾,个头均一虾皮粉亮,在瓷白的盘子里头尾相交地围做一圈。卫若子小薄唇一撇,似是想到了什么熟悉的过往,她脸上的表情无比悲凉,继而轻轻一叹,悠悠说道:“曾经有一只叫张嘉佳的吃货是这样说的:知道为什么死虾子放锅里烧的味道没有活着的好么?”顿了一顿,卫若子脸上突然浮出一抹怪异的笑,然后话风一转,嘴里兀地就开始爆豆子似地往外噼里啪啦起来,语速飞快,“因为活着的虾子被丢进油锅里时它爆痛无比啊,它混身紧缩啊,它大叫‘卧槽疼死老子了啊’,它扭动伸展蜷缩,然后包成一团死去……”
司砚小朋友哪见过哪听过这些乱七八糟的啊,一时吓得脸都绿了,忙不迭地又去撤那盘虾。卫若子却是慢慢偏移着头,俩眼直勾勾地跟着虾盘子一道走,嘴里还不停:“那吃货说,将死的虾子也不成的啊,奄奄一息怏不拉唧地吐出一句‘哎哟哟哟疼’然后就挂了啊,好生没劲的啊。这样的也不成呢……”
司砚姑娘都快哭了,这饭哪还吃得下去啊!小姑娘自己都怕要吃不下去饭了,心里阴影了都。
可这还不算完。盘盘碟碟撤走了之后,少夫人干脆就扯着司砚姑娘往边上一坐,死活要给她讲故事。
可恶的是那故事还无比勾人。
卫若子讲得眉飞色舞,声情并茂:“从前有个姑娘,心爱的人被大官拉去砌城墙,然后干着活累死了。姑娘就跑去小伙儿死的地方哭,哭啊哭啊哭啊,结果把大官的城墙都给哭倒了。大官闻迅出来一看,哟,这姑娘长得不错的哇!便要把姑娘给抢了去做小妾。姑娘当然不干啊,说要大官答应她三个条件,她便从了。大官说什么条件啊,姑娘说,第一,你得将小伙儿风光大葬;第二,你得披麻戴孝跪在小伙儿坟前叫他三声爹……”
然后嘎然而止。卫若子闭了嘴,反是端起手旁的茶盏,开始不紧不慢地啜起茶来。
司砚姑娘听得正起劲儿呢,不成想突然就卡这儿了,一时间没着没落抓耳挠腮难受得连主子尊卑都忘了,脱口直问:“然后呢然后呢?第三个条件是什么呀?大官答应了么?后来姑娘从没从啊……”
卫若子端着茶盏,笑眯眯看着小司砚,慢悠悠说道:“司砚啊,你说咱们什么时候有空,去看看人家苏小娘子啊?”
司砚姑娘身子一滞:得,还是昨儿提的那碴。她就知道逃不过。
司砚小脸儿一苦,开始抹眼泪:“少夫人,您就饶了奴婢吧。那院子早就被少爷下死令封禁了,除了苏姑娘身边伺候的老人,谁也不给进,不给出。奴婢要是狗胆带你上那屋,少爷知道了会活宰了奴婢的。”
卫若子微微一笑,也不再说。啜了口茶,又继续讲故事:“从前啊,有个守关的总兵大人,这总兵大人的夫人怀孕怀了整整三年,却一直没能将娃儿生将下来。话说那日好容易生了,却是个肉球,总兵大人觉得这定然是个妖怪,把肉球劈做两半,没成想却劈出来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娃儿。总兵大人想,不对啊,这娃儿还得是妖怪啊。还要杀他。这时候突然来了个神仙,说小娃儿不错,要收小娃儿做徒弟。小娃儿跟神仙学了三年本事,然后奇迹发生了……”
不出意料,又停住了。关键是点还卡得那么地好,总是在司砚姑娘不知不觉听入神的时候给一把掐断。小丫头都要疯了。简直太惨无人道了啊!妈蛋啊!到底发生了什么奇迹啊!还让不让人愉快地生活了啊!!
