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女训夫记》第253章


……
……
卫若子经常做一个可怕的梦。
梦中没有故事,没有情节,只有一些按道理应该陌生,但感觉却非常熟悉的画面。没有声音,只有画面。黑白的,无声的画面。
横处四野的钢筋水泥,一堆一堆,张牙舞爪。
尘土飞扬的断壁残垣,一片一片,乱七八糟。
稚嫩的小手在沉沉的废墟下,一抽一抽,无力挣扎。
印着彩色卡通的硕大的书包,横躺在瓦砾当中,沾着斑驳的血迹。
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面孔来来去去,混乱地穿梭不停,欲哭无泪,木然呆滞。
这些画面穿插在卫若子无数个深沉的梦境中,清晰而模糊地,支离着,破碎着,将浓郁的无助、自责以及死亡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变成黑黑沉沉的梦魇,裹挟着她,压迫着她,折磨着她,挣不出,甩不脱。
卫若子还经常做另一个可怕的梦。
梦中的她悬在无边的黑暗当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没着没落地悬着。四周是无边的黑暗,但她偏偏还能在这一片馄饨黑暗之中,清楚无比地感觉得到,四周有人。
无数的人。
无数的眼睛。
包围着她。
盯着她。
这些眼睛漂浮在她身周四处,带着茫然的,无助的,哀求的,不解的,害怕的,天真的……各种,各种的眼神,盯着她。
她被这些眼睛包围着,被这些眼睛里的情绪包围着,被这些眼睛们将她内心深处那股被摁压得死死的罪恶感,横生生地撩拨了起来,撩拨得她那颗早已被隐晦的自责批判得十恶不赦千夫所指的心,愈发地不堪重负,无所遁形。
……
……
卫若子曾经以为那些都只是梦。梦魇。而已。
直到刚刚火堆里传出的孩子们的呼救,孩子们口中惊惶的哭喊,这种熟悉的与上一世最后的记忆一模一样的,无知而无措的求救和呼唤,将卫若子一直深埋在记忆最底层的,真正的唐小平最不愿面对的,她曾经一直努力欺骗自己忘记的那一段前世记忆,重又给唤醒了过来。
卫若子想起自己上辈子是怎么死的了。
唐小平原来根本就不是她一直以为的那样,是什么睡一觉醒来就莫名穿越了那么扯蛋!
唐小平原来,真的是死了!
死得妥妥的。死得很活该。
……
……
卫若子被大火一燎,脑子在前世今生间恍惚了一恍惚,然后猛地清醒了过来。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正被莫安之紧紧扣在怀中,正在穿越火线。
莫安之速度很快,前一刻还在火场之外,再一眨眼,却已冲入了竹屋正中,衣襟上居然连半点火星都没沾上。
再下一眼,卫若子就看到竹棚里头之前杜沛然与皇帝下棋的那张桌子附近,被各种倒竖着的桌椅长凳们支起了一个高长的架子,撑着外头燃落的火篷,顶出了一个窄小的空间。空间下面,平空多出了个一米见方的口子,杜沛然半个身子已入了道口,见到莫卫二人蒙头蒙脑地冲了进来,不由一愣,脱口道:“你们怎的又进来了?”
噼噼啪啪燃着的竹篷木凳在四周乍乍做响。卫若子傻瞪着那个地道口呆了片刻,突地大叫道:“你们果然是在玩猫腻!”
原来这俩早就在这屋中挖好了暗道,原来这场大火果然是早就算计好了的,原来今天这场戏,果真是这哥俩一起串通了故意演给皇帝看的。
卫若子左右四处扫了一遍,然后又叫:“孩子们呢?”
莫安之杜沛然不及答她,火屋中紧跟着又是“嘭”地一声巨响,方含轩骑着烈马裹着团火焰猛冲了进来,将本就已烧得七零八落的竹架子又撞榻了一大半。那马本是被方含轩故意刺伤,向着莫卫二人猛冲进来的,这时被火势一浇,更是痛至癫狂,在火中各种张惶癫乱,四蹄飞踏,横冲直撞,眼看就要将烧了一半的竹屋给撞散架了去。
莫安之松开卫若子,嘱道:“快随师兄先入暗道。”一面说着,一面却是飞身跃上疯马,将趴伏在马背上的方含轩拎在手中,拉着缰绳将马首往回一别,顺手抽出没入马臀处的那柄短匕,接着再冲那伤处狠命一踢,疯马痛上加痛,狂嘶一声,重新裹着一团火焰,又嘶吼着原路冲了出去。
门外应声而起一片惊乱,混杂着各种“马惊了!护驾!”的声音。
杜沛然从暗道口中跃了出来,冲着瞠目站在场中的卫若子大喜道:“小兔兔,你居然开口说话了!”
