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夏天》第9章


正式离别的日子在我忐忑的心情中,还是到来了。
同一天老妈跟郭叔叔也开着小面的过来接我。这位郭叔叔跟老妈好了几年了,平日里时不时会出现在老妈家,跟我一起吃饭看电视。但不会一直住在老妈家。
老爸准备送孙阿姨和夏至去县城的汽车站坐小巴,我便提出大家一起坐老妈的小面的去汽车站。四位大人的脸色似乎都有些尴尬,我才不管那么多,只要能跟夏至多待一会也好。
“阳阳,你先跟你妈妈回家吧,我们自己去汽车站就行。”孙阿姨说。
“我不,就一起去,反正也顺路。”我撅起嘴,看着夏至。
夏至也有些难为情,但敌不过跟我的深厚友谊,他偷偷冲我眨了下眼睛,然后对孙阿姨说:“妈,我们就坐这位阿姨的车过去吧。”
孙阿姨看向老爸,老爸支支吾吾的半天不说话。
“行了,都这个点了,抓紧时间吧。”郭叔叔第一个站出来表态,他把后车门拉开,“大家快上车。”
我拉起夏至就往车上钻,坐到了最后一排位置上。跟着老爸和孙阿姨也上了车。
一路上我努力控制,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如往常一样。可是,看着窗外不断往后退的风景,我的心情一点一点被离别的惆怅慢慢填满。夏至跟我贴身坐着,一直沉默的抓着我的手。
没多久,汽车站就到了,居然会这么快?怎么能这么快?
老爸去窗口买好票,还有不到十分钟就开车了。我的眼泪顿时像决堤的河水,一下子全都涌了出来。
夏至始终抓着我的手,不断安慰我:“阳阳,别哭了,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啊,但我要回去读书没办法哎,我答应你,下次一放暑假就过来找你好不好?”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浑身直抽抽,好不容易才勉强挤出一个含糊的“好”来。
“哎哟,阳阳,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老妈在一旁说,“别吓着妈妈。”
“没事没事,”老爸不停抚摸我的后背,“天下没有不散场的筵……聚会,你跟夏至以后又不是不能见面了,现在只是暂时分开而已。”
“是啊,阳阳,再哭就成大花脸了,”孙阿姨说,“哎,夏至的户口在老家呢,只能留在老家读书,我也舍不得他走,这不是没办法的事嘛。”
我也很想停止哭泣,给夏至留下一个灿烂的笑脸,可眼泪就是这么不争气。
夏至突然抱住了我,紧紧的抱住了我,他比我矮半个头,为了把我的头搂在怀里,他应该是高高踮起了脚尖的。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哽咽,“阳阳,你再哭我也要哭了……我走了,你好好学习,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说完他松开我,头也不回的往停车场里走。孙阿姨拎着行李跟在后面。
我想追过去,但被老爸一把拦下了。“车子马上要开了,你还跑过去干什么?多危险你知不知道?”
“夏至……”我仍旧哭得厉害,“夏至他……呜呜……他走了……”
老爸抱起我,往老妈的小面的方向走,“哎,要不是计划生育抓得严,你本来应该有个弟弟或者妹妹的……”
“我不要……呜呜……弟弟妹妹……我只要夏至……呜呜呜……”我断断续续的说。
后来听老妈说,我还没到家就睡着了,应该是哭累了吧。其实我事后回想了一下,也有点意外自己会哭成那样。反正当时就是想哭,也只能用哭来表达自己对夏至的万般不舍。至于为什么会对夏至如此不舍呢,当时的我并不能找出根源所在。
大人们普遍认为,是因为我从小一个人长大,童年缺少固定的玩伴,所以特别珍惜跟夏至的友谊。但内心深处有一个模糊的声音告诉我,事情远远不止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后天晚上见
第11章 思念
我从来没有对暑假产生出如此强烈的期盼。这份期盼从跟夏至分开的那一天就生了根,过了寒假之后就一天比一天浓烈起来,像一把火烧得越来越旺。
