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灯记》第11章


觑一眼,仲宣秉道:“挺好。去年父亲因风湿疼痛总犯,便带着家小致仕返乡。现在乡间置几亩薄田,倒也逍遥自在。”卫政点头道:“你也年过而立,怎的还不成家?”仲宣道:“自是先投报国家,再谈成家。”一旁伯玉却打趣道:“只怕是人家姑娘家不肯点头。”卫政笑道:“成家不耽误报国。哪家千金这么大架子,本王可帮你保媒。”仲宣忙道:“不忙不忙,只因她母亲过身,须带孝三年。”
又问及伯玉,回道:“年前刚得了老二。都好。”卫政点头道:“挺好。你们别似我,连个家都没有。只有这个国,尚且投报无门。”那二人面面相觑,仲宣道:“殿下莫要自伤。当年先帝对殿下何等宠爱,若非殿下抗敌在外,这皇位……”却被一边伯玉拉住胳膊。只听那伯玉道:“殿下,忍得时日,自当有猛虎出山之日啊。”卫政道:“眼下,我就算是虎,也是朝廷圈养的虎。人们赞我才华横溢,背后也不过嘲笑我一介弄臣而已。”二人待要再劝,卫政摆手道:“无须多言。我自有数。”又道:“既来了,便听我吹一曲再走。”一时摸出腰间玉笛,呜呜阿阿的吹起来。笛音缭绕,却满是惆怅之意。
忽然门人来报,说是内务府黄为黄大人奉口谕来探。成方二人皆莫名,道:“此人来作甚?”卫政冷笑道:“自然是有人担心我装病躲在家里图谋什么罢!”又道:“随我去周旋周旋便知。”
一时到了厅上,那黄为正在座上喝茶。见卫政等人出来,互相见了礼。因道:“圣上听闻王爷抱恙,特遣小人来探。”这人身材肥硕,却偏偏一副尖嘴猴腮之貌,此时鼠眼正滴溜溜打量卫政。卫政也不恼他,便大喇喇往椅上一坐,任凭他打量。
只见卫政家常便服,素衣轻衫,一件宽大的单袍松松挂在身上,脚上却是鸦袜方屐,一派闲适,口中道:“多谢皇兄惦记了。政不过是身上懒散,怠于出门罢了,不足挂心。”黄为道:“这初夏时节,正是宜户外之行。王爷若是身上懒闷,正是要多出去活动活动才好。”卫政只哈哈笑道:“辛苦黄大人跑一趟。”一时又吩咐左右:“打赏。”
这黄为便回宫来报:“小人所见,靖王气色如常,并无病态。”良帝素来多疑善嫉,又问详情,黄为道:“靖王忒也狂傲。小人奉皇恩口谕,他非但未更衣,竟着方屐来见!言语也多无敬意,傲慢至极!”良帝沉吟片刻,笑道:“靖王年轻气盛,倘若有所谋,必行事低调,不敢与你这般放肆。”方放下心来。
第九章 探故居迫使苦肉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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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数十日过去,靖王府虽日日差遣往乐府打探消息,这冷雅澹却又似失踪了一般。靖王府的仆从也常到卫政跟前问:“前日宫中赏赐的新鲜岭南荔枝,眼见有些坏了,还留是不留?”或“叫约的缝人已来过好几次,何时传他来见?”等等。卫政本来有满心欢喜,渐渐的也只徒留苦涩了。
话说这清越府内,花如烟日子倒是过的颇为顺畅。只因不久前京城公子圈里闹出件大事,原来右谏议大夫佟泰之子佟养行,某日在伽蓝县游玩时为一乡野女子,设计将一乡绅地主的儿子戏杀。此事闹到伽蓝县令处,这伽蓝县令本来不知佟养行身份,说这戏杀罪应减斗杀二等论罪,但可适用赎法,因而判了徒三年折赎铜六十斤。本来这等判罚于佟家并无轻损,但佟养行惯于跋扈,在伽蓝县牢中颇受了一些苦头,自是不依,出来后大闹县衙,把县令一个小妾生生折辱致死。佟家于此事尚未及反应,原案乡绅便买通了县令,一纸御状告到了皇城。事情闹得大了,良帝命了大理寺卿彻查。此时更不知从何跳出来一些伙众,呈了诸多证据,说这戏杀罪原是误判,佟养行确是早有预谋,该当是个谋杀罪!