卫若子没空理他,径冲到暗道口边上,趴着身子往下直瞅,嘴里还在叫:“孩子们呢?”她没听到孩子们的声音,一颗心仍自吊在半空,总归是放不下。
杜沛然道:“孩子们来得突然,不在我等计算之中。头先大火突起,将六丫他们吓得够呛。毕竟是孩子,哪遇着过这等凶险,师父怕他们到处乱躲再出些甚么乱子,便同三妹一道,护着孩子们从暗道先行辙走了。”
听到孩子们已经安全离开,卫若子总算是松了口气。她刚刚一刻之间心情大起大落,心神剧震。如今忧心甫褪,反应过来,怒意顿生,指着杜沛然愤然控诉:“我就知道你们一定是早串通好了,一起的!丫的,居然连神机子那老头也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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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分说明白
更新时间201448 11:32:58 字数:3758
大火在四周烧得呼呼做响,杜沛然不敢让卫若子继续留在外头,推着她直往暗道里头送,一面还不忘分辩道:“哪里一起。我与师弟本是兵分两路,各演各的戏。谁教你不好好搁府里呆着养胎,非要跑这里来添乱!”
正说着,那里莫安之拎着奄奄一息的方含轩也来到了暗道口边。杜沛然皱眉看了看方含轩,道:“若没猜错的话,又是他将你二人重逼进这火屋的罢?”
莫安之点了点头,将方含轩推给他,道:“怕是中箭了。看好他,别让他死了。”
方含轩背上插着两根羽箭,满身血污,衣裳头发被大火烧得七零八落,狼狈不堪,偏偏此时还扭曲着一张俊脸,冲着莫安之桀桀笑道:“你此时不杀我,就不怕我脱身之后,再去皇上面前告发你此刻行径?”
卫若子本已半个身子钻进了暗道,听得二人近前,却是重又钻了出来,看着方含轩直摇头:“见过悲催的,就没见过像你这么悲催的。你说别人也是报仇,你也是报仇,别人走暗黑路线,你也走暗黑路线,为何别人可以报得风风火火一波三折星火燎原的,而你却总有本事把自己搞成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范儿呢?果然反派一生黑翻身别指望么?”
方含轩受伤颇重,萎顿在地,只抬着脸看着卫若子,恨声道:“原来你一直在糊弄我。”
卫若子摇了摇头,凑近了他:“请看着我的眼睛。”方含轩不由自主地微扬起脸,看到她正睁着双清澈无比的大眼眸子,一眨不眨地瞪着自己。只听她无辜说道:“其实我是真的在很认真地同你合作,一直都是。请相信我的真诚。谢谢。”说罢,扑扇着两排浓黑弯长的睫毛,无比纯良地眨巴了眨巴。
方含轩胸中一闷,忍不出喷出一口鲜血,却是再说不出话来。
杜沛然闷声笑道:“会开声能说话的小兔兔,果然没令我失望。”
卫若子偏了偏头,甩了他一记白眼,道:“拿我忽悠着玩儿很过瘾罢?回头你若不将今儿这些个弯弯道道好好给我解释明白,咱俩的帐且有得算的。”
莫安之冷着脸在一旁说道:“还不赶紧走,是想等烤成肉干了再一起算帐?”
卫若子看这丫脸色不善,显然是真着了急。她心中一动,索性杵在暗道口半中间,半个身子趴在地面,托着腮帮子开始忧心忡忡起来:“方公子之前那话可没说错。回头真若狗血到让他给跑了,可就有得你们头疼的了。难不成你们真还打算救他,叫他跟着咱们一起走不成?”
杜沛然摸着鼻子冲着卫若子笑道:“小兔兔,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方含轩是生死符的血引,你身上符毒至今未能解去,师弟哪里敢随随便便就让他死了?”
莫安之却是道:“是你们走,我不走。”
擦,难不成这丫还想着要出去继续把戏演完?卫若子有点傻眼:丫够有职业道德的啊。业界良心有木有!她看着莫安之道:“还要出去?继续忽悠皇帝吗?”
莫安之点头道:“我不出去,你们脱不了身。”转而冲杜沛然道:“烦请师兄护着她先走。”
卫若子见他立在那处,嘴里说走,身子却丝毫未动。她狐疑地扫了二人一眼,觉着杜沛然一直负手在后的样子颇不自然,不知在身后藏了些什么。她不动声色地依言矮下身子,做势往暗道底下钻。待到杜沛然跟了过来,她却猛地往上一顶,身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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