这样没着没落吊在半空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思来想去,想来思去,司砚姑娘慎重考虑了一下人生,然后决定:木有办法了,从了吧。
于是,在一个夜不黑风不高的晴天白日里,趁着少爷上朝的空当,司砚姑娘壮着小雀胆儿,踮着小碎步儿,贼眉鼠眼偷摸溜黑地领着那位语言爆发力不可深测的少夫人,去了一趟苏眉娘的小院子。
第十四章 苏大家明妍如昔
更新时间2014528 11:44:18 字数:3376
其实不管是方含轩还是苏眉娘,都曾不止一次地同卫若子科普过生死符毒发时的惨状。卫若子至今仍能回忆起当时苏眉娘被自己连累,让方含轩给种下生死符时,这姑娘惊恐而绝望的表情,她那时匍匐在方含轩脚底的战栗哀求,以及这姑娘在马车里为她所做的那番对于生死符毒性贯彻全程真切鲜活的描绘科普。
即便方含轩已死去两月有余,卫若子眼前仍会不时闪过他那双饱含怨毒的漂亮眸子,以及那眸子里闪出的莫名兴奋,以及他那恨绝的声音所描绘出的苏眉娘现在可能承受着的无比凄惨的痛苦。
所以莫安之才会将关于苏眉娘的一切现状严密封锁了起来吧。只针对她卫若子一个人封锁,绝对到不容违逆的封锁……
苏眉娘的今天,就是她的明日。卫若子比谁都清楚。事实上,自方含轩死后,卫若子便已隐隐感觉出身体里有了些不对劲。有时不经意间,某处的皮肤底下会蓦地传出一阵麻麻刺刺的痛,有时在臂膀处,有时在肩背上,有时又钻去了脚心,像是有什么细小的东西在她的皮肉血管中游走啃噬一般,隐隐约约,细细密密,时时阵阵,虽不至痛到令人无法忍受,却诡异得让人心头发毛。
所以卫若子其实早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管苏眉娘现在变成了一副如何血腥恐怖惨烈到不能直视的模样,哪怕她今天看到的是一只现实版魔戒款的咕噜,甚或是从《生化危机》窜场过来的还正滴答着腐肉的丧尸,卫若子觉得以自己强悍到**的抗承能力,界时也能淡定微笑着与那样的苏大家把手言欢。
撩开珠帘,踏进内室,迎面就是一股浓郁的异香扑鼻直灌。这异香明明馥郁得近乎凛冽,是那种卫若子最痛恨的浓烈,可不知怎的,此时闻着,却是无比地舒适畅心,似乎连血管里的鲜血都激荡得雀跃起来了一般。
苏眉娘背后垫着枕褥,正倚着床头歪坐着。床帐放下一半,掩了她自腰而下一半的身子,另一边的床帐被拉起来挂在凤形的帐钩上,吊在苏眉娘披散着青丝的头顶。藕色绣银的丝绸帐帘,衬着底下的苏眉娘面如傅粉,唇若施脂,肤色生光,竟是显得比以往还要愈发地娇嫩些。
卫若子愣在门口,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床上的苏大家,美艳直逼她家三姐,容姿焕发得让人不敢直视,哪有半丝她预期当中的凄惨之色。
“就知道夫人定然会来探奴家。公子再如何防夫人,终是防不住。”苏眉娘微微笑着,明媚得如同阳光底下肆情踏春的少女。床前半米处摆了张香妃榻,司砚将卫若子引到那处坐定,无声退了出去。屋内原本伺候着的丫环婆子们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卫若子坐在榻上,看着对面将半截身子倚靠在床头的苏眉娘,皱眉问道:“你——一直在等我?”
原本盈盈浅笑的苏眉娘闻得此声,美目蓦地一睁,直直盯着卫若子瞧了半晌,不答反道:“公子没有告诉奴家,原来夫人已经能够开声言语了。”继而幽幽叹了一声,道,“原来夫人的声音这般好听,难怪公子对夫人的哑症,要一直耿耿在怀。”
卫若子静了静,然后道:“这样说话怪费事的,称你道我便好。你不是奴,我也不算什么夫人。”
苏眉娘温柔笑道:“夫人如此说,公子会不高兴的。”
好吧,貌似建议被无视了。卫若子看着苏眉娘,重又问道:“你在等我?”
苏眉娘璨然一笑,道:“夫人忘了么?方公子当初给眉娘种下生死符,便是为了让眉娘陪在夫人身边,好为夫人和方公子互通消息。夫人假公子之手,将眉娘自太子手中强行接来丞相府,便真没想过要来与眉娘接头会面?”
卫若子怔了怔:“假公子之手?”她恍然,这说的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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