本来寒假的时候我跟老爸提出接夏至过来,老爸说寒假时间太短,加上还有一个年要过,夏至要留在老家跟爷爷奶奶一起,等暑假吧。
好吧,似乎我除了耐心等待,也没有其他办法。
然而当我好不容易盼来了暑假,事情却发生了意料之外的变化。
老爸跟孙阿姨分手了。
据说两人大吵了一架,孙阿姨一怒之下就把所有行李都搬走了,再也没回去过。
老爸跟我的解释是,我和你孙阿姨其实并没有领证,只是合得来就住到一起,现在发现合不来了,所以就分开了。你别太在意这些,该干嘛干嘛,大人的事小孩子不用操心。
我才不想去操这份闲心呢。
说实话,大人们的分分合合我已经习惯了,我不会去做太多评价与干涉。我只关心一件事,那就是夏至不会再出现在我的暑假里了。
我每天按部就班的起床吃早饭写作业看白娘子,跟以往的暑假看似没有太大区别,但我心里很清楚,这样的暑假过起来丝毫没有乐趣可言。
缺少了夏至的暑假,是不完整的,是枯燥无味的,是寂寞难耐的。
有那么几次,在饭桌上,我想跟老爸说,就算你跟孙阿姨分开了,夏至也可以照样住家里,跟我继续作伴,没什么太大关系吧。
可看着老爸明显消沉下去的神色,和越发瘦削的脸,我怂了。
是的没错,我其实是个怂货,不怕鬼神偏偏怕人的怂货。
我也曾试想给夏至写信,可他的老家到底叫什么,他在哪所小学念几班,我统统不知道。这信该怎么寄出去呢?
这些事也不能去跟老爸打听,更找不到孙阿姨来问个详细,渐渐的我也就打消了写信的念头。
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
我翻出那只断了皮筋的弹弓,仔细回想了一遍它受伤的情景。
当时夏至刚到这里没几天,我跟他的关系尚且处于敌对和提防状态。有次在树下,我拿出弹弓正玩得高兴,夏至走过来想问我借弹弓玩一下。
我不肯。
他不依。
于是我们拉扯起来,弹弓因此不慎光荣负伤宣告退休了。我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他身上,他立刻低头跟我道歉,态度很诚恳,我当时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原谅他,于是就去老爸面前告状。老爸笑着说这是小问题,换一根皮筋就好。我偏不要,换了皮筋就不是之前那个弹弓了。
其实想想,如果我肯把弹弓借他玩,也就没什么事了。看来我自己的责任也不小啊。
我在夜晚偷偷跑到楼下那棵大榕树下,用小铲子挖了一个坑,把弹弓装进一个铁盒,埋进坑里。整个过程进行得很严肃,就像为这只弹弓举办一场神圣的葬礼。
史铁生说,每个人的童年都有一个严肃的结尾,大约都是突然面对一个严峻的事实,再不能睡一宿觉就把它忘掉,事后你发现,童年不复存在了。
我在给弹弓办完严肃的葬礼之后,猛然发现,我的童年也不复存在了。只是我所面对的不是严峻的事实,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不管睡几宿觉都无法忘掉的人。
我的童年,因为夏至的突然出现和戛然消失,匆匆划下了句点。
后来我上了初中,遇到了雷鸣,我的又一位好朋友。
我的“夸父”的外号,就是由他最先喊起来的,出于礼貌,我回赠他一个“闪电”的外号。
“咦?”他好奇的问,“怎么不是‘电闪’而是‘闪电’呢?”
“……你不觉得‘闪电’更顺口吗?”我说。
“有道理。”他点点头表示认同,过了会,又笑着说,“反正不管是哪个,都比你的外号霸气,哈哈。”
“……我好歹还是个人,或者说是神,你一个自然现象嘚瑟什么?”我说。
他顿时没了声音,我哈哈大笑起来。他气不过,把英语课本砸过来,我顺势抬手一挡,课本“啪”的一声,掉在刚从后门走进来的英语老师兼班主任Miss Q的脚下。
Miss Q脸色一沉,不由分说就把我们俩叫到走廊,狠狠一顿批评。
我低头默不作声,虚心接受批评,可雷鸣却不肯老实认错,Miss Q说一句,他能还十句。最后,他嘴巴过瘾了,身体却遭了殃,连带着我一起,整整跑了八圈操场。
摊上这么个猪队友,宝宝心里苦啊,哎……
如果,我是说如果,换作是夏至,我肯定不会挨去跑操场,甚至批评都不一定。跟他在一块,猪队友的人选一般只能是我,我发自肺腑的承认。
他现在过得怎么?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