此案在京城中闹得沸沸扬扬。虽未结案,但右谏议大夫管教不力、纵子行凶的名声却已经到处传开,官运只怕也到了头了。这佟养行平日正是与纪宁等人一个圈子,素有来往,此番也难免连累这帮富贵公子,个个受到家中警戒,几乎禁足。除了去学中的日常功课,更是早晚着人耳提面命,纪宁几年未曾见过祖父,拜此案所赐,近日竟也见了一回。
因了这些缘故,纪宁功课缠身、约束颇多,每日且自顾不暇,便没什么心思来找如烟麻烦。只教她仍于夜间在他榻下歇息,贴身照顾而已。如烟乐得轻松,又记挂着姑姑嘱咐的事,每日间常在府内行走。她胆大又机灵,不多日与一干仆众已经上下混熟。
清越府西南角有个小院,破落荒芜,无人打理,正是当日雅澹与她娘亲栖身之处。如烟自是听姑姑提及过,总想一探,苦无良机。只因这处无名小院与流光院离得甚远,且荒废几年,从无人入内。如烟曾听闻丫头小厮们议论,说是此院闹鬼。言:“夜间经过,总隐有女子哭声。”又言:“原本院内住着三老爷小妾,犯了大错被打发走了。”又有旁人神神秘秘道:“虽说被打发走了,却没人看见踪迹。”更有说正是此女化为厉鬼,阴魂不散的。然细问之下,却也无人知晓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如烟想要去那院里瞧瞧,心中筹措。晚间回流光院见到纪宁,忽心生一计。便向纪宁讨好道:“爷近日循规蹈矩,颇有些大人样子。”纪宁厌道:“休提这一出!正为这烦闷发愁!”如烟笑道:“也是,往常这个时节,正是好山好水好时节,风景也好人也清爽,合该四处走走。”纪宁益发气闷。如烟又道:“不过旁人也就罢了,咱在这清越府,不是天然的好玩处吗?”纪宁蹙眉道:“这府里还有什么好玩?”如烟道:“光是那房屋景致,爷从小看大自然是腻了。不过如烟这些天听闻一些闲事,倒是很有趣。”纪宁问道:“什么趣事?”如烟道:“如烟听闻,府里西南湖边那座小院,有些闹鬼的传闻。”纪宁闻言冷笑道:“妇人之见!这府里哪个角落没有些牛鬼蛇神,我才奇了。”如烟道:“原来竟真有这种事?如烟还道是有些居心叵测的人装神弄鬼,故意闹得人心惶惶。如若真是鬼怪神仙,那如烟也是不敢再近身那处,日后便躲得远远就是。”纪宁哪里受得她激将,立时道:“却躲什么?今夜咱就去探它一探!”如烟心中偷笑。
待得夜深,各院落都吹落门灯、紧闭大门。纪宁这屋也佯装熄灯睡觉,等众人都睡得熟了,二人便悄声潜了出来。纪宁对清越府自然熟门熟路,连如烟黑夜识路竟也不在话下。二人一路蹑手蹑脚到了那荒废的院门口,不但避过了值夜巡更的家丁护卫,且也费时无多。
这晚正是十六,月亮又大又圆悬于高空。二人近的前去,见那院门上挂了把绿幽幽的破铜锁。如烟上前用手轻轻一拉,只听铜锁咯吱一声便应声落地。见纪宁还在原处犹豫,她便领头先推门进院。
这院本来不大,只得一间两进堂屋,旁边两间厢房,围成一个院落,想来当年也倒是精致。只可惜眼下草木深长,藤蔓疯爬,院中连条下脚的道都寻不见了。月光明晃晃地照进院中,反照得院中草木一片惨白。饶是纪宁平日胆大包天,此时也觉得有些心中发毛。他见如烟在前方走的正急,也不及伸手,便一脚把如烟裙裾踩住。如烟“哎哟”一声。纪宁忙伸手去拉她,问道:“怎么了?”如烟道:“却是爷将如烟裙角踩着了。”纪宁这才挪开脚,却将她手牢牢牵住,道:“夜**深,还是牵着走吧。”如烟便依他。
二人一脚深一脚浅总算走到屋门口。借着月光瞧去,只见那屋门松松垮垮已经塌了半扇。另外半扇却正向内敞开。如烟留神往地下去看,果见月光下地上厚厚尘土上有几个清晰的脚印。她却不动声色,向纪宁问道:“爷可知道这院里原先住了何人?”纪宁想了想道:“三叔房里的一个姨娘?却又好似没名分似的。”如烟问道:“没名分岂非跟我一样身份?怎的不在三老爷房里伺候,还有个院子住住这么自在?”纪宁道:“这我却不知。”又道:“怎么你跟我住一起就不自在了?”
如烟见他又犯别扭,只好先不去搭理。自己在这堂屋中四处转转。眼光所及,无不是蛛网遍布,凋敝破败,心中想到姑姑如此爱洁净的人,不免有些酸楚之意。正惆怅,忽闻身后砰登一声似重物落地,她才要回身去看,只觉得眼角掠处有黑影压来。她脚下一错,轻身腾挪,堪堪避开来袭,左手顺手一挥,一把白色无味的药粉已经洒出。
来袭的人“咦”的一声,退开三步。如烟缓了口气定神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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